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瑜嘴角一勾,鬼使神差地答道:“苹果吧。”
这要让郭星火看见了,肯定得气死,然后再在众筹群里悲愤地散布一波。
盛决嗯了一声,洗了个手,坐在床旁的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开始削苹果。他穿着简洁利落的衬衣,只有袖口缀着两颗简单的黑曜石袖扣,修长的手指转动着苹果,仿佛在摆弄一个艺术品。
季怀瑜坐在床上,噙着笑看他,想到临走时在他手心落下的一吻,嘴唇擦过他皮肤的触感。
仿佛感受到了他过于炽热的视线,盛决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然后细致地把牙签扎上切成小块的苹果,把盘子递给他。
季怀瑜调戏他的劲头又上来了,假装抬了两下手,失落道:“唉,受伤抬不起来,我真没用,只能麻烦盛总喂我一下了。”
他知道盛决肯定能参破他的把戏,然后眼神很无语地嘲讽他两句。
没想到盛决真的拿起一块苹果,面无表情地递到他嘴边。不像喂食,倒像是给人下毒。
季怀瑜愣了一下,立刻像怕他改变了主意似的,迅速咬住了苹果。
他眼含笑意,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嚼着。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电视里病人都爱吃苹果,不是因为好吃,而是因为有个人愿意坐在旁边慢慢削好切开。
季怀瑜记得他17岁刚拉郭星火入圈时,俩人去参加了个国内小型越野比赛,回到H市机场的时候,郭星火一家三口齐刷刷地等在接机口,吓了他们一跳。
一看见郭星火出来,郭太太立刻冲上来,像抱小鸡仔一样把儿子抱在怀里,一边嚎:“宝宝,你怎么能去做这么危险的活动啊!你要是有三长两短,让妈妈怎么活?”
而郭星火他爸在旁边黑着脸骂儿子,顺便埋冤:“还不是你平时惯的他!”
而郭星火他姐一脸无语地在旁边劝和:“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回家说行不行?让人家小季在旁边看着笑死了。”
季怀瑜开始嘲笑了半天郭星火,笑着笑着忽然觉得别人一家四口的氛围他也掺合不进去,于是拖着行李,默默从旁边走了。
他家的司机早已准时在路边等着他,看见他恭敬地鞠了个躬,他冲司机笑了笑,一路无言地开回了家。
不知道为什么,盛决给他削个苹果,他就莫名想到了这么多。
季怀瑜想,现在也有人照顾他了,感觉好像还不错,没想象的那么肉麻。以后下飞机,可能也有人会为他等在接机口。
慢慢悠悠地吃完了一盘苹果,季怀瑜本想着这么久没见盛决了,跟他聊聊天,盛决却拒绝了,冷着脸命令他马上休息。
季怀瑜心想,他肯定还是在因为自己没告诉他受伤的事生气,真是小心眼。
他靠在床头,狡黠地冲盛决笑了笑:“我就再说一句话。”
“不行,你现在不适合用力发声。”
“那我轻点说行么?”季怀瑜开始装可怜。
“好。”盛决面无表情地批准了。
季怀瑜冲他勾了勾手指,活像个调戏黄花大闺女的小流氓。
盛决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奈地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
季怀瑜忽然倾身勾住了他的脖子,唇凑近他的耳朵。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了,原谅我吧?”
他语气极轻,带着点儿央求的气声,呼吸像轻柔的羽毛一般,拂过盛决的耳垂。
季怀瑜感觉到,他手臂下盛决的脖子僵了。
盛决似乎感觉到此时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身体向后倾,和他迅速拉开了一段距离,皱眉道:“放手。”
季怀瑜怎么可能放过他,反正此时他是伤员,可以借机想怎么不要脸就怎么不要脸。
他又收紧了胳膊,嘴角噙着笑,一双好看的蓝灰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盛决的瞳仁,像一只观察自己猎物的狐狸。
然后他飞速地闭上眼睛,在盛决紧抿的唇角旁落下一个吻。
即使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盛决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贴近时,轻颤的睫毛,还有唇边温热细腻的触感。
“这样就算你原谅我了。”
季怀瑜双手撤离他的脖子,盯着他,自作主张地说,眼中光芒比窗外的繁星还亮。
盛决却伸手抓住了他挪开的手,季怀瑜抽了一下,发现男人的手掌极有力,他根本无法逃脱。
季怀瑜一下怂了:“呃,盛决,我现在可是伤员,你可不能揍我啊。”
盛决盯着他的眸光幽暗:“你一定要一次一次地挑战我的底线么?”
