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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火 (杏玖)


不知从哪个时刻开始,窦杳好像一夜之间想开了,不再纠缠着他,讨要某些让穆致知自己都无比为难的答案。独处时哪怕偶有失态,也会在一瞬间,刹地熄了火,穆致知心想,他这位小男朋友,无师自通地成为了一个很有分寸的恋人。
这本该是穆致知很乐于见到的,但他总在窦杳一些一闪而过的纠结目光中,察觉到窦杳仿佛在很痛苦、很缓慢地思考着某些事情。
某天,在他们厮混一番后,穆致知看着窦杳躺在床上,阖着双眼的侧颜,莫名地思绪万千。
像是等窦杳真正想通后,就会有什么穆致知也说不清的东西,无可挽回地离开。
但这些微妙的感情,从各种意义上,都不足为外人道。穆致知只得心情复杂地面对因拍摄顺利而心满意足的怀袖,淡淡说道:“都在你手下蹂躏这么久了,也该让人家有点进步了吧。”
“穆前辈不也功不可没?”怀袖俏皮地一轻哼,意有所指道,“戏里戏外。”
对于哥哥与窦杳的地下恋,怀袖本一直持保留态度,此时实在是心情颇好,才顺口开了个玩笑。穆致知反而没了过去一派闲适从容的模样,反而注视着窦杳离去的方向,心事重重地抿着嘴唇。
穆怀袖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仍调侃道:“这是怎么了?几分钟不见都舍不得?”
“怎么会?”穆致知回神莞尔,“我又不是什么情种。”
《三十难立》归根到底是以池年柳为绝对主角的文艺电影,与阿绪由心自证的感情线,也是朦朦胧胧点到为止。较为明显突出的一段,就是曾被穆怀袖放入试戏中的那场,阿绪与池年柳一同读新稿的片段。
怀袖曾对两位主演将其戏称为“宝黛共读西厢记”,池年柳与阿绪在这一幕中读到的文稿片段,也是对两人情感的映射。
是池年柳的有意为之,作为一个有过几段感情经历的、年近三十的男人,看穿这个少年危险情感的破土抽枝,实在太轻易了。
无法明劝,于是他想隐晦地告知阿绪——“要去爱可得的人,才不至于折磨自己自己。”
却未曾料想,十几岁少年在春汛般的初恋中,往往是听不进这种打退堂鼓的话的。
他愿意记住的偏偏是——“我爱你无可抑制,心甘情愿地受你的折磨。”
窦杳在试戏中灵光一闪,亦或是情不自禁地握紧穆致知手腕又飞快放开的这个动作,在穆怀袖精心考虑后,还是决定放入其中。
这一场在试戏时,窦杳已经给出了非常亮眼的表现,是以穆致知觉得,就算一条过都是件很轻易的事。可窦杳却让他的想象落了空。
他坐在场景布置下的书桌旁,看不远处怀袖正无奈地试图点醒窦杳,两人已经卡在这一段上拍了三五条,还是未达到怀袖心中的标准。
原因无一例外地出在窦杳身上。
最初因为要抉择出最终主演,窦杳的试戏片段,被穆怀袖对比着反复观看过很多次,那时窦杳的神态与动作,都让她记忆犹新。其实眼下拍过的几条并非不能用,只是比起过去所呈现的,还是少了点什么。
为了让窦杳尽快找回状态,怀袖甚至找出了当初试戏的视频,两相对照让窦杳从头看到尾。
“小窦,你不觉得今天拍的几条,阿绪的表现都太……迟疑了吗?”穆怀袖将进度条拉回最前端,“他虽然内向,但心中的情绪是很尖锐热烈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但选了你,还把你的即兴加了上去,因为你的表现让我觉得,如果平行世界真的有这一幕,他就是会这样做。”
看着窦杳低眉思索的模样,怀袖也不想给他太大压力,笑着逗了逗他:“别告诉我这是你回不去的巅峰啊,再去和我哥处处,找找当时的感觉?”
穆致知听到自己名字被提起,条件反射地往那个方向看去,怀袖顺势打个手势让他过来,问他:“搭档,你还能回想起那时你俩拍这段的状态感受不?”
是与现在不一样的。
穆致知看了眼身侧默不作声的窦杳,他想起的不仅仅是当时与他试戏的窦杳,也是过去同他相处的窦杳。
青涩、腼腆、却总是忍不住靠近。那时窦杳坐在自己身边,两人也是在摄像机前,在空茫茫的黄昏样的光线下,读一段饱含深意的情话。
那时穆致知想,比起是自己在念白,不如是在诉说身边人不可抑止的心跳的回响。那一刻的他是能多么直白清楚地,感知到窦杳年轻的怦然心动。
面对怀袖期许的目光,穆致知很想告诉她,这可能真的是难以重现的。
因为当时的窦杳,与其说是入了剧本的戏,不如说是他自己,本身就难以抑制地沉浸在一场暗恋的独角戏中。
勉强着追思回想,也不过平添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愁绪而已。
折腾的半天,怀袖采用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她拍了两组镜头,一组是偏向迟疑克制的情绪,自然也删去了那个情难自已地去攥手腕的部分;另一组是清场让两位主演独处交流一小段时间后,试图找回感觉,重拍当初那种压抑不住,禁忌而奔放忘我的感觉。
效果居然意外地不错,这两段都被保存,剪辑时再商议着取舍。
后来怀袖暧昧地低声问穆致知,在那段独处中,只怕没有吻也会有肢体接触的情话吧?
