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昱优雅饮茶,漫不经心说着今晚的车祸,易丰羽听得心惊胆战。他话锋一转,“他为什么能看见你了?”
白泽满足了少年的好奇心:“这座城堡非请不得入,而你是它的主人。”
因为童昱的到来,城堡满足少年需求,放大了他的能力,显示出白泽身形。隐身术,在城堡内失去了用处。凡人,也能看见妖怪。
当然,易丰羽没有表面的平平无奇。
童昱笑容愉悦:“好玩。”他站起身,走上华丽的楼梯,俨然主人的姿态,“我四处转转,你们自便。”
易丰羽和白泽保持距离,懵懵懂懂追上去:“别落单啊。恐怖片里,一个人容易出事。”
童昱欣赏走廊的名画:“你信恐怖片?”
易丰羽振振有词:“妖怪都有了,我不敢高估自己的运气。”
童昱感慨,发小还有点自知之明。
易丰羽无意嗅着童昱的发梢:“你好香啊。”他肚子咕咕地叫起来,咽了咽口水,“你是不是偷藏吃的了。”
红发少年大大咧咧地戳童昱后腰:“藏哪了?”
童昱腰间一麻,头也没回一巴掌拍过去:“信不信我把你杀了,埋地里去。”
易丰羽捂住火辣辣的脑门,仿佛看到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敢了。”
小公子最讨厌别人碰他的腰。上个手贱的人被教训得不轻,心理阴影炸裂。听到“童昱”两个字,跟耗子见着猫一样哆哆嗦嗦。
城堡大的惊人,一条走廊上走不完的房间。每个卧室明亮宽敞,堪比顶级豪华酒店总统套房,富含文化底蕴的雅致。
平常中又有一丝不真实。
“无趣。”千篇一律的场景,童昱随意进了一个卧室。屋内洗漱用品新衣服一应俱全,他戳了戳舒适羽绒枕头,嘴角微翘,“我要这间。”
少年把易丰羽赶出门,自然进了浴室。他衣扣解了一半,笑容慵懒揶揄:“你有偷窥的癖好?我没有被偷窥的兴趣。”
白泽面无表情:“在吾眼中,你和草木没有区别。”他习惯了在童昱身边,不在乎少年的行为。
想了想,白泽补充道:“除非你死了,吾不会离开。”
“那之前,你都跟着我?”童昱仿佛看变态的眼神,“感觉没有隐私了啊。”
白泽毫不在意人类的眼光,唯独见不得小公子的防备,语气冰冷:“你没有危险时,吾在沉睡。”
他每次短暂的苏醒,只为了拯救人类的安危。下次现身,或许是数十年之后。
头一回,少年看见白泽,果断抓住了他,肆意而张狂。童昱眼里的色彩过于耀眼,白泽无法进入死寂一般的宁静。
童昱挑眉:“睡着了,多没意思啊。”
“低头,”少年解下领带,蒙在白泽眼前。
清冷禁欲的仙人遮挡双眸,鼻梁高挑,双唇薄凉,完美无缺到每一根头发丝,让人更加想逗弄出不一样的情态。
童昱在银发青年脑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不错。”
少年的手指修长微热,清浅的呼吸仿佛打在脖颈。白泽唇瓣轻抿,他慢慢闭上眼眸,屏蔽了所有的感知。
童昱躺进浴缸的温水中,舒展四肢,水波荡漾。雾气腾腾,松懈下来的少年昏昏欲睡。他额头发烫,恍惚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万物苍茫,草木枯黄,黑暗气息混乱厮杀。
纯白的神兽周身光芒纯粹,它从天而降辗转人间净化污浊,所到之处生机复苏,欢声笑语。
雪白神兽天生无情,冷眼旁观人世纷争,不受名利权欲蛊惑。烈日炎炎,丛林蝉鸣喧嚣,它穿过水流,因一声啜泣呼唤停下了脚步。
一身狼狈的少年满脸尘土,漆黑的眼眸滚出泪,亮的惊人:“老天爷,救救我妹妹吧。我愿意用命去换——”
凡人只为自己所求,第一次为旁人不顾生死。
神兽似乎心软,轻盈身姿落在了少年面前,化出了天人之姿的银发青年。
光华万丈,泪眼朦胧的少年看呆了眼。
下一刻,却是地底万千黑暗气息袭来,无数锁链将银发青年瞬间吞没,贪婪地包裹每一寸白色光芒。
这是陷阱!
