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为 (粱京)

　　“卧槽？你敢躲开？！”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骂道。随着几个人把林行休围在中间，还是上次的那几个人。有人作势要踹回一脚，被龙哥制止：“慢着！你他妈连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小跟班们恭维地附和不敢，满面狰狞地盯着天花板林行休。林行休扫了眼龙哥说：“有事？”
　　龙哥也不想废话，他的目的很平庸——给点钱就放你走。林行休听了之后冷声道：“没钱，但……有命。”
　　他抬头直视着龙哥，龙哥比他还要矮上几厘米，气势就像气球一样，有些泄气。已经在流氓地痞上浪迹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一时就泄气，龙哥活动了下指关节：“呦，那么硬啊？没钱行啊，不试试怎么知道有钱没钱？”
　　话音刚落，那群小跟班就缩小范围，第一个人是龙哥，挥拳打在了林行休肚子上。他只是微皱眉头，其实跟张瑞比，他妈揍的更疼。
　　林行休弓着身子，靠在了墙边，龙哥上前抓着他的下巴逼问：“现在有钱吗？”林行休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看着对面居民楼的窗户，显然是无视了。
　　龙哥觉着有些失脸面，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很锋利：“很好，我大龙在咱学校收了那么多保护费，从来还没人反抗过，你是第一个。”小跟班们开始叽叽喳喳地炫耀自己的“战绩”，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
　　“哈哈，是吗？”林行休挣开那双沾满烟味的手，冷笑了两声。龙哥放松警惕，以为林行休会像上次一样服软，任拳打脚踢也会反手，晃悠着手里的折叠刀：“怎么？这会有钱了？”
　　一小跟班说：“龙哥，还是小心为妙。”他好心提示，换来的却是劈头盖脸的辱骂：“放你的麻辣五香臭屁！他一个斯斯文文的三好学生，能怎么着龙哥我？”
　　林行休“噗”的一声笑出了声，麻辣五香臭屁……这得吃了多少麻辣香锅啊？龙哥跟林行休相隔一步远站着，林行休示意他近一点：“你不是要钱吗？过来点啊。”
　　他把手揣进裤兜，握拳套了出了，龙哥收起折叠刀，笑眯眯的上前：“识时务者为俊杰，刚刚就给不就少挨……”最后一个字，语调上扬，是被林行休一拳打在了脸上：“够吗？不够的话还有。”
　　紫毛小跟班正准备点烟，大拇指摁在打火机上，嘴里的烟掉在了地上，头目和小跟班全楞在在原地。林行休揉了揉手腕，喘气的有些急促，他挥拳的那一刻，逼着自己不去听脑海里的那个声音。
　　龙哥最先回过神，破口大骂，伸手抓住了打算离开的林行休：“你他妈想上天啊！我都敢打！兄弟们，今天一定把他揍的他妈都认不出来——”
　　解决一个，可以做到迅速，利索；解决一群人，不能靠蛮力，林行休沉吟片刻，转身看着一群傻逼冲向自己。
　　人生真奇妙，特别是遇见陆西畴之后。
　　如果陆西畴在场，他一定认不出现在的林行休，那那双眼尾下垂的眼睛里，布满了阴翳。就像瘾君子再次看到毒品一样，他没了以为的沉着，发疯似的决掉三个人后，突然有人抱着他的腰，真他妈下流，龙哥那一脚看来是逃不过了，这把必定要挂彩了。
　　倒地的同时，裤兜里的手机飞了出去，幸好用的是防摔手机壳，不让又得凉凉。几个人围了上去，像是已经被咬断喉咙的猎物挣扎着跑了几步，他们担心落空，一起虎视眈眈地看守着猎物。
　　那是方川给他买的手机，其实已经无所谓了，但潜意识的还是想捡回来，失去了战场的观念，被人群殴着，艰难地起身，每挥下一拳，就问自己为什么？
　　接连几个人倒下后，林行休眼里的雾霾仍未消散，剩下一个龙哥，他用手臂擦去汗，小臂不知何时被什么划了一道，已经有血渗出，蹭在脸上留下了血迹，眼睛剜着对方：“还要吗？”
　　龙哥硬气到最后，不见棺材不落泪地喊：“谁怕谁？！反正我早就退学了，但你还得在学校困两年，孰轻孰重，你拎的清！”林行休根本不和他废话，刻意的去压抑着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多少会分散注意力，但他那一拳，快，准，狠地落在龙哥脸上。
　　一拳一脚，龙哥彻底倒在了地上。林行休站在微冷的月光下，面无表情，脸上还沾着血渍。他走过去，蹲在了龙哥身旁，拿起来落在一旁的折叠刀，刀身能反射月光，在地上划了一道，够锋利。
　　龙哥看棺材近在眼前，躺在地上往后退，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杀我……你是要坐牢的……”林行休依旧蹲在原地，看着在他面前挣扎着求饶的人。
　　心里久违的快感陡然重现，林行休似乎满意的笑了下，手里飞速转着折叠刀：“你……就像一条臭虫，阴险，恶心，无赖，自以为是，就应该呆在下水道里！你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最后几乎是接近崩溃地喊了出来，龙哥看到这幅样子，感觉要一发不可收拾。
　　他要起身逃走，这次是林行休从背后抓着他，又是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在揍人还是懂得孰轻孰重，拎的清的，几脚下去没有伤到骨头。
　　林行休绕有兴致，用刀把挑起龙哥的下巴，声音没再那么冰冷，以商量的口吻道：“你说啊？”龙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哭出来，就差跪在地上求饶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滚，别答非所问。”林行休姿势不变。龙哥不敢喊救命，他怕“命”还没喊出口，林行休就一刀插穿他的喉咙。
　　龙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什么，林行休也有些不耐烦地啧了声，他松开刀把，用刀尖对着龙哥，他笑了下，一秒钟不到，刀插入。
　　偏了，手机震动响了，他看到备注是陆西畴，所以手偏了。再次响起的手机，把已经偏离轨道的他拉入现实，重归于好。
　　龙哥紧闭着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眼泪从眼角滑出：“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你不杀我，我不报警，你放心，只要让我走！”林行休脑门出着冷汗，嘴唇发白，突然觉得非常冷。
　　他从手机上收回视线，回到了龙哥身上，他脖子旁一把刀插入了地里。眼神空洞地打量着躺在地上那个人，这时手机又响起，他依旧没接。
　　他坐在墙角的石头上发呆，龙哥和那群小弟什么时候走的他竟然全然不知。

