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容慢慢地摸向孙秀的头顶,柔软的发丝穿过他的指缝,“辛苦了。”
孙秀眼眶热了,他垂下眼,低声唤道:“秦总。”
秦容嗯了一声,停下手,“怎么?”
“没事,”孙秀抿了抿唇,紧接着笑了一声,望向他,“可以多摸一会吗?”
秦容不明所以,但却没拒绝,重复着抚摸的动作。
“谢谢您。”
“不用。”
孙秀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紧张地捏紧被角,“孩子……是omega吗?”
秦容说:“要等半岁后才能做分化检测。”
“是哦,”孙秀自嘲地笑道:“真是太紧张了,连这个都忘了。”
秦容想了想,问:“你希望他是什么?”
秦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猜测,应该是alpha吧,孙秀身为omega,吃了这么多苦,定是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走跟他一样的路。
孙秀弯着眉眼,唇角扬起一道温柔的弧线,“omega。”
秦容问:“为什么?”
孙秀道:“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很辛苦,但现在的感觉,是alpha,是beta,永远体会不到。”他似乎在描绘着一卷美丽的画卷,“以前从没人真正爱过我,但现在我知道他会爱我,以后,也会有一个人像他爱我一样,去爱他,这样我死了以后,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孤独了。”
他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推开,紧跟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魏远之拍着手,笑道:“说的真好啊。”
秦容眉峰微蹙,警惕地看向这不速之客。
一时之间,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而病床上的孙秀像是得了重病,稍稍有了血色的唇顷刻间苍白如纸,浑身打着颤,连话都说不圆乎,“魏、魏哥。”
魏远之看也没看孙秀,笑眯眯地跟秦容打招呼,“秦总也在啊?”
语气熟稔,仿佛两人是多年好友。
秦容没理会他,连忙按了铃,“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没、没事。”
可他冒着虚汗,抖得像个筛子,那里像个没事人。
秦容抿紧唇瞧了一会他,又转身看向魏远之。
魏远之好整以暇地站在门边,无辜地耸了耸肩,“可能我长得比较吓人?”
秦容挡住孙秀的目光,沉声道:“你有什么事?”
魏远之上下打量着秦容,漫不经心地说:“秦总这么紧张,难不成是喜欢上阿秀了?”
秦容淡淡道:“跟你有关系?”
魏远之轻声啧了一句,“要是被江峋看到,阿秀可就惨了。”
听到江峋两字,秦容八风不动的神色霎时有了裂缝,他侧身看了看,孙秀神情恍惚,浑身仍打着颤,他们之间的对话,想必是一句也没听到。
秦容放下狠话,“孙秀现在是我的人,江峋也没资格动他。”
魏远之恍然大悟,“这个我倒是差点忘了。”
“既然清楚了就请回吧,”秦容不欲与他过多纠缠,魏远之浑身都散发着秦容不喜欢的味道,他冷着脸下逐客令,“他和你们已经没关系了。”
魏远之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指着孙秀的肚子,“怎么会没关系?我的孩子可刚从他的肚子里出来。”
什么?
秦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病床上的孙秀忽然情绪躁动起来,惊恐地往后缩,“不是!不是!孩子不是您的!”
“怎么会不是呢?”魏远之双手交替,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温柔如水,可秦容却仿佛看到了一只披着人皮的狐狸,“阿秀,别闹了。”
秦容一时之间竟没理清眼下的状况,孩子怎么会是魏远之的?但孙秀的情绪越来越过激,容不得他继续猜想,他连忙将人拥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他的后背,试图以此安抚住情绪。
可魏远之像是存了心不让孙秀好过,“孩子我已经去看过了,还挺像你的。”
秦容感受到怀中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喉间发出嘶哑地喘气声。
秦容扭头,眼神凶狠地瞪向魏远之,“你、闭、嘴。”
“不管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他现在需要休息,请你出去。”
魏远之面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复成唇角带笑的模样,“好吧,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他理了理衣角站起来,语气顿时冷了下来,“孙秀,上次说的,我等你的回复。”
上次?
秦容蓦地想起,他上次来时,孙秀那怪异的反应。
等魏远之走后,孙秀情绪平复了些,秦容才问:“你愿意说吗?”
