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鹤端着酒菜缓步走向家里的客房外。
门内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你还专门备了酒,那正好,我们来喝两杯!”
江别鹤笑道:“晚辈正有此意。”
仔细一瞧,屋内那人赫然正是傍晚“扬子江酒楼”内的落魄汉子。
那时,江别鹤以为自己绝对逃不过去,心里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可就在他介绍完自己后,燕南天却回道:“燕某虽然许久未踏入江湖,却也久闻江兄侠名,今日少不得要痛痛快快和你喝上两杯。”
江别鹤迅速反应过来,燕南天既然这么说,那表示他没有认出他来。可奇怪的是自己的相貌并未有巨大改变,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江别鹤得知燕南天没认出他来时,心情是雀跃的,可随后而来的却是愤怒!他怎么可以不记得他,他怎么可以忘记替江枫报仇!他是自己既羡慕又妒忌的人,可他却完全没有记住他!他到底是不是燕南天?
江别鹤进一步确认:“敢问前辈可是燕南天燕大侠?”
那落魄汉子洒然一笑:“没错,我就是燕南天!”
他话音刚落,大堂内的火热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或直接或间接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这一桌。
江别鹤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即笑道:“晚辈也早已久仰燕大侠侠名,不想今日得见,当真荣幸之至,不知燕大侠可否到到晚辈家里,晚辈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燕大侠。”
燕南天环顾大堂内的情形,眼见众人都不自在起来,也感觉到在这里是喝不成酒了,于是欣然应诺。
江别鹤在心底冷冷的笑着:你不记得我,我却记得你。你想不起来我是谁,可万一你想起来的话,我就没有活路了,所以,这也怪不得我了。江别鹤伸手,倒酒。
酒是上好的竹叶青。
燕南天是好酒之人当下便痛饮起来。
燕南天赞道:“果然是好酒,最起码也十二年了……”还没说完,突然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燕南天急忙道:“别喝,酒力有毒!”
江别鹤却施施然又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笑道:“我知道有毒,这毒就是我下的。”
燕南天怒道:“你为何要下毒害我?”说完脸色又白了两分。
江别鹤冷笑道:“双雄难以并立,你我不能并存,你这‘大侠’若活在世上,哪里还有我这‘大侠’立足之地。别人都说我是燕南天第二,我不想我上面还有一个你,所以,你去死吧。”
江别鹤运足功力,直直拍向燕南天。
“碰——“的一声,有人被击飞出去。被击飞出去的居然不是刚刚中毒的燕南天,而是刚刚出手的江别鹤!
江别鹤身子已被击飞,重重撞到地上,巨大的反冲力使他只觉满身骨节欲裂,一时间竟站不起来。
江别鹤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惊道:“你没中毒!”
燕南天喝道:“就你这种人也配称燕南天第二!也配称‘江南大侠’!你虚有大侠之名,心肠竟如此恶毒,手段竟如此卑鄙,燕某今日便要为江湖除害!”
说罢就要动手解决了江别鹤。
江别鹤却突然轻笑了起来:“你真要杀我?呵呵,你若杀了我,那么普天之下便再无一人知道江琴的下落了。这一辈子也休想报仇了!”
燕南天一震,失声道:“你……你知道江琴的下落?”
江别鹤这时才缓缓站了起来,笑道:“正是。”
燕南天一把揪着他衣襟,急切道:“他在哪里?”
江别鹤拍了拍燕南天抓着他衣领的手,示意他松开,才慢悠悠道:“你可以杀死我,却不能令我说出他的下落。而且,我知道你身为一代大侠,是不会酷刑逼供的,不是么?”
燕南天怔了怔,立在那里半响没有说话。
他是大侠,却也为大侠的身份所累,别人会做的事,会使用的手段,他都不能,也不会去使用。
江别鹤继续笑道:“其实我是想告诉你的,但除非答应我两件事我才说。你放心,我不会提什么要你杀人放火的事的。”
燕南天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大声道:“你说吧。”
江别鹤仔细瞧着他的脸,缓缓道:“我要你答应我,从现在开始,包括以后,永远也不可以伤害我分毫!”
燕南天默然半晌,叹道:“好,我答应你。第二件事呢?”
江别鹤微微一笑继续道:“第二件事便是我说出江琴的下落,你必定要严守秘密,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江琴在哪里。”
燕南天强按住胸中怒气道:“杀江琴,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为何要让别人知道。”
江别鹤又笑了,他今天笑了无数次,只有这一次笑的最欢畅,也最痛快,他在燕南天的耳边轻轻道:“我便是江琴!”
