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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枯之色 (我沉山海/山河长秋)


  但他一看陈述厌的脸,又顿了一下,干脆转头放在了吧台上。
  “你说得对。”
  他终于轻轻开了口,声音莫名比刚才憔悴了许多。
  “是我对不起你。”他说,“我跟你说几句对不起都不够,你恨我也理所当然,我没什么意见,你可以更恨我,过来打我都可以。”
  陈述厌:“……”
  “你怎么骂我都行。”徐凉云说,“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以后不会烦你。”
  这话不知道怎么了,徐凉云分明看到陈述厌表情被气得更加扭曲。
  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徐凉云茫然了一下,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嘴瓢说了别的话。
  陈述厌不知道为什么更生气了,他又骂了一声,伸手推开警察和周灯舟,把那只伤痕累累的手塞进了兜里,转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灯舟连连叫了好几声都没能把他叫回来,没办法,他只好连忙跑回去拿上自己的钱包,慌里慌张地付了钱,又赶紧追了出去。
  警察也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看看陈述厌,又看看徐凉云,一脸不知所措。
  徐凉云抬腿轻轻踹了他一脚,指了指陈述厌,又挥了挥手——意思很明显,跟上,不用管他。
  警察得了命,这才朝他一点头,转头赶紧跟上那被杀人犯盯上的性命。
  待这几个人都走以后,徐凉云才又轻轻出了一口气。这次更加如释重负,颇有点劫后余生的味道。
  他再转过头,看到陈述厌的手套还安安静静地摆在吧台上。
  徐凉云:“……”
  操。
  他眉角一抽,有点愁,于是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包烟来,刚想抽一根出来点上消消愁,吧台里的服务生就突然怂里怂气地叫了他一声:“那个……先生……”
  徐凉云抬起头。
  服务生端着个餐盘,上面有一杯葡萄乌龙,一块草莓奶油切角蛋糕,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意式浓缩和两块方糖。
  “刚刚那位先生给您加的……都算在刚刚的账上了。”服务生怂怂地道,“您……怎么办?”
  徐凉云默了。
  服务生小心翼翼地问:“您要吗?”
  徐凉云没回答。
  他看着那餐盘里的东西,沉默了好久。
  那是六七年前,他们交往的时候,在晚秋那边最爱点的下午茶。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喜欢一起吃一块切角的草莓奶油蛋糕。
  可是徐凉云已经很久都没往咖啡里加过方糖了,他也一时想不明白陈述厌给他加这些干什么。
  可能是想看看他看到这些的表情吧,也可能是想恶心恶心他。
  徐凉云垂了垂眸,把烟塞了回去,说:“给我打包吧。”
  服务生点了点头说好。
  他就把餐盘放到吧台上,转头去找打包的袋子和塑料杯了。
  徐凉云叹了口气,心里愁绪万千,干脆伸出一直插在兜里的右手去拿咖啡,打算喝一口消消愁。
  可他刚用右手拿起咖啡,手就猛地一抖,杯子一下子摔回了原位,那咖啡也洒了好些出去,洒到了他手上一些,也泼到了那块草莓蛋糕上不少,把奶油泼了一片坑坑洼洼,像脏污的水坑。
  徐凉云:“……”
  服务生闻声赶了出来,被他吓了一跳,看向了他,还是没敢多吭声。
  徐凉云把手收了回来,不太自在地把手背上的咖啡蹭在了衣服兜里。
  “忘了。”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给自己找补的话,又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
  他说:“抱歉,蛋糕就扔了吧。”


第九章 八话“您这求爱方式也非常画家了。”……
  “太强了。”
  这是周灯舟五分钟里说的第八句“太强了”。
  陈述厌手抠着磨砂的杯子默默数。
  周灯舟很显然还没感叹够,他轻轻摇着脑袋,又长叹一声,再一次感叹了一句:“真的,您太强了厌厌老师,刷新了我对您的最新认知。”
  第九句。
  厌厌老师蔫蔫地数。
  他眼圈还红着,瘪着嘴巴,时不时地轻轻吸一口气,看起来特别委屈。
  傻逼徐凉云。
  他在心里骂。
  周灯舟带他来了一家奶茶店,轻车熟路地给他点来了他最爱的少糖多冰葡萄乌龙,让他转换一下心情,一会儿再找别的店吃晚饭。
  “我认识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您这么跟人骂,不得不说,令人耳目一新,简直令我钦佩。”
  他是真的挺钦佩,都开始“您”上了。
  陈述厌愁得要死,单手抱着葡萄乌龙,叹了口气。
  他的手套忘在了那个店里,和丢了没什么区别。没了手套,陈述厌这手伤痕累累的很是吓人,压根就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袖子也不够长遮不上,没办法,只好这么蔫蔫揣在兜里。
  “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您前任。”周灯舟又说,“您好像比自己说的还恨他。”
  “可能吧。”
  陈述厌说。
  他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自己恨到什么程度,这世上毕竟没有丈量爱恨的工具。
  但很奇怪,等离开那家店,被傍晚的寒风一吹,冷静下来了点之后,陈述厌再细细一品,竟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没来由地心疼刚刚一声不吭站在原地低着头挨他的骂的徐凉云。
  服了,他妈的明明是徐凉云对不起他。
  陈述厌愁得想死,直在心里骂自己真是贱得有病,忍不住伸手扶了下脑门,叹了口气,又想喝酒了。
  鬼使神差地,他开口对周灯舟说:“我是不是还没跟你仔细说过来着?”
