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陆总想要的么?”我冷笑。
陆召偏开头,沉沉呼出一口气,又抬眸看向我,眼底黯然,“裴修然,你拒绝所有人的帮助,你学不会开口,不接受你自己,把自己锁起来,是为什么?”
“我硬逼着你,强迫你,你以为看你每次都把自己逼到那个份上,我不难过?可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裴修然,我能怎么办?”
“别人也许看不出,但我知道,”陆召缓缓吐出最后一句,“你不过是走不出那场车祸,你在惩罚你自己。”
我身体骤然紧绷起来,眼神咬着陆召,恨不得将他撕碎。
“因为你父母的死,你将自己沉在无尽的自责中,不愿意出来。所以你用这种拙劣的手法,任由这具身体惩罚你。你的心结始终都在,它困缚着你,一直。”
“你闭嘴!”我说得很轻,却如同声嘶力竭一般,喉口涌上了血腥味。
“我不否认我对你的方式卑劣且无耻,可我找不出其他法子了。”陆召慢慢靠向我,握着我的肩将我拢向他,他声音放得很轻,“裴修然,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陆召,我也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五年后你又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了调,“五年前是你自己跟我说的分手,是你放弃了我。”
“我……”陆召的喉结用力一滚,再也发不出声似的,张嘴无声。
我用酸涩的眼凝视着他,“陆召,你和我一样,你没有资格说我。你说你想保护我,却从没想过将一切告诉我,你不愿意相信我可以承受。你选择了一个人。丢下我,一个人。”
“所以,你现在也没有资格要求我对你敞开心扉,和你共享我现在的人生。因为我也选择了我自己,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陆召没有说话,而是就那般静静地看着我。
“我好不容易把乱七八糟的自己修补成这样,我如今只想安安静静、循规蹈矩地过完这残破的一辈子,你放……”
陆召曲指抵在我的眼角,“不放。”
我被他一打断,直接愣了神。
“曾经我也想好一辈子就那样过,无所谓。活着这件事本就是破败腐朽的,活着对我而言仅仅是呼吸。”陆召道,“可有一个人,强行闯了进来,说要让我知道尘世纷扰,我就在其中。”
“他还要给我的生活加点甜。”
“那个人是傻逼,他乱说的。”我冷冷回击。
陆召笑起来,摇了摇头,“但他真的做到了。所以,我如法炮制,也想试试看。想将那个人带回来。无论如何,都要拉着他回到这个世界里头来。”
说着,他抬指往上,碰到了我的睫毛,“是我刚话说重了,不哭了好不好?”
他这哄人的语气又来了!
“谁他妈哭了!”我挥开他。
“嗯,是我眼睛红,是我哭了。”
艹!
他打横把我抱起来,“不就弄脏了一点儿裤子,这也值得哭?”
“我踏马说了我没哭!”
他鼻息轻哼,低沉地发出了模糊的笑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定注意避雷啊,陆召不怎么做人的。我还很狗血,真的很狗血。求求不要骂我。
被锁到头飞,审核麻烦看看我,他真的只是脏了裤子,我没有ghs!!!求求了……放了我吧,我都改得不知道怎么用措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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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窥见
从浴室到房间,不过只是隔了一道门,我却惊讶地发现,自己那些不堪的情绪,那一口憋在心口的气,被拉拽着往下坠的心绪,都在和陆召的你来我往中溃散而去。
这让我第一次觉得,在自己犯病的时候,有一个人强行闯入拉我一把,比我一个人痛苦挣扎,似乎要好上一点。
只是这人如果不是让我牙痒的陆召,应该会更好!
陆召将我裹着放到床上,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有退回去。他离我很近,近到彼此呼吸相连,近到只要他微微再落一点头,就能同我接吻。
“看够没?”我将眼神钉向他。
他眼神不移,粘连在我的唇上,“看不够。还想尝一尝。”
我冷冷威胁,“你试试?”
“不试了。”陆召直起身子,扯松了自己的领口,音调散漫拖沓:“我不怕被咬,但怕某人等下后悔说出这句话,把自己眼睛再憋红了。”
“陆召!!!”
他撩着眼皮,眉眼狭长,答得暧昧:“嗯,在呢。”说罢,解开了衣袖的扣,挽起一小节,“躺着别乱动。”
“你又要做什么?”
