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慕阳现在的思绪犹如那死拧的麻绳,什么林书平、网络乱七八糟的东西全被抛在了脑后,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紧紧地抱起了林笙,朝着房门走去。
他贴着林笙的耳朵,带着几分难压得闷埂喃道:“笙宝没事了、没事了,哥哥来了。”
这个时候语言根本就是无力的,他只能紧紧地抱着怀中已经被折腾得不像样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打开屋门,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家。
林笙的家当真是隔音极好,那被用力关上的门,都没能惊动二楼酣睡的林书平。
廖慕阳圈紧了怀中的林笙,直奔自家,开门声得慌张巨响把平时懒得不成样子的大毛,都惊动地从软垫里爬了起来,还对着廖慕阳和林笙轻轻嗷了一声。
只是廖慕阳现在没有半点的心思去关注。
他把林笙轻轻地放在了沙发上,抬手脱起了林笙全身湿透的衣服,衣服下暴露出的交杂狰狞的伤口,看的廖慕阳眼眶的红无底线得深重。
他用最快的速度,脱完了林笙全身的衣服,拿了两件宽松的睡衣,套在了林笙的身上,又在外面盖了件厚厚的羽绒服,才抱着林笙重出了家门。
林笙被小心翼翼地放在车座放平的副驾驶,廖慕阳用最快最快的速度发了车,朝着最近的私人医院奔去。
林笙这次身上的伤不是他涂涂药能处理的,这点廖慕阳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就做出了最明确的认知。
公立医院人多要等床位这点比不上给钱就能有最快最安静的病房的私人医院。
廖慕阳强压着那股酸疼透了的情绪,踩死了油门的越野车用着最快的速度在夜半无人的马路上疯狂飞驰,直到停在了那医院门口,这种宛若赛车比赛的疯狂开法才停了下来。
车被直接横停在了医院门口,廖慕阳现在根本就没心思去想别的,连车钥匙都没拔,就直接下了车,抱着林笙朝着医院大门狂奔而去。
廖慕阳那有些发指的表情,让医院门口护士台的护士看的都有一瞬间的慌张,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需要急救的大型事故。
推床在下个瞬间被快速地推到了廖慕阳的身旁。
护士一边推着床,一边对身边的廖慕阳开口问道:“是什么事故?”
廖慕阳.根本来不及思考这句话,只用认知中的记忆快速回应道:“被打的。”
“用什么东西打的?伤口在哪里?”
“不知道!全身都是伤!”
廖慕阳的情绪在护士的这句话下,终于临近了混杂着各种情绪的冲动与崩溃。
第102章 感同身受
林笙被推床推进了急症室检查,发着高烧已经烧到迷糊的人依旧摸索着攥住了廖慕阳的手指,怎么样都不愿放开。
廖慕阳知道林笙的安全感现在就像是被开了闸一般的流失,他反手握住了冰凉的手,只是那手上也有破皮的伤口,廖慕阳.根本不敢用力,只小心翼翼得轻轻拢盖着,试图驱散一点寒冷。
林笙现在全身上下都是伤,根本就说不出具体哪块最严重,就像是被一只蜜蜂叮咬和被丢进马蜂窝的区别。
医生只能拉了帘子,脱了林笙的衣服才能进行大幅度的检查和处理。
急症室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还有就是握着林笙手的廖慕阳。
脱衣服这件事廖慕阳亲力亲为,这是在医院自然不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占有欲,只是别人的动作再怎么轻也不会像他这样充满耐心得小心翼翼。
他只是不想林笙再多一点点疼。
宽松的衣料被一点点轻缓地脱下,那原本粉白的皮肤在现下根本寻找不出一点的好肉。
高高隆起的鞭痕、青紫淤斑的踹打、破皮渗血的红肿,这一片片各式各样更可以说是稀奇古怪的伤在不赶时间可以细看的情况下,让廖慕阳本就控制不住的情绪接二连三地被再次撕裂。
林笙现在是躺着的,光那前面的伤口就已经难以数清,后背得更是横七竖八,任是见惯了伤口的医生都觉得这满身明显是毒打的伤入不了眼,心中更是对廖慕阳下意识地起了几分疑虑。
但这份疑虑又在看见廖慕阳小心翼翼的、轻的不能再轻的动作,和那双红透了的眼睛中暂缓了下去。
伤口全沾了水,又贴着那湿透了的衣服这么久想不发炎都难。
衣服终于被彻底脱下,医生和护士也暂时驱散了脑间乱七八糟的猜测,认真地处理起了伤口。
护士往林笙的嘴里轻塞了根温度计,医生则是用镊子夹着消毒的棉球一点一点地擦着伤口。
五分钟过去,温度计被拿了出来,不出意外的高烧39度7,林笙现在这个模样喂退烧药太困难了,只能先输液。
护士麻利地去取了盐水袋和针头,准备给林笙输液,只是看着那两只手有些发难,林笙的两只手手背上都有伤口,横七竖八的这时候再在伤口上输液真的不太好。
廖慕阳在一旁一直看着护士的动作,他满脑子都是小朋友害怕打针的画面,看了半天才看出了护士的为难。
他抬手轻捏着林笙两只手找了找,最后在林笙的左手大拇指下方那块的侧面找到了没伤的地方,指给了护士看,哑着嗓子说了句:“这里可以吗?”
