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峋拍起手来,一声又一声的,嘲讽至极。
“大善人啊。”
“可是我的大善人,你有没有告诉孙秀,”江峋神情冰冷,“第一次给我下药的人是你,哦,该是没说的,毕竟你都忘了吧?”
没忘。
怎么敢忘。
可秦容说不出口来,没忘又如何,江峋知道了难道就会放过他?
他无助的闭了闭眼。
江峋却因秦容的沉默,更加戾气深重了,他最恨秦容这个样子,仿佛多跟他说一句话,都脏了他的嘴似的。
而他的满腔怒火,在秦容面前,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怎么?”江峋几乎压抑不住怒火了,“还在恨当初怎么是我进了老东西的房间,坏了你的好事?”
他猛地拽住秦容的衣领,将他压在沙发上,秦容闷哼一声,试图推开江峋,但江峋宛如一座山,任他怎么推,也不动分毫。
江峋恶狠狠的捏住秦容的下颚,“嗯?怎么不说话,哑巴了你?”
下颚骨感觉像是被捏碎了的疼,秦容咬了咬牙,把即将脱口的痛呼噎了回去,“阿峋,当初是我的错。”
“这句话我听腻了,我就想知道,”江峋此时就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你到底多讨厌我?为了把我搞走,宁愿给我下药,勾引我,屈身于我!”
秦容无话可驳。
江峋声嘶力竭的道:“说话啊!”
秦容看了看江峋,嘴里仍只有一句是我的错。
“我他妈不是要听这个!”江峋气极了,翻身起来,将桌面上的酒和杯子全部扫到地上,玻璃碎片溅了满地。
门外的手下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而入,“峋哥,出什么事了!”
江峋:“滚!”
手下被吓到惊慌失措,马不停蹄的夹着尾巴逃窜。
被这突然的打断,江峋的火气像是气球被扎了个孔,迅速蔫巴下去。
一阵寂静后。
江峋的表情变得难喻,像是难过,又像是绝望。
他喘了口气,蹲下身体,把秦容的手握进了掌心,“哥哥,你知道我刚刚去那了吗?”
他似乎也没想等秦容回答,“我去看崽崽了。”
崽崽,江峋少年时养的一条边牧,聪明伶俐,江峋喜欢极了,可后来,被秦生活活打死了。
原因是他咬了一口秦容的鞋子。
“哥哥,”少年的眼泪蓄满了眼眶,他抱着边牧的尸体,任由鲜血沾满了他的衣服,“崽崽只是喜欢你。”
“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崽崽也喜欢你、它没想咬你、”少年望住秦容,“哥哥你知道的,它只是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你看着它被打死?”
秦容已经记不起他当时回了什么,他只记得少年孤伶伶的身影,与眼前伏在他身边的江峋,逐渐合在了一起。
“哥哥,”江峋把脸埋进掌心,细嗅着秦容的手掌,时隔多年,江峋又一次问了,“你为什么看着它被打死?”
“因为讨厌我吗?”
第十五章 短
气氛压抑的如是乌云盖顶,阴茫茫一片,直叫人喘不过来气。
秦容嘴唇翕动,他没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一个从江峋回来,他就藏在心底,无法问出口的问题,或许是江峋伏在他眼前与多年前喜欢他的少年高度重合,让他一瞬间有了底气问出来,“阿峋,你恨我吗?”
你还喜欢我吗?
他稍显小心的看向江峋,眼里是难以察觉的渴望与胆怯。
江峋微微一滞,他没看到秦容的小心翼翼,咬着牙根道:“恨。”
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线,断了。
牙齿咯咯打着颤。
江峋恨他,果然,果然!
他在痴心妄想什么,江峋怎么可能还喜欢他!
但他却忽然笑了,带着股自暴自弃的意味,细密的眼睫颤了颤,“……是。”
既然他与江峋之间,无法有爱,那就更恨点吧,总比不在乎好。
江峋愣了半刻后,瞳孔在骤然间缩成尖针,还没来得及回话,秦容补充道,“是因为讨厌你,所以老爷打死崽崽的时候,我连劝也没劝一句,是因为讨厌你,所以给你下药,看着你像发疯的狗一样,拼命渴望标记我。”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秦容坦荡荡的望进江峋眼里,眼睁睁看着那张精致的面孔变得扭曲可怖。
六年前,高高在上,看他跟看条狗一样的秦容,仿佛又回来了,消停下去的戾气卷土重来,江峋咬牙切齿的扑向秦容,大手轻而易举的擒住秦容细长的脖颈,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嘶声道:“秦容——”
氧气迅速枯竭,秦容脸涨的通红,胸膛如被巨石强压,他几乎喘不过来气了,但他仍望着江峋,甚至还在激怒他,“想掐死我?这里可、可不是好地方。”
“你怎么敢!”江峋双眼猩红,“秦容你怎么敢!”
