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声低头瞥了一眼陆余之握着自己的手,这手冰凉,冷得他以为在冬天。
他终于叹了口气,“先上车。”
他的车就停在路口,上了车两人依旧沉默,傅闻声倒是先开口了,他目视着前方,“为什么这么做?”
陆余之没见过这样沉闷的傅闻声,哪怕是上回他措辞不逊惹他生气那会儿也没这样,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如坐针毡,先道歉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还是对不起你自己?”傅闻声敛着眉,沉着声音一连串逼问着,“为什么事先不和我商量?你知不知道你把处理过的照片公布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要面对的是多大的舆论你知道吗?!陆老知道了怎么办?”
“他不会知道。”陆余之气势不足地回他。
“什么?”
陆余之看他,“他不看报也不上网,他不会知道。”
傅闻声第一念头是这哪来的论断,他要被气笑,“没人会告诉他吗?”
“告诉了也忘记......”
“陆余之!”傅闻声厉声打断他,“你哪来那么多的歪理!”
陆余之原本想说这不是歪理,是真的,以陆全笙现在的记性,不会记得这些的。然而傅闻声的脸色实在不好看,他没敢再说话。
傅闻声却不打算饶过他,“那你这么说,为什么不任由贺子堂把照片公布出来,反正陆老也不会知道,我也不怕,你担心什么!”
车窗做了处理,阳光被挡在窗外,稀稀疏疏地落在车里,照不亮陆余之难过的神情,他默然许久,才说道,“可是我怕。”
傅闻声怔住,“什么?”
陆余之将视线落在了车外过往的车辆和行人,说,“要是你爸妈知道了,他们会难过,你也会难过,我怕你会因为他们离开我。”
傅闻声只觉得一阵心悸,难过和心疼爬上心头。他抬手捏了一下陆余之的耳垂,“那你想过没,你自己一个人来见贺子堂,我也怕。”
陆余之蓦然收回视线看傅闻声。
傅闻声的手也是凉的,那是他后怕带来的冷,他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一直想着万一陆余之的法子行不通,万一贺子堂恼羞成怒对陆余之不利的话,他该怎么办?
所以在见面的那一刻担忧化成了迟来的怒气,既是觉得贺子堂卑鄙,又是气陆余之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他神情落寞,眉梢有着难掩的伤心,“陆余之,你什么都藏起来,不告诉我,也不让我保护你,明明只要我付出点什么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你却不愿意,陆余之,你太没良心了。”
陆余之脑子绷地空白,只呆呆地望着傅闻声,他想说自己没有那样的意思,可又不知道怎么说起,在傅闻声收回手的片刻,福至心灵地微微倾身,亲在了傅闻声的嘴角。
傅闻声惊愣一下,陆余之的唇是冰凉的,但舌是炙热的,正不管不顾地要撬开他的牙关,他反应过来,而后托住陆余之的后脑勺回吻着。
车鸣声和人声就在离不远的窗外,而挡风镜一览无余地可以看见车里的他们两人,可他们依旧大胆,似乎接吻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陆余之靠在他的颈间喘气,等平复了呼吸,慢慢地说,“傅闻声,我是太爱你了。”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珍视着,不想让贺子堂那样的人去为威胁你,舍不得你因为我对那种人做出让步,舍不得你难过,也舍不得你离开自己。
那天陆余之被傅闻声欺负得厉害,被束缚着的手腕在一次次挣扎里勒得皮肤发红,他在傅闻声的身|下,因为傅闻声的一次次撕咬而眼角通红,qing欲落在了他的眼底,也落在了身体上。
他痛得厉害,却还是迎合着爱人的动作,他以前不懂爱,但现在觉得爱该是如此,是我痛,但我依然快乐,依然自由,依然向往。
到最后的时候,陆余之已经累得没有了意识,傅闻声抱他去洗澡。浴缸小,他们前胸贴着后背,傅闻声含着陆余之的耳垂,含糊又认真,“陆余之,你躲我身后好不好,我护着你好不好?”
陆余之忘了自己有没有说好,但傅闻声听到了。
贺子堂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傅闻声听齐宋说人已经回了美国,不知道得到了哪位大老板的帮助,资金周转问题得到了缓解。
而大老板本人却没什么反应,他并不在乎贺子堂拿着那笔钱能不能东山再起,只在乎贺子堂能不能从他们的生活里彻底地消失。
在秋末的时候,剧院的巡演开始了,要飞遍四个国家,进行将近十场的演出。这就意味着,傅闻声要有两个月的时间不能见到陆余之。
明明是那个奔忙在外的人,陆余之却更黏傅闻声,离开的前夜,他一直跟着给他收拾行李的傅闻声,人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时不时地就过去亲一亲再搂一搂。
傅闻声被他弄得没法好好整理行李,在与陆余之接过吻后,忍不住将人拉住,“你干嘛?”