剧痛深入骨髓,神兽清越的嘶鸣破碎挣扎,穿透时空直达童昱脑海,撕裂一切的失控。
浴缸里,童昱窒息中睁开眼,一股力将他拉出水面:“咳咳……”
白泽半跪在地上,掐住少年的手腕。他脸上蒙着领带:“你睡着了。”少年差点把自己溺死在浴缸里。
童昱抹去脸上的水,面颊热得发红,笑了笑:“好像看到了不得的东西。白泽,你是被人类骗了么?”千年来不得已的保护,如同诅咒困住了天地宠儿一样的神兽,没有止境。
白泽神色发冷,松开少年的手:“拜你先祖所赐。”
原来守护神,不过是被迫。童昱还以为,是有利所图,强大的神兽才会寸步不离。
“我先祖还挺黑心的。”童昱难掩失望,说话也不客气:“白泽,你这么厉害,没有办法摆脱?”
白泽掐上了少年湿漉漉的脖颈,冰凉刺骨:“你一死,吾就自由了。”
童昱扯了扯青年的银发:“滚,我没穿衣服。”
白泽猝然站起来,退避三舍,仿佛少年的皮肤格外烫手。
童昱无声地笑,神兽真不经逗。
少年洗漱完,换上干净的白色浴袍。他发梢微湿,五官精致,如刚出水的人鱼小王子。
易丰羽看呆了一瞬间,坐在床上结结巴巴:“知道…你一个人害怕,我陪你啊……”
白泽从童昱身后走出,红发少年的话彻底卡壳:“你你…你们怎么一起的?”
童昱懒得搭理:“当他不存在好了。”
他泡水太久,头脑发热,把易丰羽踹下床:“这是我的。”
易丰羽委委屈屈抱着枕头:“我睡沙发还不行吗?”
童昱:“出一点声音,你自觉出去。”
易丰羽捂住嘴,狂点头。
白泽悬空坐在床边,毫无知觉引来红发少年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攻击。
夜晚,童昱热得翻来覆去。他无意碰到白泽冰凉的手,毫不客气拉过来盖在发烫的额头:“恩……”
白泽看着闭眼的少年,睫毛轻颤,温柔无害。他似乎有点懂,人类对这个小麻烦容忍度如此之高。
沙发上的易丰羽翻了个身,一条火红的毛茸茸尾巴甩了甩,又消失在空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读者乂鄭的地雷~
元旦快乐!祝福~
☆、神明偏爱的少年
一夜漫长,童昱掉进火炉般难耐燥热,下意识靠近身边清凉阵阵的冰山。梦里这座冰山还想跑,他翻身一跨,压在了上面,命令般嘟囔:“别动……”
少年面颊潮红,眉头微皱,睫毛颤动,似乎睡得极为不安稳。冰山不再动弹,僵硬身体乖乖为他驱散热意。
冷热交融的惬意,童昱舒展了眉头,嘴角微翘放松陷入梦乡。
天蒙蒙亮,卧室内“扑通”一声,易丰羽滚下了沙发,帅脸着地,响亮哀嚎:“啊——”
清晨的噪音勾起了童昱起床气,他一枕头扔过去,“滚出去——”
“呜…”易丰羽脑袋二次中招,他深感哪天会被砸成傻子。然而,等他揉着眼睛,看向大床上,真的目瞪口呆像个二愣子:“你们…在做什么?”
他昨晚亲眼看见,童昱大少爷独占了一张床,妖怪青年可怜巴巴在床边。
现在…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搂着银发青年的腰酣睡,毫无防备的姿态简直见所未见。
易丰羽有一秒酸了,凭什么他睡硬沙发,妖怪可以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红发少年看狐狸精的眼神:妖怪,给我发小灌了什么迷魂汤?
“易丰羽,你想死吗?”童昱被彻底吵醒,不耐烦睁开眼,发现了近在眼前的白色。
白泽面无表情,活脱脱一座清心寡欲的天神雕像。人类太脆弱,入睡后娇气闹腾,偏冷了热了都不舒服。还要白泽自行调节温度,小少爷才肯老老实实睡觉。
神兽白泽第一次怀念沉睡的美好,没有蛮不讲理的少年。
童昱惊讶,他抱着大冰块睡了一夜?关键白泽不说话的样子,多么不情不愿,好似惨遭了蹂.躏。
少年恶作剧心起,他伸了个懒腰,勾住白泽的柔顺微凉的银色发梢,笑眯着眼睛细细把玩:“冰凉凉的,当抱枕不错。”比空调好用一百倍。
白泽面不改色抽回头发,瞬移到离少年的最远距离——半米。
他衣着整齐,冷漠疏离:“你的体温热得不正常。”
“啊…”童昱后知后觉,“昨晚发烧了。”从前有点小病小痛,身边人总会最早察觉,无微不至地照料。现在童昱开始习惯一个人,冷漠无情的妖怪却无意识承担照顾他的角色。
被人类欺骗利用千年的神兽白泽,面冷心软么?童昱笑弯了腰,神清气爽:“多谢款待了。”
小公子总觉得一切理所当然,难得说一句好话,带着点逗弄的揶揄。
“你发烧了?”易丰羽咋咋呼呼,用手背贴,又是额头碰额头,笨拙真挚:“难受吗?我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