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后门，闻越晃晃悠悠地下了楼，一路哼着歌往教学楼后面绕，路上遇到熟人还打个招呼开几句玩笑，再一晃人影都没了。
翻墙出了学校的闻越也没急着回家，先到对面超市逛了一圈，买了一口袋零嘴熟食和还算新鲜的胡萝卜南瓜，拎着走向超市后面的公寓。
他抓了几把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推开公寓门，先屈起手指敲两下，才冲里面喊了声：“宝宝！”
大概三秒后卧室那边传来锁链声，门被拉开一条缝，时盏伸着脑袋瞧了一眼，见是闻越回来了瞬间欢天喜地地大开房门，咻地冲出来扑进闻越怀里，被对方接住转了个整圈。
时盏笑眯眯地扯住alpha的耳朵凑近香了一口：“越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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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公交车的那一刻薄深才冷静下来，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也没有怪巫筠的意思，他只是忽然心中一动。
对他来说，像是这样被牵动情绪的时刻多么，不多吧。或许是上帝在创造他的时候忘记放入共情这味调料，所以从小大大他都不怎么容易被带动起感情。
那些嫉妒的、难过的、生气的、开心的情绪在他的脑海里只有浅浅的一个印象，多是存在于课本上。他爹还老开玩笑说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特别是高中后就一个人住了，到现在也不惦记着家里，都不记着给他这个亲爹去个电话，就连领巫筠回来的那天都是他爹忍不住了跑过来自己问的。
生下薄深的是位beta，或许是体质原因，生育孩子并不像omega那么容易，产后身体很久恢复不过来，记忆方面也出了点问题，要是一个星期不见面，他连薄深都认不出。
但是薄深定期会回去看他们，和家待在一起感觉确实放松不少，也舒服很多，但只要离开他们薄深也能很快适应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没有不舍，没有离愁别绪，偶尔行车劳累回去之后倒头就睡忘记报平安，还被他爹十几通电话吵醒怼着耳朵教训。
巫筠不一样，巫筠一个人在家里他会担心。有时候也不算担心，就是走神的间隙会想一想巫筠在做什么，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无聊，摆弄烤箱的时候还会烫到手么。
仿佛是不经意地想起。
或者围绕那天晚上闻到巫筠信息素的事瞎分析，是他睡懵了，还是错觉，还是梦，还是真的——真的能闻到omega信息素的味道，换个说法，是不是只能闻到巫筠信息素的味道。
那样的话他需要确认一下，以及什么时候完成彻底标记。
巫筠好像怕他，omega在alpha面前一直很卑微，如果不做好准备，闻越说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来着？
注意力忽然被转移到闻越身上，薄深这才察觉前排两位beta女生在讨论的人正是闻越。他无心听八卦，奈何那两人声音太大，还搞得神神秘秘以为自己在讲小话，其实周围一圈都能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我说闻越啊，以前和我一个班，后来休学一年成了学弟的那个alpha，长得讨喜不说，对人态度可好了，但我听说……”
“我也知道一点，和人校外打架动了刀子，医院里躺了好久……和很多beta关系不清不楚，后来有了omega倒不见他瞎撩拨，妻管严？”
“你不知道么？他当时领回来的那个omega和他的信息素匹配度并不高，可以说是协会嫌麻烦塞给他的……我以为他会直接把人送回去，或者再领个omega，没想到……”
“啊？你说那个omega智力有问题？不会吧，那协会怎么可能……”
“信息素……”
薄深到站下车后脑子里混乱得很，被热风一搅和心情更为烦躁。
坐在他前面那女生压低嗓音说的那句“69％……彻底标记风险有多高闻越能不知道么”和闻越那天亲口告诉他的“成功率并非百分百，要考虑双方的信息素匹配度和omega的状态”依次在脑中交错回放。
他的手按上门把那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似是被什么无底洞吸了进去，只留闻越半感慨半嘲讽的尾声——
alpha和omega的结合是上天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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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小蛋糕。”
坐在厨房岛台上晃着两条细腿的omega艰难地啃一个橙子，咬得满手汁水，还好胸前系了一块围兜，否则身上的衣服都要废。
闻越拿着刀切土豆，锋利的刀刃在案板上发出节奏感极强的笃笃声，他闻言歪了下头：“刚回来忘记买了。过几天，等我学会了给你做。”
