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打量了一下院子，问道：“爸跟妈呢？”
吴筠听到这话，这次把视线转回到小姑丈的身上：“他们都去地里了，我还是回来拿东西才在呢。”
董姑父闻言，就把自己过来的目的说了一下。
吴筠听到这鸭子居然是从南省带过来的，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小姑父，这小鸭子都是南省那边的？这么远，到我们这里不会死掉很多吗？”
“南省有个县，专门养殖鸭子，叫草县，非常出名。草县的鸭苗本身就比较好，鸭子不容易生病。我上一趟过去就是把机械厂的肉类加工机器运过去的。那边的鸭子成年的会比较贵，但是这半大鸭子价格非常便宜。我们去找爸跟你大伯，商量一下这个事儿。”
听完小姑父的话，吴筠也坐不住了。拿着东西就带着小姑父往地里头去了，现在这个点，他们肯定都会守在地里忙活。
队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直到快到集体的地头，人声才渐渐传来。
“哇，没想到这小鸭子居然吃这个该死的野草。真是老天保佑啊……”
“住嘴，也不看看场合，胡咧咧个啥呢。”这人说完还不忘拍了刚刚说话人的背后一把，这年头可不兴说什么老天爷的。
“咱们村有救了。只要这草除一次再也不长，那这庄稼就还能救回来。”这声音苍老中带着一股子坚定的气息，正是擅长种地的吴二爷。
吴筠拨开围着的村里人，带着姑父挤到里头。正看到家里那几只小黄鸭在慢悠悠的踏步，时不时低头叨一把野草吞下去。这一低头一抬头的小样儿，队里这些大老粗看的一脸的慈爱。
吴筠熟悉这几个小家伙，看它们的样子就知道肚子应该是撑了，不能继续吃了。而吴大伯吴爷爷还有好多个吴筠应该叫爷爷伯伯叔叔的人都站在里圈。
吴筠只得跟这一圈长辈都打了招呼，这才到了爷爷身边。而小姑父已经蹲在地上看这几个小鸭子。这鸭子他当时只是见着可爱，家里大宝小宝应该会喜欢。况且是那边县里收货的人送的，不值钱。没想到一路上活的好好的，就带了回家。可惜，家里太小，不好养，最后就送到老丈人家里了。
“长征，你怎么过来呢？有事电话说就成，还专门跑一趟耽误功夫。”吴爷爷见到女婿，有点惊讶道。
“爸，队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肯定要过来看看的。丽丽要照顾大宝小宝，不然早就过来了。”
说完，站起身来，把兜里带着的几包烟打开，散了一圈，这才说道：“爸，我看了这野草，说真的，我觉得跟我之前出车的草县那边喂鸭的草长的像。那个县因为这草长的太多了，种不了庄稼，家家户户都是养鸭子的。这鸭子养的好了，上交一部分后，剩下的都够他们换粮食吃还有富余的。”
周围有人听到了，居然问道：“那这草莫不是你们给带到村里来的，这可是害惨我们啊。”
吴筠听到这话，转头朝发声处望去，但是那边好几个都是村里嘴碎长舌的人，一下子倒是不知道是哪个说出这样诛心的话。
董姑父倒是冷静，一脸严肃道：“这说话的大兄弟你就错了。你们这里的野草，看着最多就长了一个多月的。我今年可是第一次到你们村里。有时间来跟我耍嘴皮子，不如想想一个多月前有没有生人来过吧。”说完哼了一声，迈开脚步开始去四周地里看看情况。
吴筠听到一个多月前心里就一个咯噔。这几天他其实已经有点想法，只是因为李功出差了，没个人商量一下。如果找家里人说，又怕老人家太过于担心。
吴大伯倒也知道村里那几个人的德性，没时间跟他们计较，把几个族老跟村干部叫上，大家一起去大队部讨论事儿怎么解决。
吴筠见自家鸭子都吃饱了，干脆让站在那看热闹的吴同赶鸭子回去，自己则跟在大伯后头。路上，叫住还在地头溜达的小姑父一起，这事儿估计还得找小姑父帮忙解决。
大队部里，吴大伯让众人坐定后，就把野草，买鸭苗，其他公社的除草剂这些事儿都摊开说了出来。大家免不得又把唐家湾，柳家湾拉出来用语言鞭打了一顿，这才静下来开始讨论。
“其实，我是建议队里要买鸭苗的话，还不如买半大的鸭子。因为这路途毕竟遥远，鸭子越大存活率越高。而且，如果买的多，货款高的话，草县那边是可以给我们送货的。他们买卖做的大，县里有一个超大型的养鸭场，专门给各地的供销社，百货大楼，国营饭店送鸭子的。”