护士明了廖慕阳的意思,接过那只手看了看确定了能打,才拆开了针头。
廖慕阳看着那针头在护士手里一点一点地扎入了林笙的皮肤,一个用惯了纹身马达机的人竟然生出了一丝攥紧了拳头都难以抑制的疼痛感。
一种试图感同身受的幻痛。
点滴挂上了,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管子进入了林笙的身体。
打针的护士很细心,也可能是上了年纪了总会心软周到一些,还没等廖慕阳开口,她就拿来了输液加热器,绕在了输液管上。
护士做完这些,就站定在了医生旁边帮忙更换消毒棉球。
那一身的伤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被前前后后彻底清理了一遍,医生看着躺在床上的林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都是做父母的人了,多少见不得和自己孩子年轻差不多的小孩伤成这样,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还是难以控制那份共情。
“这小孩身上的伤不轻,但好在都是皮外伤,疼是疼了些,注意点养几天也就能好了,就是这眼睛有点麻烦。”
医生刚才处理完了林笙身上的伤,才开始处理的脸上。
脸上那些红肿的巴掌印和两道鞭痕破皮都还好说,注意点养着也迟早能退下去,只是那只今天早上刚伤了的眼睛处理的时候确实麻烦。
伤口本就裂得很深又是刚刚缝合的,这一通的折腾早就崩开了,再加上淋了水伤口湿透又拖了几个小时,也早已发炎得严重。
刚缝上的线被拆开,再一次重复地清创,这痛只会比早上即使处理时来得更甚。
任是林笙在昏睡中也抑制不住眼角生理性流出的泪水,更别提那本就被咬的不成样子的嘴唇了。
廖慕阳坐在床旁,一只手握着林笙没输液的手,一只手轻松开了那被牙齿狠狠咬合的嘴唇把自己的手指替了上去。
可偏偏那牙像是随了主人不愿牵扯廖慕阳进一点坏事的脾气,刚触上手指皮肤的一瞬就不肯动了,只明显地颤着。
廖慕阳看了看床上还在昏睡的小孩,又看了看那疼地不住发颤的唇瓣和牙齿,眼睛里的红意已快要转化为实质性得湿润。
廖慕阳的性格在遇到林笙前又糙又硬,受情绪影响想要流泪的事已经很多年没发生了。
小孩睡着了还有的倔强,弄的廖慕阳真正意义上得手足无措,想要紧紧抱住又怕弄疼林笙,想充当沙包林笙又不愿意。
他只拢覆着林笙的手,死死盯着林笙崩裂的伤口,任由眼睛里的红湿一点一点地氤氲蔓延。
眼睛的伤将近处理了四十多分钟才结束。
这一身的伤也在眼睛处理结束时,彻底的处理完成。
医生一边摘下手中的医用手套,一边对廖慕阳开口道:“眼睛的伤处理是处理干净了,但是这么折腾多多少少是会留点疤了,至于具体怎么样还是得等拆线了以后才知道。”
“要是真的很在意留疤的话后期也能做激光淡化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病人身上伤太多了,而且大多都沾水发炎了,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养着。”
“然后我建议先不要走,毕竟还发着高烧,住院观察一晚等烧退了再回家休息最好。”
廖慕阳听着医生的话,抓住了里面的关键字,回不回家他从来不着急,他只想选择对小朋友最好的方案,而且他早在来时就做好了要住院的打算,在医院住一晚自然是没有异议。
医生见廖慕阳点了头示意也就不再多少什么了,只吩咐一旁的护士带人去前台缴费。
急症室离前台不远,廖慕阳用最快的速度去了前台,开了间单人病房然后刷卡缴了费,就急急忙忙地回到了急症室。
护士取了新的病服递给廖慕阳就出去准备干净的推床了。
廖慕阳照旧轻手轻脚地给林笙换上了衣服裤子,只是林笙有一只手还在输液方便套袖子,廖慕阳也就只能暂时套了半边,剩下了半边平铺在了林笙的身下,再跟外面的护士要了干净的薄毯盖在了林笙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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