秦容气进的远没出的多,声若游丝,他强撑着扬起一缕笑,“我赌你,不敢掐死我。”
江峋恶狠狠的瞪着他,秦容的脸在他手下已经成了酱紫色,只消再一刻,这张漂亮的脸就将属于死人了,可江峋却猛地收回手,转身泄怒般的踢向桌子,发出好大一声响。
“你这么惹怒我,是真不管小杂种的死活了?”
秦容伏着身,喘了半响,才将胸腔里那股窒息感缓下来,他撑起身体,抹去嘴角的水痕,“如果秦念出事了,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他扯了扯嘴唇,笃定道:“你舍不得我死。”
狗崽子小气的紧,正如孙秀所说,江峋受过什么,他就要那个人千倍万倍的还回来,在没报复完,将他折磨的满意前,江峋不会舍得他死的。
江峋阴鸷的看向秦容,“你那来的自信?”
秦容手脚仍无力,踉跄着晃到江峋跟前,他抓住江峋的手,按到自己的大动脉上,“用点力,我就没了,阿峋试试?”
江峋盯着他,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半响,他猛然抽回手,嗤声道:“确实,我不舍得。”他按住秦容的后颈,咬痕尽管隔着衣服,也能清晰的感触到,他的语气一下子暧昧了起来,“这样太便宜你了,哥哥。”
“是啊,”秦容闭了闭眼,犹如自语,“太便宜我了。”
江峋拎起外套,走了出去,“既然哥哥要替孙秀揽事,那他给我下药的这笔帐,就一笔勾销了,不过,”他声音陡然阴沉了许多,“让他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门被关上,撞出一声闷响。
而秦容就如雕塑般的坐在沙发上,目光泛散的望着紧闭的门。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动了,伸手按向额头的缝伤,登时一股刺痛从头顶贯穿到脚底,疼的他脊骨发凉。
秦容咧了咧嘴,还是疼点好,够疼就没睱心去妄想不配得到的东西。
翌日,视频里的秦念仍是活蹦乱跳的,让一夜难眠的秦容舒服了些。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峋没再出现过,孙秀同意后,在秦容的运作下,成功加入了omega协会,没过多久,以孙秀为题的omega生育血泪史,在霜城掀起风云。
【作者有话说】:短…是短了点。
但我更新了啊!
第十六章 我叕叕回来了
这一天,春意明媚,阳光犹如撕碎的金箔纸,铺满了纯色的地板,有一部分缀上了秦容颇显单薄的身体上,他抬了抬眼镜,昳丽的眼眸轻飘飘的扫过傅临。
傅临被扫得发噤,他抿了抿唇,重复道,“江董来了。”
江峋虽然继承了秦氏,但他却丝毫没有管理公司的念头,挂了个董事的身份,连会都没来参加一次,惹得董事会的人意见颇深,可江峋又是秦氏的最大股东,让这群人可谓是敢怒不敢言。
“嗯,”筋骨分明的指节叩在木质的办公桌上,发出一声声脆响,仿佛咂在傅临的心头上,他冷汗渐渐冒了出来。
他最怵秦容这个样子了,像藏在角落里,吐着信子的毒蛇,指不定什么时候蹦出来咬人一口。
“江董在摄影棚,您要去看看吗?”
秦容手一顿,“他去那做什么?”
傅临道:“江董与宋梦生好像是……”他的脸色怪异了一瞬,“朋友,江董陪着他来的。”
“宋梦生。”秦容眉稍微蹙,在脑海里搜寻着这号人。
“freedom这个季度的代言人。”
一张清秀白皙的面孔对上了,秦容微微颔首,他合上文件起身,“去看看。”
秦氏有专属的摄影棚,在三十六层一整个平面,算是被划分出去的单独部门,有独属的直达电梯,随着叮的一声电梯提示音,人声脚步声倾泄而入。
异于顶层的寂静,三十六层显得热闹多了,让傅临仿佛一瞬间从寂寥的雪山重新回到了人间。
秦容眉间却稍稍蹙了起来,站在电梯门口,与里面的热闹格格不入,傅临跟了秦容多年,清楚他不喜喧闹的脾性,对于他肯来摄影棚的举动也大感惊奇。
但随着秦容的踏入,摄影棚就如沸腾的水被灌入了大量的冷水,众人瞬间轻手轻脚,细声细语,安静了许多,生怕嗓音大了点,吵到这位传说中的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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