陆召没回答而是转身去了厕所,不一会儿便拿着上次我给他捧着的粉色小脸盆出来,“用哪条毛巾?”他看着我一瞬不瞬,脸上天真得如同刚才那番言论皆不是出自他口,“不说我可随便拿了。”
“白色那条!”我无力地吐出回答,已懒得和他再多计较。
然而,陆召的行为总是让我捉摸不透。我以为他会逼近过来时,他却偏偏停在原地,出乎意料地收了他那不讲理的霸道性子。他将拧好的毛巾递给我,单手把我捞起来让我靠着他坐。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装得尤为绅士,但一开口依旧是个衣冠禽兽,“需要我代劳吗?”
我夺了毛巾,自己东倒西歪地撑着坐起来,但不一会儿身子就偏了,被他摁了回去。他笑着,鼻息打在我的耳后,弄得我有些痒。
我动作很慢,无力的下半身沉得像泥,陆召擎着耐心等着我,见我停下便会为我更换一轮毛巾。
“别仗着自己没感觉就乱来。”陆召指腹带着些温热的潮意,点在我的腕子上。
我对待这幅身体一向潦草,经常仗着自己感觉不到疼,受了伤也不去管。何况我这身体,隔三差五就冒出点小毛小病,和病痛相处得久了,便不会在意那么多。
也因着知道自己的身体一辈子也就这样,好不了了,便放任自流,得过且过。
我腿上的皮肤颜色很不健康,是病态的苍白,像是枯死的藤,正在一点一点灰败。原本两条腿上的烫伤就红肿,被我擦完之后,大腿内侧的地方泛起了一小片血点子。而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力……
“你若实在觉得自己脏,我可以抱你去洗个澡,”陆召在我身后声音含笑地贴着我道,“我很乐意……”
“不、必、麻、烦!”
等我擦完身,上好烫伤膏,陆召又替我处理起手上的水泡。我绑在手指上的两张创可贴边缘没有贴紧,水洇了进去,将那起了水泡的皮肤泡的有些发白。
食指和中指间的那处也得重新消毒。
酒精的刺激让我不自禁地缩了一下手,陆召动作微顿,“疼?”
“没。”
陆召莞尔,伏底了身子,一边吹气一边替我消毒。
从前我受了伤,哪怕破点皮,都要凑到陆召面前叽叽喳喳一番,“陆召,疼!”
他总是淡淡的瞥我一眼,表情冷漠地又专注到自己的事情上去。
“陆召,你都不心疼我吗?”
“陆召,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他被我烦到不耐的时候,会使坏地捏着我的脸颊,一双浅色的眼幽幽地凑过来,“裴修然,刮破点皮,就喊疼?”我握着他的腕子,含糊不清地挣扎,“你不知道……蹭破皮最疼了吗?!你这点生活经验都……唔……”
“是么?”他挑高了单侧的眉,邪邪一勾嘴角,将我拉向他,眼神暧昧不明地上下扫着我,“那我问你,蹭破皮和……哪个更痛?”他将某几个字化做气音,在我耳际点起一把火。
我咽了咽口水,喉结被他轻轻咬住,他舌尖微微撩动,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不疼了!召哥,我不……”
陆召身体力行地告诉我,下次喊痛得三思。
我其实没那么矫情,更多的时候,我只是想闹他,想听他关心我、心疼我。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陆召没有那么爱我,所以才总是想方设法地为自己讨一些安心。
陆召和我不同,我是个将喜欢成天挂在嘴上的人,毫无保留地对陆召袒露我的真心。而陆召的感情一向内敛,从不过多的表现出来,只在细枝末节里窥见一斑。
我以前贫血,自己神经大条并不注意,每次起床或者猛一下站起来,十有八九会眩晕,眼前一黑就容易撞在各种桌角上。身上时不时青一块紫一块,陆召问起来,我也说不出个一二。
后来当着陆召的面撞了一次,我蹲在地上捂着自己发痛的小腿,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陆召落下眼神,手在我头上一按,冷冷吐出两个字,“活该。”
说着,他把我抄起来,扛到沙发上,“让你自己注意点,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忘了嘛……”
“你就没有记得住的时候!”
我一缩脖子,吐了个舌头,蒙混过关。而几天后,我才慢半拍地发现家里的桌角都被陆召包了起来。我记得自己当时还嘲笑陆召包得丑,被他单方面冷战了几个小时,我用尽力气才把人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