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挺好的。
回到家，家里没人，阮秋雅还没下班，对面的秦琼也不在。
丁燃刷了会微博，那些评论都看得他麻木了，刚想给宋翊打个电话，门锁突然响了。
丁燃蓦的坐直，就看见阮秋雅开门进来了。
阮秋雅站在门口一顿，看了他一眼，“回来了？”
丁燃心虚，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差点没发出来，“啊。”
阮秋雅关上门，低头换鞋的时候叹了口气，“吃饭了没，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丁燃站起来，笑眯眯的凑到阮秋雅身边，“没吃，想吃可乐鸡翅。”
阮秋雅换了件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丁燃跟在她屁股后问：“妈，你平时看微博吗？”
阮秋雅从冰箱里拿出鸡翅解冻，“我哪有那闲工夫。”
丁燃刚准备松口气，就听阮秋雅说：“不过你爸可能会看。”
丁燃愣了一下。
其实他并不是太害怕他爸知道，他更害怕他妈受不了。
丁燃从后面抱住阮秋雅，“妈妈，你还爱我吗？”
阮秋雅僵了一下，没回头，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儿子，不爱你爱谁？”
丁燃撒娇不松手，“可是我感觉你不爱我了，你总是嫌弃我。”
阮秋雅捏他的脸，“是挺嫌弃你的，长大后就没有小时候可爱了，一天到晚不着家。”
吃完饭，母子俩在客厅看电视，丁燃枕着阮秋雅的肩，电视里演了什么他半点都没看进去，脑子里想的都是要不要跟他妈说。
“妈，”丁燃抬头看她，“我上次跟你说我有对象了，你还记得吗？”
阮秋雅“嗯”了一声。
电视被关掉，阮秋雅站起来，“很晚了，早点睡，别玩手机玩到大半夜。”
看着阮秋雅往卧室走，丁燃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妈。”
阮秋雅脚步停了一下，没回头，“你喜欢就好。”
看着阮秋雅关上门，丁燃心里发慌，手紧紧的抓着睡裤......
她，是知道了吗？
手机这时候突然响了，看到是宋翊打来的，丁燃拿着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冷静了好一会才接。
宋翊：“怎么这么久才接？”
丁燃咽了咽口水：“哥......”
听出他声音不对，宋翊问：“怎么了？”
丁燃犹豫了一下，“没事，我想你了。”
宋翊在电话里笑了一下，温和的笑声透过手机传进丁燃的耳朵里，把他那点心慌全都笑没了。
“哥，视频吗？”
丁燃开着视频睡着了，第二天醒来视频已经挂断了。
丁燃从房间出来，阮秋雅正准备出门，母子俩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再提昨晚的事。
“醒了？”阮秋雅一贯的心平气和，“早饭找桌子上，中午你自己买着吃，晚上叫上你干妈，咱们出去吃火锅。”
丁燃点头，“我想吃那家川渝的。”
阮秋雅瞥了他一眼，“胃不要了？”
丁燃笑眯眯的，“好久没吃了，偶尔一次嘛。”
“行，”阮秋雅说，“到时候胃疼了别嚷嚷就行。”
-
晚上，丁燃看时间差不多了从方圆家回来，走到三楼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你找谁？”
秦莞回头，这场景跟十几年前莫名的重叠。
丁燃觉得站在他家门口的人有点眼熟，一下子却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你是丁燃？”
丁燃拄着拐，另一只手里拎着方圆奶奶给的一袋子柑橘，是方圆家亲戚自己种的，丁燃在方圆家吃了好几个，方圆奶奶看他爱吃，就给他装了一袋子。
丁燃看着女人半晌，“您是......”