吴筠看着这些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听完姑父的话都在思考着什么不说话。他忍不住道：“大伯，如果我们买了这鸭子的话，到时候也可以给村里办个养鸭场。反正现下这鸭子吃的不缺，到时候野草都除光了，还可以用山上的野菜猪草养活。更何况，我们这茬子的庄稼眼看着就要欠收。这会儿即使补种，只能种那不值钱的红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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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买小鸭（二）
本来这种场合，吴筠这样的小辈是没资格插话的。不过，他帮村里度过好几次事儿。所以这些族老也肯听他的话。
“但是，这鸭子养的多了，我们村也吃不完啊。而且，咱老农民，也不能整天吃肉，要是肉换成钱那还差不多。”平时比较古板的一个伯伯说道。
“六伯，县里现在到处都缺肉呢。要是村里真的用集体的名义办一个养鸭场，到时候销路肯定不愁。”吴筠听到这话，赶紧回到。
事实上，自从知道村里以后会有很多鸭子，他的小脑袋已经发散开来，想了很多。最简单的是卖毛鸭，要是毛鸭不好卖，就加工成腊鸭，板鸭这些再卖。只要集体的工厂办起来，这种粗加工的事儿家家户户的媳妇子都会做。
不过，事儿要一步一步来，现下一切都是空谈，先把鸭子的购买事儿落定了，毕竟地里的庄稼等不了多久。
这时，大队长就问道：“长征，这鸭子要是买三个月大的，五百只要多少钱？”
董姑父心中默默计算了一番，把大概的数据说了出来：“这鸭子在草县到处都是，价格真心不贵。如果五百只的话，我估摸着要四百左右。而且，运输过来的油费估计我们是要负担一半的。如果队里真的要买，我可以做个中间人，看看能不能让对方降点价格。”
大队长转头问了问会计：“大利，村里账上是不是没什么钱了？”
吴大利掏出随身携带的破旧小本本，摊开后回道：“因为这两个月建村里小学的缘故，现下账上只剩一百多块。只能等到年末卖粮食才能有进账。”
吴筠一听，这偌大的生产队，每天活儿不少，队里人又多。队里的公帐居然只有一百多块，虽然建学校有花了一部分，但是不可否认，这年头干农活除了能弄点吃的，其他真的什么都干不了。
一只没说话的吴爷爷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要不，我们几个老家伙就先把棺材本拿出来，先给村里救救急。”
这下可是热油里掉进冷水了。吴爷爷可是整个队里姓吴的辈分最高的，而且是少有的在外头见过世面的，他们都没这脸用老人家的棺材本。
周围一片拒绝的声音，大家脸上都带着愧色，恨不得自己家里现下能掏出这几百块来。
“爷爷，肯定不能用你们老人家的钱。我们能不能这样，就是村里找几户大户，大家都出一点。到时候，鸭子长大卖钱了，在还给这些出钱的人。当然，要加上那么点利钱。不过这些只能私底下干，上不的台面。”
本来想出口可以借出点钱的董姑父不吭声了，毕竟这是人家大队的事儿，关起门来好商量。
“各位叔伯，反正我这几天都休假。每天都会来村里帮忙，您们先商量好，到时候我会给牵线。不过，不能耽搁太久了。时间越久，气温越高，不利于鸭子的运输。”董姑父说完，给吴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块儿出去。毕竟吴筠辈分小，待会儿里头谈论的算是涉及到宗族的大事儿。
吴筠跟着姑父出来，伸手拍了拍两颊给自己醒醒神，这才转换话题问起姑父去南省的见闻。
他们也没走远，溜达到大队部旁边的小学。今天小学休息，没人上课。正好让两人有地方聊天。
“筠子，听你姑说你明年要去县里纺织厂上班，这是定好了吗？”
吴筠双肩放松，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轻轻的说：“是啊，已经跟厂里说好了。等今年过完年就去。小姑父，怎么啦？”
董姑父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青年，突然吐出一口气，说道：“没事，到时候去了县里，有事就找你小姑跟我，有空记得上家里来跟大宝小宝玩，他们可喜欢你了。”
吴筠被董姑父的样子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已经跟李功说好，明年是要去县里上班的。他有一种感觉，只要到了县里，很多事儿都能找到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