  “前任的事吗?”周灯舟嗦着珍珠奶茶说,“您没仔细说过,只说过他是个用冷暴力分手的死渣男,您快恨死他了,很想把他暴揍一顿。”
  这确实都是陈述厌说过的话。
  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见过徐凉云一面,再听这些自己说过的话时,陈述厌竟然无端感觉已经时隔三秋,非常的不真实。
  “那你听我说说吧。”陈述厌有点有气无力,“我现在有点想说。”
  周灯舟欣然接受:“您说。”
  说啊。
  陈述厌抿了抿嘴,准备开口,可在要开口讲起的时候,忽然又哽住了。
  故事太长了,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葡萄乌龙加了冰,屋子里暖和,有水珠顺着杯壁往下淌。
  他看着杯子上缓缓往下淌的水珠,有些惘然地沉默了片刻。
  他想,故事的开头应该是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他是一个总会在画画时不经意抬手间把颜料抹到脸上,头发会在脑袋后面扎成一个小啾啾,画面的色调总爱弄得很灰,会因为学分和满课以及画具颜料都太贵而天天愁得眉毛拧在一起的,普普通通的美院学生。
  那时候,他的手还骨节分明,尽管总是会沾上颜料,但还是干干净净,特别好看。
  徐凉云曾经很喜欢他的手。
  *
  陈述厌记得那是大二上半年的某一个周末,他去了凉城北边的那个云海公园。
  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徐凉云。
  那是陈述厌第一次去那个公园,他平常闲着没事如果想写生,都是去学校里找位置。他们学校毕竟是美院,地大物博,随便找个地方一坐就是一个景儿,陈述厌往往一坐能坐一天。
  但那天他西方艺术史的期中考试挂了科,还就只差两分。
  不得不说,这是世界上最意难平心不甘的事情。
  陈述厌就自闭了。他心里烦得不行,不想在学校窝居了,想出去散散心,就背着画板走了出去。
  去了云海公园。
  那是他第一次去。他手插着兜,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了好久,看了好久的景。
  最后在湖边停了下来。
  围着云海公园的湖的护栏后是片大空草地。
  陈述厌那时就站在湖边的护栏后面,站在草地上,望着湖面上被倒映出的天空,看着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反射日光,呆呆望了好久。
  看了片刻后,他一转头,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个穿了黑色连帽卫衣和灰色运动裤的青年。陈述厌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拿着手机在看,耳朵上连着的耳机线从身上垂下来,连在了手机上。
  他应该是经常来,公园的流浪猫揣着手窝在他腿边,正眯着眼睛。
  那天光线倒是真的很好。初秋的时节,暖和的光从树影叶片的缝隙里挤进来,斑驳地洒了他满身。
  那是徐凉云。
  徐凉云那么呆着的时候表情很凶,他低垂着眼睛看手机,含情眼无波无澜,像两块冰。
  那时候恰好有风在吹,把他的发丝吹得微微晃动。
  陈述厌当时感觉心里有哪个地方突然动了一下,随后牵连着浑身所有血液开始轻轻地晃,像是也被风吹动了一般,又像是被一滴水滴荡开了圈圈涟漪。
  他那时候不知道这是什么,迷迷糊糊地看了几眼就走了。
  后来他离开那里,这个画面始终盘旋在他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他越是想忘记就记得越清楚,日日夜夜把他折磨得心神不宁,睁眼闭眼全是那青年垂下去的一点儿不含情的含情眼和剑眉以及他身上斑驳的光影和微晃的乌发,一次次把他弄得心神恍惚,心口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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