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你是真的恋爱了。”对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然后面不改色冷静地对他说:“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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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风抱着毯子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盯着窗外夜空中缺了一小块的月亮。差一点就是满月了,过几天,只要再过几天。
他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亲也亲了,许乘月也说自己恋爱了,这意思就是……恋爱宣言?可怎么想都不对味啊,到底算谁告白谁?他们这到底算啥?
所以他是不是喜欢许乘月呢?啊他当然是喜欢的,可这种喜欢和那种喜欢是同样的吗?他回忆了一下和许教授相处的这一段时间,时间也不长,但他好像总是喜欢和许乘月呆在一起,轻松,直接,有默契。
所以这就是那种喜欢吧,不然怎么会亲上去呢,不然怎么开心地跟炸了烟花。
既然确定了是那种喜欢……他是很注重仪式感的人,表白,一定要表白。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表白后他应该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还是“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后面一句不可能,但前面一句也不对劲啊。
总之,无论哪一句都听着很奇怪。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想不然还是把表白什么的省掉,少掉这些尴尬。他铺开毯子钻进去,躺在沙发上长叹一声,这才意识到冲动过后新的麻烦一定会开始。
自己一腔热血直接就上,一点退路也没留,现在反而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兄弟是做不成了,上下级也没个上下级的样子,只能做情侣了。
唉他原本是不提倡办公室恋情的,但人家许教授本职是学校老师,在他们刑侦队只用呆一年,不算办公室恋情。
在说服自己他们在一起不存在任何道德上的败坏后,他才心满意足地睡着了。睡梦中他梦到他爹,听说自己和一个男人谈起恋爱还要私定终身后,拿着个鸡毛掸子追着他屁股后面跑。明明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跑起来健步如飞眼看着就要抓住自己。
然后他摔了一跤,被顾涛拿着鸡毛掸子一顿乱揍,念叨着养了这么个不孝子,都没脸去见他姐他妈了,让她们知道该有多痛心啊。
他正说着,姐姐和妈妈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还伴随着一阵阵不知从何冒出的凉气。
那鸡毛掸子特结实,揍在他身上还真挺疼,疼得他直接坐起来醒了。醒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从沙发上掉了下来,躺在冰凉的地上冻得有点发抖。他揉了揉摔得有点疼的尾骨,望了眼窗外的漆黑一片寥寥星光。拍了拍手又爬到柔软温暖的沙发上,回想着梦里顾涛的痛揍,心说这件事暂时别让队里人知道,他爹也不用知道,这么刺激的事,以后再告诉他吧。
当下还是好好睡觉,也许一觉醒来发现这是个梦呢,也许一觉醒来生活又平静如初,什么暧昧尴尬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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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坤是被早上的阳光照醒的。他翻了个身,本想继续睡觉,却突然意识到有光照进来,是窗帘被拉开了。
他微微睁开眼,果然看见一个上了年纪又眼生的警察坐在他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翻了个身,胳膊挡住双眼,遮掉破窗而入的阳光,皱了皱眉。也许居高临下这个词用得不对,对方可能只是单纯地视线高于他。从昨天开始,他就被这些便衣警察日夜不停地盯着在,根本找不到逃出去的机会。这一点让他挺困扰,如果警方依然找不到证据,他们没有理由逮捕自己,但跟在左右也挺恶心自己。
本来就活不久了,还要困在医院里。
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这些事大多都是和林想容一起,一起看山海,一起渡江河,坦然地接受生命倒计时。
“现在什么情况?”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王坤微微侧身,看到顾云风后还是恢复到原来姿势继续装睡,闭着眼一言不发,就当什么都听不见。
“他完全不打算配合治疗,连化疗的兴趣都没有,基本处于等死状态。”秦维摊手无奈地说。
“我也没办法,能力有限,只能帮你看着人,做不了心理辅导。”
顾云风赶紧摆手说哪里需要您的心理辅导,别把好好的人辅导出毛病就谢天谢地了。说完他也坐在一旁,和秦维一起盯着背对两人的王坤。
窗帘被全部拉开,阳光照进来,整个病房瞬间光芒万丈。而王坤面对着光源一动不动,大家心里都很明白,知道他在装睡。
装什么装呢,躲得过初一躲不掉十五,只要有罪,逃到天涯海角也一样会追他回来接受正义审判。
王坤这样不配合搞得顾云风很有点尴尬,他和秦维在背后大眼瞪小眼,叫了几声王医生也没反应。他推开椅子,利落地站起来,往前走几步打算稍稍野蛮点让对方装不下去,兜里的手机嗡嗡嗡地振动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应西子打来的。犹豫了一下跟秦维指了指外面,就赶紧离开病房,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接了电话。
“大小姐,什么事?”他诧异地打了个招呼,对方立马劈里啪啦甩来一大堆问题。
“带身份证没?”