　　☆、第三十六章

　　第八个断电话拨通时，陆西畴已经来到了楼下厨房，扒着冰箱柜门找水喝，圈圈点点一番，那头接通了。
　　陆西畴拿了瓶水蜜桃味的果酒，单手拉开易拉罐，“喂，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带有一丝的亲切感，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呼吸一滞。林行休拿着手机，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指关节握的发白，他不说话，只是听着陆西畴的声音。
　　只有听着，就像失重后，从新回到地面。
　　“怎么不说话啊？”陆西畴手下关冰箱柜门的忘记了力气，闷声“嘭”的一声，林行休眉尖微蹩，这声音就像刚刚他把人踹到地上，握着手机里的手心出了许多汗，他颤着小声断断续续地说着：“对……不起，爸，对不起……”
　　陆西畴把易拉罐捏扁，三分球似的投进了垃圾篓，“什么？林行休？在听吗？”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是陆西畴，他心里变得踏实，抬起胳膊擦掉眼泪，刺痛传来。
　　手腕处，一道已经掉痂后，发白的口子旁，又多了更长的划痕，还流着血。
　　“喂？信号不好吗？”有些急躁地在客厅里踱步，刘允听到声音，穿着睡衣站在二楼栏杆处，问了几句被陆西畴打发回了房间。
　　林行休盯着渗出的血，慢慢汇成血珠，然后滴在肮脏的地面上，他平复语气，若无其事地说：“我没事，信号不怎么好，我要睡觉了。”他不想再多说一个字，挂断了电话，任由伤口流着血。这是他对他自己的一个警告，旁边那道已经发白的伤痕也是，是他自己用刀割的。
　　团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围在他腿边的，用脖子蹭着陆西畴的小腿，但他的主人却不想理他，甚至抬脚推开了他。团团也不是爱刷无赖的狗狗，抬头看着主人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发出几声鼻音示意同情。
　　显然主人脸上写了几个大字——我很烦。陆西畴脸上依旧挂着这三个字，看到团团通情达理，不再“骚扰”他，开了盒罐头给它当宵夜。
　　陆西畴在几分钟前就发了几条消息，林行休一句倒也没回，他从沙发上站起，不知轻重的踩着楼梯回了房间，得亏他家是别墅，如果楼下住的有人，早就找物业投诉了。
　　再次打电话过去时，手机已经关机了。他怎么可能会不急？自己的小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他怎么可能还可以“乐不思蜀”。
　　这时安静了一段时间的群聊突然活跃了起来，米伯郡在热烈欢迎陆西畴明天的回归，
　　米伯郡：欢迎欢迎，欢迎回家！
　　米伯郡：@陆西畴欢迎时隔多年未见的儿子重新回到爸爸身边。
　　陆西畴没搭理，这会也没心情理他，退出群聊页面，迅速地拨通了苏易泽的电话，第三声时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