我愣了好半天才“啊”了一声,反应了过来。在大马路上就笑得像个傻逼。在被路人围观前,陆召回来把我牵走了,握着我的手塞到他衣服口袋里。
暖着。
所以我从不认为,陆召会这样驳一个女孩子的面子。我并不是对他生气,而是觉得他大可不必因为我的缘故,说出那些话来。
只是当时下意识出口的言语,意思可能变了样。
现在想来他大抵也是这样认为的,以为我为了气他,甚至不惜帮一个我并不认识甚至对我有敌意的人说话。
所以才会问我是不是觉得他做得太过分。
我长呼出一口气,深深地在心里感叹——言语是劫。
我对着洛丘河看了两回,最终没去解释。算了,误解就误解了吧。无非就是当个他们眼里的渣男,多伤陆召一分心罢了。
我都伤这么多回了,也不怕再添一刀。
我舔着自己的唇角,觉得我自己这不做人的“思想觉悟”,似乎和陆召如出一辙。
“裴老师,我们……去哪儿?”洛丘河皱着脸问。
“去王定安的店里,带你吃生日餐。”被陈雯、陆召的那一出出的打了岔,我都忘了和洛丘河说了。
“啊?”
“啊什么,”我拉着顶部的扶手,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上次答应了你的,没吃成你也不提。”
“那阵子太忙了。其实没关系的……生日少过一年也没事。”
我正在摆弄着两条不怎么听话的腿,刚转弯出车库时,两条腿绞到了一起。闻言也是哭笑不得,“洛丘河,有的时候我真觉陆召是不是救过你的命,你才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一点怨言都没。”
谁知,洛丘河特别认真地回答了我两个字,“是啊。”
我动作一顿,一只手还抄在膝窝下没收,就傻愣地转头看向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在看乒乓,所以来晚了。
我怎么有这么多回忆要写……源源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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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口价
洛丘河大约是怕我不稳,所以放慢了点车速,等我坐正了才加了点油门。
“其实说起来也不算救了我的命,是救了我父母的。裴老师知道五年前新嘉高速上的大型交通事故吗?”
我呼吸一凝,手不自禁地捏在了裤腿上,“知道。”五指抠动,腿却感觉不到半分。
也许是我没把情绪藏好,让洛丘河有所察觉,他带着不确定地问:“裴老师,难道……”
“嗯。”我肯定了他的想法。
没错,我也是那一场大型事故的亲历者。那场车祸造成4人当场死亡,其中包括2名卡车司机和1对夫妇。
那对夫妇便是我的父母。
7人重伤,我便是那七个人之一。
“我父母刚好是靠前的几辆车,车子严重变形致使他们伤得很重,尤其是我父亲,压榨伤、多处粉碎性骨折、断裂的肋骨刺穿了左肺。我接到电话的时候,人直接懵了,好半天才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赶去医院。医院直接给我下了病危通知,叫我要做好思想准备。”洛丘河回忆道。
“我们家就是普通的工薪阶级,掏空家底也就凑得出那么二三十万,根本不够。我那几天一直在找亲戚借钱,又哭又跪的也只凑了不到十万。而我爸当时情况的相当不好,用了人工肺,一天就需要三万。”
“我还记得我妈醒过来第一句便是问我爸怎么样了。我哪儿敢说。可我妈就好像知道似的,一直告诉我,如果钱不够,就把她的治疗先停了,优先救活我爸。”
洛丘河换了一轮呼吸,紧握方向盘的手舒压般张了张五指。
我知道回忆这些东西有多痛苦,便道:“不用勉强。”
洛丘河偏了一下头,对我努力笑了下说:“不,裴老师,我觉得我得告诉你。因为我现在想起来才发现,陆总所做的,应该和你有关联。”
我无力摇头,怎么可能?车祸那天他刚好跟我提了分手,都等不到我回去,没有见面,没有电话,就只是一条短信。简简单单四个字,甚至连个标点都舍不得施舍给我。
我刚从昏迷里醒来时,每一件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都将我砸得血肉模糊。我不是没有找过陆召,那个当下,我太需要他了。即便他已经说了不要我,可我不相信陆召有那么狠心。
我告诉自己,陆召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迫不得已才会这么突然地跟我提出分手。