穆致知只是平静一笑,无可奉告。
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仅仅只是看着窦杳,反反复复地回看过去的他们,间或公事公办与他小声交谈几句。
最终呈现的结果,完全凭借的,是窦杳多少进步的演技。




第四十四章
凌璨本身戏份不多,真正参与拍摄的时间算起来,还没有前期跟组的时间那么长。尽管称得上是来去匆匆,但哪怕看在他请了剧组这么多次早餐和下午茶的份上,每个人都聚在片场,参与了这个小型的欢送会。
窦杳虽然和他没什么对手戏,但作为主演之一,围坐中两人的距离并不远。剧组订了很大一个蛋糕,切到一半,又在一片惊呼声中,送上来一大束没有署名的蓝玫瑰。
这束花就这样正大光明地摆在桌上,深蓝色花瓣娇俏簇拥、层层叠叠,细碎地洒满了金箔银箔,像一片怒放着的高调而醉人的星云。它的来历在场不少人都心知肚明,一时间,压低的议论声不可避免地传开。
窦杳不由得看了一眼凌璨的方向,凌璨倒是很淡定,随手拨弄了几下鲜嫩的花瓣,就任由它静静的摆在那里。偶尔看几眼,唇边漾开一抹笑,与其说惊喜,不如是嘲弄。
散场后他甚至像忘了这捧花一般,还是他的助理特意折返,抱走了遗漏的昂贵花束。
尽管窦杳与凌璨之间,有过一场颇为深刻的交谈,但两人关系倒是没有因此而密切起来,交情依旧平淡如水。那番遣情,凌璨也没再提起过。
只是有天偶然在电梯口再碰见,窦杳点头当打过招呼,凌璨却想起了什么,露齿低笑:“你还真的没说出去。”
自己在别人眼中是那么碎嘴的人?窦杳拧起眉头,又听凌璨轻声感慨着:“不过也就这个片子的配置,才能让我放心地好好演完,最后一部戏了。”
不用多想,窦杳也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这部戏有穆怀袖的夫家参与投资,又有自己担任主演。就算凌璨背后的人想凭此威胁,也没这么大的本事。窦杳心想,你真是铁了心要离开啊。
有过不舍吗?亦或是优柔寡断的挣扎?
窦杳脑海中,霎时浮现出穆致知温柔而轻佻的笑容。
沉思默想间,他自问,换做自己,要多久才能学来这一份决绝与自尊。
在凌璨杀青后不久,穆致知和窦杳也将迎来影片中最后一场对手戏的拍摄,也是池年柳与阿绪离别的画面。
仲夏微茫的时节,万物繁盛葱翠,与离别的氛围并不适配。但池年柳就是选择在这样一个时间,告别自己书页中,这个久违的桃花源,回到喧嚣的城市生活中去。
清晨中的薄雾在红日的灼烧下,渐渐稀释、消散,镜头中窦杳奔跑的身影,也一帧比一帧清晰。他依然敞怀穿那件宽大的蓝白校服,衣摆在身后飞扬如一片风帆。
县城没有火车站,要离开得先去汽车南站乘大巴到最近的市区。阿绪的公交车在路口堵了很久,等奔跑至汽车站门口时,池年柳乘的那辆巴士已经出发了。
他怀里抱着那个曾被没收过,又被池年柳充作他家长要回来的笔记本,张嘴大口地呼吸着,怔怔然不知所措,看向空旷停车坪的目光,那样的失落而迷茫,细究甚至掺杂着一丝悔意。
要是当时没有畏缩,将这个笔记本给他看过就好了。
而命运到底是给了少年这份无疾而终的初恋,最后一点善意。
正当阿绪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发蒙时,几米外因早晨菜农出摊而拥堵的车流间,转来了尖锐的一声鸣笛,一把将他拽回了神。
似是冥冥之中的指引,阿绪朝那个方向看去,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一扇半开的车窗后,池年柳闭目养神的侧脸。
窦杳又是疾步而去,抬手不客气地往车窗上猛拍几下,黎明的白光映着穆致知温润的五官。
柔和的光芒在两人之中,似是一种横亘,又似是正得偿所愿地,将两人之间的阻隔融化,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份……
穆致知在窦杳折腾出的动静中睁开了眼,适应几秒光线后,才看清此刻站在窗前的人影,猛地清醒过来,一瞬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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