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行打趣,“你从小不都这样。“
郑学笑,“还真是,没你我长不了这么大。”
两人调侃几句,郑学问。
“什么时候见一面。”
“良心发现,要陪你哥?”
“不行么?“
那边在翻着什么,好一会说:”日程满了,你轮下个月。“
”成。“
郑行那边要挂。
“等等——哥。”
“嗯?”
“没事。天热,你多注意身体。”
“你真没事?”
“没,挂了。”
挂断电话,郑学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起身走了。
几天后,海市警局终于展开第一道任务——抓老九。
当天夜里月明星稀,平静海面的一艘渔船上,郑学一众早早全副武装埋伏着,再过一小时会有艘散货船经过,正是他们今晚的行动目标。
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不一会已经乌云蔽月。风大浪急,整艘船都颠簸得厉害,郑学撑着横杆好容易稳住身形,终于看到监控屏上,一艘船闯入视野。
“目标出现,缓慢靠近。”
对方非常警觉,伪装的渔船一接近,便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两艘船在海上交叠追逐,散货船一个倾斜,警方的渔船闪避不及侧歪了下。
郑学估摸着距离,对方是艘重量级货轮,吃水重,要是相撞,警方这边必定会翻船。
抓准时机,他当即下令。
“抛绳。”
话落,锚钩已牢牢抓住对面的船壁上的铉梯。
“登船。”
郑学说完抓着揽绳,身体由于无法固定,随着风浪摇摇晃晃撞在船壁上。
他迎着船只摇晃激起的浪迅速攀爬了上去,其他几组警员也火速登船堵死各个出口,里面的人都被清点出来。
没有老九。
而同时,警方兵分两路,一组已经联合海警登岛,另一队前往老九在海市的驻点一并进行围剿。
仍是不见老九。
当天夜里警铃响彻海市大街,也惊动了道上的神经。
老九在逃。本地新闻更是连着几天滚动播出警方这次突击行动,那座海岛成了记者的聚集地,上千吨的囤货,一个个等待运输的集装箱在树林的掩映下被公布于众,数量之大让人瞠目结舌,几乎轰动了海市。
老九的沦陷令道上人人自危,各帮派都忙着清理手脚以防被牵连。天鹰内部也紧着神,都形色匆匆,关注着风向。
上面似乎很警觉,迅速撤了几个在谈的生意,袁容跟着里里外外周旋,忙完已是深夜。灼人的高温烤了一天有些气力不济,他撑着回到家,发现有人在门口等。
“Rick?”
Rick抱着胳膊杵在那,一见人来迎上去。
“没等多久,半小时。”
袁容点点头,越过他开门,Rick跟进去,熟门熟路往沙发上一坐。
来海市后,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这种关系很微妙,似敌似友。
”你帮了我大忙。上次送来那‘老刘’技术精进,那帮老家伙现在彻底没声了。
袁容倒了杯水,抿了口:“那就好。”
“不问我为什么来?”
袁容询问地看向他。
”你们这边那老九栽了?”
袁容默认。
“他这一折腾,海市那几位大佬都坐不住,要抓紧结旧账,我也在受邀之列。”
“什么时候?”
“明晚。”
“地点。”
“环球,顶楼。”
袁容想了会,”我这有笔生意,做不做。风险大,如果成了,利润我全让。“
”全让,你给我备的是火坑?“
袁容面色无异:“敢跳么?”
Rick眯着眼看他一会:”敢,刺激。“
“也算是合作。”袁容补了句。
“你也进坑?”
“嗯。”
Rick一拍掌,“舍命陪君子。”
“得请你先帮个忙。”
“说。”
“再给你送个人,不吃白饭,安排个活就行。“
“什么时候?”
“最快下礼拜,等我通知。”
“可以,但有条件。”Rick笑得明亮:“一会阿KEN过来,房子留我一晚。”
“你——”袁容顿了顿,想通他绕着阿KEN的这点伎俩,无奈起身,终究没说什么,拿上钥匙出门。
袁容随便找了家旅社,靠上沙发,才感觉腰背僵硬得生疼。眼前突地一黑,他撑着扶手缓了会,终于舒出口气。一放松,隔着衣料也能看出一个极微小的弧度了,手轻贴上去,眼里露出几分温柔。
拿出手机。
——“郑警官,明晚有趟活,走不走?”