季怀瑜没来得及琢磨他话里的意思,病房的门又忽然被推开了。
“夜间查房。”
“瑜哥,我跑遍了市区,终于把你要的PS4买回来了!”
医生和郭星火站在病房门口,看向这边,然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甩上了门。
盛决放开了他的手,起身与他拉开了距离。
季怀瑜欲哭无泪,这场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可是并没有,他甚至都没听到盛决接下来准备跟他说什么话!
第32章
第二天出院的时候, 医生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再三叮嘱他多休息, 少运动。
郭星火早上起床后, 还是觉得昨天看到的很荒谬, 在“替瑜少众筹治病群”里发了条消息。
【吃到一个惊天大瓜,可惜我不能说。】
群里立马回复。
【要说快说, 不说滚啊。】
【谁都别问,憋死他。】
太残忍了, 郭星火憋到内伤,默默地打了一行字。
【瑜哥好像和一个你们绝对想不到的人在一起了。】
群友回复道。
【不会是谭舒吧?哈哈哈他俩终于相爱相杀, 坐实绯闻了?】
【系统提示:谭舒退出群聊。】
【季怀瑜和谁在一起都不稀奇, 我都能想得到。】
【他哪天要牵回一个外星生物,哪怕是雄性,我也不会吃惊。】
郭星火看着手机屏幕, 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来有些事他注定要自己承受。
他们俩那个动作, 还有对视的眼神,他从没看到过瑜哥用这种眼神看他任何一个前任。所以这俩人就算没在一起, 也很快了。
另一边,季怀瑜还在想怎么给昨天的事收场。
他一向是进可攻,退可守, 最会玩拉锯战,绝对不会让两个人因他的举动而尴尬。
他主动挑起话题:“盛决,昨天的事你别在意哈, 就是看见你有点激动,表达友谊的一种方式,我们在俄罗斯都这样。”
他心里默念,对不住他的俄罗斯老乡了。
盛决显然不信,挑眉问道:“你对你所有的朋友都这样?”
季怀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在一旁看动漫傻笑的郭星火,脑补了一下亲对方的场景,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不不,”他连忙解释,“只对我最好的朋友,咱俩也算出生入死过的交情了。”
盛决懒得跟他胡扯,起身拿起他的行李,淡淡地说:“走,回去了。”
季怀瑜回H市以后,被盛决特批可以回家养伤,然而每天老师都上门做家教,让他苦不堪言。
除此之外,盛决每顿都会让人给他送饭到家里来,包括他一般不吃的早饭。
季怀瑜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伤口都好得快了些,5天后拆了线,基本就没什么事了。
同时,他心里有了一个计划,马上就到一个特殊的日子了。
这一天,盛决像往常一样早起,穿上一丝不苟的西装,配好熨得没有一点细纹的领带,7点45准时到公司。
电梯上到顶层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季怀瑜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里面少了平常的喧闹气息,显得空荡荡的,只有陶昔在跟着斐清学东西。
他眼神沉了一瞬,又立刻恢复了往常从容不迫的神情,走进办公室。
他脑内有一套严格的时间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不用看表也能精确地开始和结束。
从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便是如此,被合租室友吐槽:“你是从来都不会走神吗?”
当时他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想起了临走时在窗台伸着脖子的小孩儿,卖力地喊着:“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要给我打电话啊!”
他罕见地当场表演了一下走神。
后来随着季怀瑜长大,他的走神开始逐渐变了滋味。
9点,分公司总裁和经理们开始按顺序来给他汇报工作,所有人都简练而高效,绝对没有多余的表情或动作。
中午边吃饭边开会,下午接着开了个2个半小时的会,然后就是发邮件、打电话。
下班后有应酬,他讨厌烟味,可总难免和抽烟的人一起吃饭,一边觥筹交错,一边在心里皱着眉头盘算结束要立刻把全身衣服送去干洗。
直到九点多,一天的工作才算结束,和往常也没有任何不同。
盛决坐在车后座上,冷淡地望着外面繁华的街景,想到今天的日子,拿出手机,从他个人的卡转账给了一个账户。
没多久他的电话响了,里面传出一个十分阳光开朗的男声:“喂,学长,钱收到了,真是全都靠了你。”
“最近顺利么?”他向那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