“我是宋翊的妈妈。”
丁燃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这张脸了，七年前......哦不，八年前，宋翊走的那年他曾见过。
再见女人依旧风采，丁燃却已经从一个爱哭的小屁孩长成了一个高出她许多的小伙子。
丁燃脸上没什么笑意，只是微微点头，“阿姨好。”
丁燃走上来开门。
秦莞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丁燃门还没打开，她却直接开门见山，“我不同意你和宋翊在一起。”
丁燃冷静的开门，走进屋把橘子放在门口的地上，“哦。”
秦莞没想到小孩的反应会这么冷静，或者说是冷漠，她皱眉，“你爸妈知道你们的事吗？”
“不知道吧。”丁燃瘸腿，脱鞋有点费劲，站在门口磨叽好半天都没让站在门外的秦莞进来。
秦莞看着他的腿，“你腿怎么回事？”
丁燃好不容易换好了鞋，拄着拐回头，“打架打的，阿姨你进来吗，开着门冷。”
丁燃说的不是“您请进”，而是“你进来吗”，完全没有诚心邀请她进来的意思。
秦莞准备好的高高在上的质问和逼迫一下子就荡然无存，就连进门都好像是厚着脸皮进来的。
还没等关上门，丁燃就听见阮秋雅和秦琼的声音。
丁燃叹了口气。
看来这下是躲不过去了。
秦琼看到秦莞站在丁燃家里，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话问完，秦琼看了眼丁燃。
秦莞看向阮秋雅，“你是丁燃妈妈吧，我们以前见过，我是秦莞。”
三个女人相对无言了好一阵，阮秋雅把目光投向丁燃，丁燃抿了抿嘴。
秦琼作为第一个知道丁燃和宋翊的关系的家长，看到这场面不由得心惊，“燃燃，你去干妈家坐会。”
“不用，”丁燃拒绝，“秦阿姨是来找我的。”
门一关，本就不大的客厅顿时显得拥挤。
丁燃靠着鞋柜站在那，像是一个等待被判刑的犯人，秦琼皱着眉头劝了秦莞好几次，秦莞都不肯跟她走。
阮秋雅给秦莞到了杯水。
秦莞直接道：“你儿子跟宋翊在一起的事，你知道吗？”
如此直接......
丁燃蓦的捏紧了手，一瞬不瞬的观察着阮秋雅脸上的表情。
怕吗？
怕的。
他妈从小把他拉扯大有多不容易他知道，他怕他妈接受不了，更怕他妈伤心。
然而，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阮秋雅只是淡淡的看了秦莞一眼，然后点头，“知道。”
秦琼听到秦莞的话，吓的都站起来了，再听见阮秋雅说“知道”，刚站起来的秦琼整个人都愣住。
她听见了什么？
知道？？？？
同样愣住的还有丁燃。
果然，他妈果然知道了！
昨天晚上他依稀感觉到她知道了些什么，可他又觉得如果他妈真的知道不可能这么平静，他自欺欺人了一天，结果来了个反杀，他妈不光知道，居然还这么冷静！
这场面，丁燃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一颗心仿佛升到云端又忽然落下，要不是拄着拐，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没出息的腿软。
他看着阮秋雅，眼泪充满了眼眶，他低下头，不停地喘息来掩盖情绪。
阮秋雅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低着头的丁燃，“我知道，很早之前就知道。”
这话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秦莞看了眼丁燃，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预想的大吵大闹没有发生，同仇敌忾也没有出现，她愣了一瞬，“所以呢，你同意他们了？你真的是一个母亲吗？任由自己的儿子跟男人胡来？你知道宋翊为了你儿子已经自暴自弃到什么地步了吗，我是不会允许他被人这样毁了的！”
“这件事我是不会同意的！”秦莞站起来，看了眼丁燃，“我真是后悔，当年怎么会把他送到这来！”
那充满怨恨的一眼好像是在看一个始作俑者，更像在看一个狐狸精。
秦琼作为最初接受他们两个的长辈，听不得秦莞这样的指控，“那你呢，你算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秦莞皱起眉头，“秦琼，小翊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你以为你就没有责任吗？”
“有，”秦琼说，“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让你把他带走！”
“你......”
从不跟人起争执的阮秋雅也开口了，“你后悔当初把宋翊送到这，你为什么不后悔教养他的人不是你？”
“到现在你仍然只顾着自己，”阮秋雅话里话外不外乎对宋翊的心疼，“说起当母亲的责任，我至少比你尽职，我没有越过自己的儿子直接去找对方的麻烦，因为我知道，孩子大了需要颜面，你来之前有没有考虑过宋翊下次见我要怎么面对我？”
秦莞没考虑过，“我不会再让他回来。”
丁燃在旁边小声嘟囔，“你还不想让他回国呢，他还不是回来了。”
秦莞噎了一下。
她真的好奇，宋翊那种不爱说话的是怎么会跟这么一个爱噎人的小孩走到一起的。
秦莞找不到话说，就找自己的亲妹妹，“那你呢，你现在知道他妈两个的事，你也同意？”
秦琼突然骄傲的抱起胳膊，“同意啊，我早就知道了，小翊亲口跟我说的。”
丁燃：“......”
秦莞：“......”
丁燃惊了。
不是，怎么连他干妈都知道了？
秦莞完全失策，所有的一切都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她扔下一句“不会同意”就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