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狸 (lgsvuxh)

　　前院后院隔得不远不近，但像是车子发动这样的声音还是能听见一些的，不过佟沉几乎每日都往外走，也没人觉得稀奇。
　　车子慢慢悠悠地开着，再厚重的车门也隔不住街道的喧嚣，今天的佟沉意外地没有那么多话，自上车以来就是安安静静的，还是柳皓烟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二少爷把车停下吧，我不走正门。”
　　“那你指路，我送你去后门。”佟沉没有多问，只是语气莫名冷淡，
　　“后门进不去车。”
　　佟沉点了点头，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下，把昨天换好的银票递给柳皓烟，跟在柳皓烟后面。
　　“二少爷留步，我自己去就好了。”
　　“不行！”
　　这一声动静不小，引了周围小贩的目光，但柳皓烟一身男人装扮，少了许多被谈论的可能。柳皓烟不知道这位少爷生哪门子的气，只见他左右看了看，把那些恼人的目光都瞪了回去，下一秒天旋地转，自己被压进了车厢后排座里。
　　把车窗的帘子拉上，佟沉握着柳皓烟的腕子把他抵在车门上，看着那张只有疑惑没有慌乱的脸，终究还是泄了气。你看这人，明明距离已经如此亲近，他却习以为常般毫无反应，究竟要做到哪种地步，才能把自己的心意完完整整地传递出去？
　　“柳先生，你问问你自己，在佟家这段日子里，谁跟你说的话最多，谁跟你待的时间最久？凭什么你跟佟越那个弱鸡咬耳朵，让佟平那个草包亲你，就是跟我生疏？我就想送你去个丰乐你都不乐意，你是多烦我啊？”
　　“误会，小少爷喝醉酒记错了，他没亲我。”柳皓烟转了转手腕，佟沉还是不动，一双眼睛里憋着火光，他无奈地继续解释，“真没有，我不会祸害你大哥也不会带偏你小弟的。”
　　佟沉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问的是这个吗？我管你祸害谁呢，你倒是祸害祸害我啊，咬咬牙放了手，他们俩的脑子就没搭在一条线上，“你让我送你去丰乐，要么我以后就不带你出来了。”
　　“二少爷不是要去谈生意吗，我哪敢耽误二少爷的时间，我自己——”
　　“柳皓烟！”佟沉气极，隔着裤子在他腿根拧了一把。
　　车子空间狭小，两人又离得近，再加上佟沉一直都是恭恭敬敬叫他柳先生，这一句当真起了些威慑作用，柳皓烟闭了嘴，眨巴着眼睛没敢说话。
　　他以后还得仰仗这位大爷出去呢，肯定是要好言好语的，可他是真理解不到佟沉这气是从何而来。要说是因为兄弟，他已经做了解释和保证，可要不是，又能为什么呢？说多错多，闭嘴保命。
　　“我就要送你去。”
　　“那…多谢二少爷？”
　　佟沉重重地叹了一声，环着柳皓烟的腰抱了他一会儿，末了了还帮他揉了揉腕子，车厢里气氛逐渐怪异，柳皓烟开始推拒，却不料佟沉竟开始解他的裤子，“二少爷？！这是大街上。”
　　他被压在车里，不好使力，挣脱不得，三两下就被扒了裤子。佟沉卡在他两腿之间，轻轻摸了摸刚刚被自己拧过的地方，泛着红，怪可怜的，于是垂下头去用嘴唇轻轻贴了贴，“对不起，刚才着急了。”
　　听了这一句柳皓烟才停止了挣动，原来只是因为这个，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他倒是真怕这位二少爷激动起来在大街上做什么出格的事。
　　“没事。”他把腿从佟沉腰侧抽出，赶紧提上裤子准备下车，佟沉打开车门把手垫在柳皓烟头顶，跟在柳皓烟身后一起出去了。
　　长时间穿着高跟鞋和旗袍，柳皓烟的走路姿势也受了影响，不管穿了什么衣服，总能映出旗袍的影子，胯也总是扭出微小的弧度。
　　走着走着佟沉才发现，柳皓烟刚才说后门进不去车不是托辞，是真的进不去。前面的巷子越走越窄，越走越潮湿，甚至散着些难闻的气味，直到巷子的宽度都容不下两人并肩时，才在灰蒙蒙的墙壁上看到一扇铁门。
　　柳皓烟拿钥匙开锁，熟练地把门把手上缠绕的斑驳铁链绕开，抬脚迈了进去。紧随其后的佟沉一进门就闻到了那股放大的腐臭味儿。
　　这是个大院子，并着几十间茅厕大小的屋子，断断续续传出几声垂死挣扎般的呻吟。
　　“二少爷这就算送到了，受不了就先走吧。”
　　“这…是什么地方？”
　　“丰乐里得了脏病的和抽了大烟的，我娘心善，还供吃喝。”柳皓烟见怪不怪，继续往前头走，佟沉也愣愣地跟着。