等了会收到回复。
——“听老大安排。”
第一百三十章
入夜,被炙烤一天的海市释放着余温,风卷着热浪拂过暗巷,街上人影伶仃,偶尔有车辆停下发出顿挫的呻吟,云层压得很低,月亮却明静。
青白色月光落在逼仄的巷口,突地地上拉出抹细长的影子,阴影里有个人,穿着件黑T露出结实的手臂,作战裤的口袋里别了把枪,脚上蹬双许久未穿的军用短靴,站在那像在等谁。
不一会细微的脚步声从巷尾传来,他回身,看清来人后眼里聚起笑意。
袁容也是一身黑,衬衣收进裤间,一条皮带扣住腰线,袖子挽到小臂,裤筒笔直利落,配着双与平时不同的软底皮鞋,浑身透着股凌厉和疏离。
直到走近,两人相视一笑。
像初识般,同样的夏夜,同样的巷道。
“你的主场。”郑学抱臂,低低开口。
“准备好了?”
开了手表定位,校准信号。
“走。”
两人几个闪身,一前一后融入建筑的暗影中。穿过几条街,环球大厦就在眼前,再往里就过不去了。
路口不时有车停下,下来的人匆匆走进楼内,车子则倒个弯停到角落。街道看着与平时无异,除过暗处的人影微动。
观察了阵,袁容回身冲郑学比个手势,脚跟一转,抄进小道。郑学会意,两人顺着窄道七拐八拐绕出来,就停在了环球邻座的大厦后。
袁容仰头看了眼楼顶:“探过了,应该能通。”
两人摸进邻栋,一路攀上楼顶。视野开阔,郑学靠近楼边估摸着,这楼距环球大厦目测间隔十米左右,两栋之间有几根粗壮的管道相连,大概是早年的供水管。
他试了试结实度,“好办。”
说着从腰间摸出几条黑带子,又掏出搭扣装上,赫然是条滑索带。
”看着不错。“袁容道。
“跟老大干活能空手来阿?”
袁容笑着接过,正要套,“等等,你——”郑学突然有些踌躇,袁容现在不同以往,两个人似乎总在不知不觉间忽略掉这点。
袁容看看他,了然:“别担心。”
“那好,抓紧!”
两人利落背上,将搭扣卡住管道,俯视着下方纵身一跃,灼热的风刮过脸颊,身体腾空滑过管道。
“怎么样?”一落地,郑学下意识护住人。
“没事。”
跃上环球顶楼,两人脸上已满是汗,看向彼此的眼睛倒亮晶晶的。
这边楼体结构和对面差不多,能从天井下到排风口再进入天花板夹层。郑学按住袁容,”我先下去。”
一前一后顺着漆黑的甬道爬了阵,渐渐有说话声传来。小心避开电路线再往前,越来越亮,声音也逐渐清晰。
郑学停在一方排风口前,透过扇叶,下面的情景一览无余。
俨然是个酒店式的会所,他们正处在公共走廊的上方,两侧是相对的房间,不时有人从走廊经过,最终都进到同一间房里。
而说话声也是从那个方向传出的。
RICK的信息没错。
袁容抬抬下巴示意,两人冲那边移过去,摸到房间的出风处凝神往下看——
会议室里,海市大佬到了不少,其中不乏费红旗、RICK这种跨国的。
却也没有更多的熟悉面孔了。
“北边港那块地方,在座来来往往不能说没打过小九九吧。”有人粗声粗气在讲话。
袁容皱皱眉,此人所说的几个场子没有明确归属,却是进出港口的要地,纷争从来都不少。道里过段时间就会有场类似的扯皮,再消停阵子。
和郑学靠着墙壁屏息听了好一会。
“上个月,天鹰盘子接得不少。”有人把矛头对上了天鹰。
“天鹰一向按规矩出牌,只要玩法立起来,肯定不做破戒的那个。”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长桌尽头的位置发出。开口的男人看着四十多岁,长眼睛,两鬓头发已有些霜白。
郑学和袁容互看一眼,都没什么表情。
会议有些僵持。正在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直奔桌尾那男人,耳语了几句。
过了会,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失陪。”
说完离席,里面又讨论起来。
郑学和袁容警觉地跟到走廊,恰好看到对方背影,一身妥帖的西装,身形修长。郑学的心跟着漏跳了一拍。
接着,男人走进相隔几间的门内。
两人一挪进去,一只鹰直冲着排风口扑过来,嘴里发出攻击似的叫声。男人似乎不以为然,解了西服扣,仰靠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