“带了……”
“医保卡呢?”
“好像没……”他摸出钱包,瞅了瞅里面,意外发现医保卡正躺在内侧一个夹层里。
“啊,我带了。”
“现金有吗?”
“有。”
话音刚落就听到对方一个心终于落地的长叹,应西子毫不客气地对他说:“顾队,带着你的身份证医保卡现金还有你本人,马上到住院部旁边的体检中心来。”
“我知道你在住院部。”她补了一句,尾音向上一股得意的味道。
“你要干嘛?”顾云风揉了揉眼睛,走出住院部时顺便在便利店买了瓶无糖雪碧,听着电话那边的女孩语气颇有不满地说:“乘月今天体检,你过来陪他。”
这样啊。他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过了一阵子越想越奇怪,许乘月体检让他去干什么?难道应西子知道什么了?
走到体检中心大门时又意识到:许乘月今天体检?他怎么没告诉自己?
第57章
早上醒来的时候顾云风已经上班去了。许乘月拿着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眼, 九点二十, 八点的闹钟莫名其妙没有响。
手机开机, 他才发现应西子给自己打了十来个电话, 上周约了今天体检, 他不仅忘记这事还睡过了。
洗漱换好衣服后匆匆出了门,往医院去的路上他有点恍惚,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一直打瞌睡。昨天很晚才睡着,躺床上翻来覆去,最后也只能拉开窗帘对着窗外的霓虹灯发呆。
他很久没失眠过了,满脑袋都是顾云风的脸和声音。
许乘月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床上,一直在回想他们刚刚那亲密接触的时刻。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从未体验也没想象过,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握住他的心脏, 没有痛没有压迫, 只有血液拼命地迸发, 刺激到身体每个毛孔。
他这段时间渐渐发现,自己的生活因为去年那件意外被生生割裂成了两个时期。意外前的记忆通通混淆不清,他好像什么都记得,但又全都记得不清不楚。
意外后的记忆倒是清晰无比, 又总像是缺了什么。
看着天上那缺一口的月亮,没有星光只有灯光, 坐了一会儿又继续躺在床上,缺什么呢?
他在车上一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到瑞和医院时要不是司机敲了敲隔离窗, 大概会一直恍惚下去,开到外省都注意不到。
到达体检中心的前台时看了眼手表,他已经迟到了。应西子已经等了很久,盯着大理石地砖上反射出的倒影。
前台美女笑容甜美地问他要证件时,许乘月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出来的时候太匆忙,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身份证医保卡社保卡,连钱包都没顾得上。
“没有预约吗?”他问应西子,对方一脸尴尬地拍了下前台的桌子,嘴上说着这几天太忙忘记预约了。可预约了也要身份证件啊,光凭预约短信没用。
“那就好办了……”许乘月走到前厅的休息室里,找了个空位坐下。
“你想干嘛?”
“用别人的啊。”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通讯录里找到顾云风的电话,刚准备拨通又起前一天发生的各种事又犹豫了。
明明很想见到他,但还是收起手机,恳求的眼神望着一脸懵的女孩:“西子,你给顾队打个电话吧,他就在旁边住院部。”
“警察能管这种事?”她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难道能现场帮你开个身份证明?不符合程序啊!”
“我用他的证件。”许乘月接着说:“反正都是男的,做的检查也差不多,有体检报告就行,谁在意上面的名字。”
应西子坐在布沙发上,抓着她新买的mini机车包,手指扣着上面昂贵的柳钉,脑袋里迅速过了一遍整个个流程,发现还真没什么大问题。
“那我给他打了?”
“打吧,打完我好吃早饭。”因为饥饿他已经有点头晕了,看了眼时间刚好十点。再过一会儿估计体检中心都不提供早饭了,他就只能挨饿到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