于是陆余之掰着手指算给他看,“我们要有快两个月的时间不能见。”
傅闻声笑,又宠溺地去满足陆余之的亲热。
陆余之走后,他也忙,要去上课也要做研究,偶尔也去找程澜聊天。
程澜是个很专业的心理医生,不断地引导着他去面对着自己不敢面对的过去,某一天他发现自己忽然不再害怕去医院,也不再害怕面对病人。
而程澜又不仅仅是心理医生,也是好友。有时候他们结束,就送着傅闻声到门外,犹豫着问他,“你和陆余之还好吗?”
傅闻声点头,“挺好的,每天视频。”
程澜倒是极为嫌弃,“啧,腻歪。”
想了想,他又说,似乎在感慨,“陆余之很喜欢你的。”
夕阳西下,傅闻声的影子逐渐地变短,他站在阴影里,点点头,“我知道。”
陆余之要更忙一些,总是在演出和三万英尺的飞机上,往往这个城市刚落脚还未转悠,就要启程去另外个国家。
但他天生不是个爱玩的人,只是在落地最后目的地巴黎的时候,想起了雨傅闻声的艳遇,便起了心思想去看看。
可始终没有时间可以给他,于是在演出后就窝在酒店里与傅闻声抱怨,说,“该去看看你学习和生活过的地方,可都没有时间。”
傅闻声当时只是安慰他,“会有的。”
这天恰逢圣诞节,街上很是热闹,而陆余之窝在酒店里照旧地给傅闻声发视频。
傅闻声却是很久才接,还把视频转为了电话,陆余之听到了电梯的声音,“你刚回家?”
“嗯,”傅闻声应着,“今天圣诞节。”
“是啊,这里好热闹,”陆余之起身到落地窗前,看底下熙来攘往,“你以前在法国出去过过圣诞节吗?”
傅闻声嗯了一声,“以前就和朋友一起,喜欢骑着车到郊外去,随便逛逛,然后借宿在好心的农夫家里,有壁炉,喝小酒,聊很多东西。”
陆余之没过过那样的生活,好奇着,“聊什么?”
傅闻声倒是笑了,也许是想到了一些过往,“聊人生,聊理想,顺便聊聊爱情。”
他忽然叫陆余之名字,“余之。”
“嗯?”
“你想我吗?”
陆余之愣了愣,没听过傅闻声问过这样直白的问题,于是干脆回答也直接,“想,特别想,傅闻声,我想死你了。”
“那你开开门。”
那边傅闻声话音刚落,这边门铃就响了起来,陆余之脑子短路了一刻,直到电话里傅闻声带着磁性的声音再在耳边响起,“我送你个礼物。”
陆余之几乎是蹦了起来,鞋子都顾不上穿就朝门口飞奔而去,他一把拉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忽然出现在这里举着手机朝他笑的傅闻声。
那一瞬间,陆余之高兴坏了,拽着傅闻声的围巾就拖着人进来,抬脚一踹关上门,将凭空出现在眼前的傅闻声压在门边亲了又亲。
傅闻声一边笑一边回应着,他摸着陆余之的头,轻声说,“陆余之,我也想死你了。”
***
左尔东陈
陆余之为什么不告诉傅闻声贺子堂威胁的事情呢?因为不想让傅闻声脏了自己的手,太爱了没办法~
第34章
傅闻声只请了三天的假期,时间紧迫,好在陆余之只还剩下最后一场巡演,在剧院世界巡演画上句号的时候,陆余之留了信息,与傅闻声偷偷地去私奔。
法国于傅闻声是熟悉的,但对陆余之来说这个国家只有一个意义,这是傅闻声生活过六年的地方,所以他很好奇也很期待这场短暂的私奔。
第一天拿来飞和拿来看陆余之表演,剩下最后两天的时间太短了,来不及去很多地方, 于是傅闻声决定带着陆余之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他们在深夜里出逃,开着租来的车辆飞奔在无人的公路上。公路两边是荒草,辽阔地与隐隐约约的天光相衔接,化成了一条望不到边的白线。
车里正放着放浪不羁的摇滚乐,重金属的旋律在浩荡的夜空里滚滚而上,吵醒了沿途的鸟和其他生物,与呼呼的风声混在一起,人类的音乐与自然合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