燕南天听后立即惊得睁大了眼,他突然仰天长啸,含着满腔抑郁的悲愤。
江别鹤幽幽道:“你现在可以杀我的,反正你刚才答应的条件又没人知道。”
燕南天一诺千金,燕南天言出必践,即使无人知道,燕南天也说话算数,即使他非常想要杀死江别鹤,但最终,他也只是挥掌猛地击向一旁桌子发泄而已。
燕南天几个纵身离开了江家。
江别鹤看着燕南天离开的方向轻叹道:“我宁愿一辈子做不成真正的大侠,也不要像你这样!”
燕南天离开江家后,随意找了家客栈便开始逼毒,他刚才确实是中了毒,只是凭借着深厚的内力给压住而已。就在这时,一道白影攸地凭空出现,燕南天抬头望去。
被跟踪了一路,他却没有丝毫发现,来人必定是位高手。
来人一身白衣,面上附着狰狞的青铜面具,明灭的烛火衬得面具越发诡异。
铜面人蓦地开口,语气冷冷道:“你不是燕南天!”
别人或许会被他骗过,但自己十几年来夜夜去“恶人谷”里看他,怎会认错!
燕南天闻言一怔,他自认自己扮的分毫不差,居然被人认出来了。不由苦笑道:“是,我不是燕南天。”随即恨声道:“若我是燕南天怎么会不认得江琴!”
铜面人声音更冷:“你是谁?“
燕南天突然一叹:“我是他的好友路仲远。那么你是谁?”
铜面人突然笑了,她道:“你不用知道了。既然你是燕南天的好友,那么你死在我手上,他肯定会来找我报仇的是吧。”
铜面人指风攸地弹出,路仲远便已身亡。
此时江玉郎和小鱼儿正在临近江南的一条小路上,他们却碰到了个麻烦人物。
江玉郎瞧着缩在马车里的慕容九,朝小鱼儿叹气:“为什么老是遇到这个女人啊!”
小鱼儿却嬉笑的去摸慕容九的脸,色色道:“哎呦,美人,我们真是有缘啊!”
☆、67十大恶人
小鱼儿露出这种调戏的神情江玉郎不惊讶,但问题是他调戏的对象是慕容九,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怎么看慕容九也不像小鱼儿会口花花的目标啊!江玉郎一向觉得能看上慕容九的男人,那绝对是有自虐倾向的人,可小鱼儿这样的性格应该是对慕容九避之不及啊,怎么看到慕容九在路上会主动邀她进马车?
但更让江玉郎震惊的还是接下来,慕容九居然身子一软,不偏不倚直直倒在了小鱼儿身上,眼内波光流转,轻佻戏谑道:“我们的确是很有缘啊!”
慕容九就算是中了幻术,记忆有些改变,但性格可没改变,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只有面对花无缺时才好一点。可现在怎么看怎么像青楼里的姑娘!难道是“**”的后遗症?
江玉郎已经顾不得在细想了,慕容九整个人都已经窝在小鱼儿怀里了,看小鱼儿满脸灿烂笑容也不像是准备推开慕容九。
江玉郎心里不悦,脸色微沉,手上施力,使了个巧劲把慕容九从小鱼儿身上拽了出来,语气不善道:“我记得某个女人之前好像是我的未婚妻,之后好像又打算嫁给花无缺的,怎么现在又看上小鱼儿了?”
慕容九咯咯笑着,她笑得极甜,笑时还不忘伸出芊芊右手在小鱼儿脸上猛掐一把,慢悠悠道:“这位公子,难道你不知道吗?人家一直以来看上得可都是小鱼儿啊!”
江玉郎一挑眉,好啊,慕容九这女人爬墙爬的很欢乐嘛!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忍你啊!
江玉郎皮笑肉不笑道:“那你要失望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小鱼儿喜欢的是我。哦,对了,我说的是情人之间的喜欢。”
江玉郎的话音一落,慕容九果然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一把揪住小鱼儿的衣领,拔高声音问道:“小鱼儿,那小子说的是真的?你……你真和他是情人?”
江玉郎的目光刷地溜到小鱼儿身上,眼内含着威胁和期待。
小鱼儿瞄了眼的江玉郎,故作随意的一点头,漫不经心道:“是啊。”
“啊——”慕容九的声音再次拔高。
小鱼儿掏了掏耳朵,无所谓道:“好了,屠姑姑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屠姑姑?江玉郎听到小鱼儿这么叫,立刻眯起眼睛,那不是慕容九!怪不得他从刚才起就感到一阵违和感。现在这个“慕容九”不论从容貌还是声音,都与原来的慕容九一模一样,她若不故意那样和小鱼儿开玩笑,江玉郎是怎么也感觉不出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