　　远离了腐臭味又扑过来一股子脂粉味，不是柳皓烟身上那种香的，而是那种刺鼻的廉价的气味。院子里坐着几个人穿粗布衣服的人，头发遮脸难辨雌雄，见了柳皓烟抬头打了个招呼，“大户人家姨太太回来啦？”
　　“皓烟？自己一个人回来哒？我就知道那干瘪老头儿满足不了你，一会儿跟叔玩会，咱偷摸的。”
　　柳皓烟也不恼，点了几张银票塞进那人手里，“燕叔，拿着花，别接那些烂人了。”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用你说，去找你妈去吧，你走了你妈也不容易。”
　　院子里人不多不少，可没人搭理佟沉，不到自己的营业时间，谁都不愿意上赶着伺候人，要不是在这吃人的世道上活不下去，谁乐意糟践自个儿。
　　“你以前，就和他们住一起么？”
　　“嗯。”
　　迈出了这院子才来到了一个像丰乐的地界儿，现在天色早客人少，还比较安静，佟沉跟着柳皓烟上了三楼，往走廊尽头走，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呻吟，只不过这次的变了调。
　　柳皓烟停下了脚步往墙上一靠，“二少爷先走吧，我妈接客呢，我得等一会。”
　　“你在这儿等？”听着自己的娘在屋里接客，这么无所谓吗。
　　“哦，我妈的客人都是四五十的，几分钟的事儿。”
　　柳皓烟面不改色，可佟沉没这功夫，正想走呢，门吱呀一响，人出来了，“这…皓烟？你这穿的什么，佟老爷让你穿了？你这孩子…诶？这位爷是谁？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佟沉佩服这母子两个的毫不尴尬，偏头不去看那衣衫不整的人，也正好躲过了打量的眼神，“我先走了。”
　　“诶，二少爷路上小心。”柳皓烟没有多想，替妈妈整整衣领，“找个地儿坐下说吧，你看见个有钱人就面熟。”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柳皓烟：你就看看掐红了没？你就道个歉？
　　佟沉：不然呢？你还想和我做什么？爱吗？


第19章
　　柳皓烟跟着妈妈进了屋里，床上的男人才提好裤子，揪着裤腰往外走，“这是…皓烟？怎么穿成这样了，啧啧啧，也不怕佟老爷削你！”
　　“偶尔穿个新鲜，张爹爹要是见了佟老爷可不要告状。”这些人都是他妈妈的熟客，见了都要叫声爹，也不算冤吧，保不齐这里头就有他亲爹呢。
　　“知道，你们娘俩说说话吧，我喝酒去喽！”
　　等那位张老爷走了，柳皓烟把床上的铺盖卷起来一大截才坐上去，“你光叫我们睡觉要出去睡，自己倒是老接客。”
　　“我这不是还得看着丰乐么，像你们似的天天出去找旅店，我这歌厅还要不要管了。”柳如姣坐在梳妆台前补妆，尽力掩盖那些不讨喜的皱纹，藏起偶尔冒出来的白发，“行了，你怎么回来了？还穿着男人衣服，刚才那位爷是谁啊？”
　　“佟老爷南下做生意去了，没人管我，我就出来了，刚才那个是老爷的二儿子，我们…他人挺好的，总帮我。”柳皓烟拿出那些银票放在床上，“挺长时间了，我就想出来看看你。”
　　柳如姣啪嗒一声合上脂粉盖子，嫌他没出息的叹了一口气，“唉，怎么说你好。佟老爷南下你就不会跟着他去吗？你可从这破烂地界儿飞出去了还要念着回来，要死。”
　　“跟着？你当他多喜欢我呢。”
　　“哎呦，这不就是怪你自己吗？皓烟呐，别总端着架子了，你这后半辈子就全靠佟老爷啦。”柳如姣起身坐到柳皓烟旁边，一边卷起银票一边拍拍他的肩，又揪了揪他的衣领子，“你看看，你明知道佟老爷不喜欢你穿这些的，反正你都穿过十几年女人衣服了，还有什么可坚持的。”
　　“你想想，你都嫁人了，还想着自己是个男人吗？有人把你当男人看吗？你柳皓烟能飞出去不全靠扮女人出名吗？皓烟呐，想开点，好好伺候佟老爷比什么都强，啊，听话。妈呀，就想你过得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柳如姣一边点钱一边教他如何守“妇道”，他实在听不下去，觉得还不如在东院听狗叫，敷衍地应和着。
　　他本想和妈妈吐吐苦水儿得些安慰，不成想自己这点苦闷在柳如姣眼里就是无病呻吟，甚至是不知好歹，他妈觉得进了佟家就后半生无忧了，他也这么想过，可是深宅大院太憋屈了，钱财都不能让人喘气儿。
　　柳如姣也没空闲聊，一会儿的功夫就又有客人找她了，把银票放好，看着柳皓烟，“你还是年轻沉不住气，想清楚了就尽早回去，想不清楚就去后院里找俩公的玩一场，佟老爷又不要你伺候，再把你憋出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