“好吧。”
他乖乖应了，吃完橙子洗干净手，又想起这件事情来，忍不住开口问：“‘过几天’，是过几天？”
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吃。
“过几天就是过几天，你问题这么多，小心我把你丢出去。”找了只碗打进去两个鸡蛋，塞到时盏怀里，给他一双筷子让他把蛋清蛋黄搅拌均匀。
时盏垂着头老老实实干事去了。他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一件事上，闻越让他搅拌他就再没有心思去想他的小蛋糕，专心致志地想搅匀鸡蛋。
omega总是漂亮的，时盏的眼睛是浅浅的棕色，皮肤白，单眼皮，嘴唇薄，没表情的时候还挺能唬人，看着非常严肃。可只要一开口说话，特别是不流畅地说着长句子时，总显得有些呆愣。
“宝宝很快就有新朋友了。”闻越从他手里拿过碗，又递给他半截黄瓜，时盏小口小口啃。
过了大概三秒：“谁呀？”
“是秘密，不久就知道了。”
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被吊了胃口的时盏还在追问：“谁呀？”
“不告诉你。”
“谁……”咬了一口脆脆的黄瓜，时盏含含糊糊地说，“……呀？”
闻越从他手里把那截所剩无几的黄瓜抢下来，假意凶他：“别吃了一会儿吃不下饭，这么能吃，不撑得慌么。”
平白无故被抢了食物，时盏不太高兴地嘟囔，双手撑着岛台想溜下来。
闻越一边拿着锅铲翻炒土豆丝一边慢悠悠地威胁：“敢跳，腿给你打折。”
时盏猛地缩回腿，他不敢，他怕疼。
“那我想，吃小蛋糕。”
“……”
三分钟后，娇小的omega被alpha提着衣服后领丢在沙发上，屁股摔在软软的垫子上还往起弹了弹。闻越转身回了厨房，留下时盏一脸懵地坐在原地。
他张张嘴，挣扎片刻，憋了一口气：“就是想吃！”
闻越端着饭往餐桌边上走：“过来吃饭。”
“就是……！”
忽然又被抓住后领提起，转眼就坐到了餐桌旁，闻越递给他一把勺子，不耐地低声说：“吵吵吵，吃个鸡巴。”
时盏乖巧了三分钟不到，抬起头来看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盘问：“鸡巴是什么？”
闻越：“……啧。”这嘴怎么就这么欠。
第8章 烟灰色
正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巫筠听到玄关处传来的钥匙声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一回头正对上薄深没多少表情的脸，愣愣说：“你、你回来了。”
忽然又想起这个时间点薄深出现在这里着实很诡异：“你早上是不是有课……！”
薄深把钥匙收回兜里，冲着巫筠走了过来。
他是不是生气了。巫筠忍不住想，没想过薄深真的会回来，他惊诧的表情都写在脸上，被薄深看了去。
“记性这么差，两个小时前自己说的话全忘了？”薄深懒懒垂着眼皮和他对视，把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脸都白了。
看巫筠没什么反应，许是在思考怎么解释早上“无理取闹”那一出，薄深心情又莫名好起来，暂时放过了他。
“吃饭了没？”
没等对方回答，他又接着说：“我还没。”
“早上煮了点粥没吃完，还是直接做午饭？”现在这个时间点很尴尬，薄深不想解释为什么会回来，巫筠也没再追问，很快关心起他的三餐问题。
薄深没意见，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巫筠自己纠结，迈腿往浴室方向走去。风尘仆仆赶回来，黏腻的汗液和灰尘覆在身上实在是令人感到不适，略有洁癖的薄深选择先把自己弄干净。
浴室狭小的空间里残留着沐浴露的味道，洗衣粉的味道，还有……信息素的味道。
他能很快把那丝甜甜的玫瑰草从一众普通香味里分离出来，并且它也似有所感，直直往alpha鼻腔里钻，像是找到了可依靠的港湾。
薄深闭着眼背靠在浴室门，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胸口起伏弧度越来越大，最后慢慢睁开眼，暧昧的旖旎的氛围被alpha强大的信息素席卷镇压，一股冷淡的木质香盖住了一切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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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巫筠没由来地感到忐忑，薄深换了一件烟灰色的睡袍，安静地坐在对面夹菜吃。
按规矩，应该由他给alpha布菜，搞清楚对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必要时监督alpha健康饮食。
但薄深不用他照顾，并且饮食习惯良好，不挑食，每一碟子菜都下过筷子，荤素搭配合理，巫筠便搞不清楚对方的喜好了。
巫筠咬着筷子尖惆怅地盯着薄深的碗看，想要找出点什么不一样的来。薄深夹了一块茄子放进他碗里，冷不丁开口：“不要挑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