所以我一遍又一遍给他打电话,而他的手机从始至终都是关机。我转而给他发消息,用了我最卑微的姿态,哭着给他发了很多的消息。可怜得像是条乞求怜悯的狗。
【召哥,你来看我一眼好不好,我快撑不下去了。】
【召哥,我求求你别不要我,我不想一个人。】
【召哥,我的腿还是没感觉,我害怕……】
【召哥,我真的好疼。】
我一天天的等,一天天的熬。从还抱着一丝侥幸到最后的心灰意冷。我对陆召所有的妄念,就在那些日子里,同我断裂的脊骨一起,被我生生剥离。
我终于明白,我是陆召随手丢掉的垃圾,他连回头看一眼都嫌烦。
所以,洛丘河多半又是自己误解或是联想偏了。但我没反驳,只先安静地不去打扰他的故事。
“我爸的病情在第十天忽然恶化,后续治疗保守估计还需要六七十万,而我们当时欠医院三十几万。我妈伤口感染,如果不继续用药,很有可能就没法保住她的腿。”洛丘河声音有点点发颤,“裴老师,你知道吗……当医院把我爸的病危通知书给我,并婉转提醒我支付医疗费的时候,我什么都想过。”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当时什么都想过。”
“还好你没有。”我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反观我自己。我又何尝没想过死……我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陷入抑郁的糟糕状态下,如果不是老高和席子拉着我,天天轮流看着我。
我活不到现在。
“那是因为我遇见了贵人。”洛丘河仿佛是不想气氛那么凝重,将声调回暖了一些,“我清楚记得,就是第十天,2月20号的那天凌晨一点左右,外面下着雪,我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哭。”
“当时觉得自己快承受不住了,哭得撕心裂肺,结果忽然面前就站了个人,他皱着眉冷着脸问我:‘你哭什么?’”洛丘河掸了掸鼻尖,“我当时觉得这个人有bing……咳,不是,是多管闲……也、也不是,就是……”
“嗯,有病又多管闲事。”我替他补完,“他也不在,你怕什么?”
洛丘河笑起来,“那裴老师之后可不能打我小报告啊。我的确当时根本不想理他。毕竟陆总那会儿脸上挂着血口子,大冬天的身上也穿得单薄,整个人也凶神恶煞的,仿佛刚打过架。乍一看都不知道是从哪儿逃出来的。”
“结果他又问了我一遍,‘你到底在哭什么?’,声音又冷又凶。我心里本来就有怒,再被他这么一激,一股脑地就冲他全发泄了。一边哭一边骂骂咧咧,是不是还挺丢脸的?”
我笑了笑,想起自己那回在机场不也这样,边哭边骂,骂完还自己先倒了。但当时气得太过,事后想起来才觉得有些丢人。
“我发泄完,陆总一直盯着我看,我还以为他被我骂上了火要揍我,谁知,他用了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声音,特别……唔……柔和、嗯,特别柔和地对我说一句——别哭了。”洛丘河顿了顿,拧着表情,“当时我只觉得这人奇怪。但现在想起来,觉得陆总应该是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
说着,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
“再然后,就跟拍电视剧一样,陆总扔了张卡给我,说里面有点钱,应该可以帮到我。我那时第一反应是扇了自己一巴掌,”洛丘河自己笑起来,“看看到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张卡的密码是110011,我后来去取钱的时候才知道里面一共八十八万。”洛丘河道,“我还记得陆总给我卡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那人脑子不好,记不住太复杂的密码’。裴老师,陆总说的那个人是你吧?”
的确是我。
“110011”是陆召在我无数次记不住密码之后,给我设的。而八十八万,是我当年随口的一个玩笑。
“召哥,你看啊,你我都不是女孩子,国内同性恋还没合法,我想娶也娶不了你。”
“谁娶?”
见他欺压过来,我忙改口,“我嫁你娶,你娶我。”我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下自己的能屈能伸。
陆召满意地“嗯”了一声,眼尾却被他拉得更长,“所以?”
“我很想名正言顺地跟你在一起,想昭告所有人。想……”
陆召磨着我的眼尾,“我们难道偷鸡摸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