孙秀嘴唇颤了颤,垂下眼默不作声。
“不愿意就算了。”
秦容声音向来都是又冷又平的,可现在的这语调,却让孙秀顿时慌了神,他忙不迭抬起头,“秦、秦总。”
他害怕极了,秦容是他摇摇欲坠的人生中,最后一根支柱。
秦容将孙秀惊慌失措的模样,尽收眼底,他吐了口气,努力地甚至有些艰难地,将声音软化到能称得上温柔。
可他没说什么劝慰的话,只简单地说了一句。
“我在。”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让孙秀眼泪一下子流了满面。
【作者有话说】:江峋:?我老婆怎么去哄别人的老婆了(掀桌子)
感谢小花卷打赏的鹦鹉螺*2
第三十三章
压抑着的哭声,过了好半晌才停下来。
“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天下没有白捡的好事,自然也没有白来的善意,孙秀比谁都懂这个道理。
他的alpha对他好,是图他身体。
魏远之对他好,是图他有利用价值。
可秦容图什么?
他抬眼望向那张含尽冰雪的脸,清冷矜贵,是他这种人一辈子都没办法触碰的。
他自然不可能痴心妄想到认为秦容是对他有意思,才处处护着他。
秦容微蹙眉,嘴唇翕动了两下,又默默合上。
“没事,”孙秀见状,用手背抹去眼泪,低低笑道:“您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
孙秀低垂着的脸在某一瞬间与他记忆深处的父亲渐渐重合,秦容霎时有些失神,他抿了抿唇,目光望向窗外。
阳光甚好。
“我的父亲也是在这样一个好天气里,”秦容眯了眯眼,这段记忆已经很久远了,被埋进深掩着的骨灰盒里,葬在那密不透风的坟墓中,“死掉的。”
他的声音平铺直叙,没有一点起伏,仿佛在说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孙秀愣住,嘴唇微张。
话头开了,接下来的说起来便不费劲了。
“他命薄,在我十一岁那年就死了。”那张柔弱美丽,犹如芍药花春色的面容,那怕是被人糟蹋至死时,依旧艳丽无双,秦容有时候想,如果没有那张脸,父亲的命会不会好一点。
“他很温柔,也很爱哭,在我幼年的记忆里,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哭,被人欺负了,吃不饱饭了,甚至连天气不好,他都会哭上一会。”
“你说,”秦容不理解,“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
像是源源不断的长河,怎么也流不干净。
孙秀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容,慢慢地他挪开目光,“因为除了哭,什么也干不了吧。”
无能为力,渺小如蝼蚁,只要高兴谁都可以捏起来,肆意玩弄。
所以,哭是唯一的防身武器,尽管毫无用处,可至少能得到丁点慰籍。
孙秀声音压得极低,跟蚊呐一般, “您是觉得我像您父亲吗?”
秦容深深地看了一眼,未置可否。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
秦容不是大善人,也没办法当救世主,世界上苦难的人比比皆是,他救不过来,帮不过来。
所以孙秀求他时,他不是可怜他,他是在想着如果当时有个人能这样救一下他的父亲,那么父亲是不是也不会死?
孙秀有一瞬间地失落,可更多是松了口气,如同高高悬挂的利刃,终于掉了下来,他无需再提心吊胆。
“我在孤儿院时,阿婆跟我说,人死了就会变成一颗星星,高高的挂在天空,守在他爱的人。”孙秀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秦容的手背,“您的父亲也会在天空守着您。”
秦容颔首,过了半晌,他忽然道:“那下雨天怎么办?”
“……”
——
江峋从不踏进秦氏,只管挂着董事的牌子,大小事宜统统不过问,就连秦家偏房二爷捅出了烂摊子,跑到江峋跟前求情,江峋漠不关心地说了一句,“秦家的事与我这个姓江的何干?”
秦松气急,差点两眼翻过去。
可江峋很忙,忙得一天到晚,秦容连他面都见不到。
于是,他们近段时间的交流,止于那顿饭后。
秦容坐到书房里,撑住侧额,碎发堪堪盖住眉眼,他垂下眼扫过日历,有几个日子连在一块被红圈标上。
他的发热期要到了。
往常他从不需要为这个发愁,可今时不同往日,江峋回来了,代表着他没办法肆意在秦宅度过这难熬的日子。
他得另觅他处,可难处也就是这个另觅他处。
倘若他是个真的alpha,倒不会有这些麻烦了,可他不是,他是一个披着alpha皮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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