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现在的状态非常需要可以倾诉的朋友。
郁轻的回归,也算是其中一个朋友的失而复得,他俩只要彼此有空就会约在一起玩,要么打篮球,要么打游戏,要么让郁轻约上几个曾经的高中同学聚餐吃饭。
今晚刚回到燕市,楚霈就约郁轻去了酒吧。
酒吧里的氛围热闹,电音躁动、射灯乱晃,光线扑朔不明,舞池里男男女女群魔乱舞,场面异常嗨。
楚霈穿着卡其色夹克,内搭黑色高领毛衣,夹克外套肆意敞开着。
他左手虚握微微撑着太阳穴,右手握着长岛冰茶摇了摇,眼神有些迷醉地继续道:"你见过两个长相非常相似的人吗?我前几天刚见到了。"
郁轻西装革履,但很随意地没戴领带,他手里端着小杯朗姆酒,不禁好奇追问:"谁啊?有这么巧吗?"
"我们公司新签约的艺人,"楚霈顿了顿,抿了口酒,"才20岁,曾经是H国的练习生,唱跳俱佳,他......和高中时期的顾离钊太像了。"
郁轻挑了下眉,同样感到不可思议:"会不会,只是照片像而已。"
"不不不,我见过他本人,"楚霈摇头解释,"前几天在剧组,他被经纪人选中,在我主演的剧里跑了下龙套,我悄悄观察过他,确实太像了......他的经纪人领他和我见过一面,我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不怎么敢直视他的眼睛。"
郁轻垂眸,大致明白了:"楚霈,你还想着他吧?"
楚霈知道他话中的“他”指的是顾离钊,他抿了口酒不置可否,接着又说:"其实,我的理智告诉我,他已经死了,可这几个月里,我好像真的看见了他,而且不止是我,小田也有过这种感觉......"
郁轻的兴趣被他这话提了起来,蹙眉不解:"这又是怎么回事?"
楚霈简单叙述了茶餐厅的卡其色西装男人和剧组的场务,虽然这两人他都没有亲眼见到。
郁轻舔了舔唇瓣,为难地安慰:"楚霈,说实话,顾离钊真的已经不在了,你得承认这个事实,那个卡其色西装男人也许只是个恶作剧,他可能根本不是冲着你去,而是冲着你的那个相亲小对象......"
楚霈脸颊微微凹陷,覆下的眼睑遮住了眸中的失落情绪:"那小田遇到的场务呢?他的声音和顾离钊很像,而且......小田总不可能和我一样魔怔吧?"
郁轻又轻笑着解释:"楚霈,你对他太敏感了,小田也有可能认错人啊,至于声音......你又没有听见,小田对顾离钊的声音总没有你熟悉吧?"
楚霈的心在他的解释中缓慢下沉。
郁轻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该放下了,他走了......快一年了吧。"
"358天了,"楚霈喉咙些许哽咽,"下周星期天就是周年忌日。"
郁轻的心情也被他感染得沉重,按着他的后背摩挲了两下:"你这是执念,真的该放下了......你不是已经见到和他长相相似的人吗?所以你更应该相信那个卡其色西装男人和场务可能也只是相似而已......"
"那他们到底是谁?"楚霈心烦意乱地揉着太阳穴。
让他再次彻底相信顾离钊的死,就好比让他的世界再崩塌一次,让他的心再溺亡一次。
"其实这很好猜,"郁轻轻轻笑了笑,专注地看着他,"除了你以外,谁还会对顾离钊的死会耿耿于怀?"
"你是说......白伊?"楚霈迷蒙的眼神有了丝清明。
郁轻点点头:"没错,虽然你很爱顾离钊,但顾离钊毕竟是因为你而死,你毁掉了顾离钊的心血又间接害死了他,白伊借此报复,扰乱你的心智,意图让你精神崩溃,这么一想,你的那些经历不就变得理所当然了吗?"
经过郁轻的分析,楚霈也发觉一切都能说通,但这些事情被说通的前提是“顾离钊死透了”。
所以,楚霈一丁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感到好不容易有了点鲜活的心脏再次迅速枯萎,他的心又重新变成了一摊死灰。
"我去趟洗手间。"
楚霈一口闷掉剩下的酒,起身时身子有点头重脚轻地晃了晃。
"你还行吗?我陪你吧。"
郁轻赶紧扶住他,关心地问。
"不用,我可以,我想静一静。"
楚霈拨开他的手,胸腔里心脏撕裂的感觉尤其清晰,他就像梦游般飘进了洗手间。
他双臂撑在洗手台上,全身上下充斥着绝望和痛苦,外界的声音似乎被他屏蔽,他茫然无措地低着头,酒精好像已将他对外物的触角完全麻痹。
一声沉闷的“Ba
g”响起,他顿时感到后脑勺急遽疼痛,不过在非常短促的时间里,他便眼前一黑往后倒在了地上。
楚霈感到处在柔软的棉花里,使不上劲儿也无能为力。
杨思林讥笑了一声,随手扔掉手中的木棍,蹲下身仔细瞧着楚霈的脸,玩味地舔过唇瓣:"楚霈,哼,你最后还不是落在了我手中。"
楚霈在昏迷中仿佛听到了杨思林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处境不妙,想挣扎反抗,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正当杨思林欲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时,头上又传来令他窒息的声音:
"杨思林,哼,你最后还不是落在了我手中?"
男人身着黑色风衣,手里拎着被杨思林刚扔掉的那根木棍,微笑着俯视他。
杨思林感到连骨头也禁不住哆嗦,他僵硬地转过头向上看,一身冷汗如雨后春笋般刷刷往外冒。
"鬼......"
他惨白的嘴唇喃喃动了动。
下一秒,男人手中的木棍就猛烈且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太阳穴。
*
酒吧人流渐大,衣衫摩擦。
郁轻抬腕看了眼表,发觉楚霈去厕所的时间有点太长,他正打算去找他,一名穿着深空蓝中长款毛呢外套的男人不爽地拖着楚霈来到他面前。
郁轻:"他怎么了?"
"喝多了,晕倒在洗手间地板。"
男人不爽地将楚霈推给郁轻,抬手理了理蓝色针织领巾。
在他轻慢地转身离开时,郁轻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男人推开他的手,高冷地从皮夹中摸出一张名片递到郁轻手上,然后快步离开。
"不对啊,他怎么知道我们是一起的?"
郁轻登时感到不对劲,但那个男人已经消失在酒吧人海里。
*
待郁轻带走楚霈没多久,女厕所就传出一声尖叫,杨思林被人扒光了扔在女厕最末的隔间。
他被认为是流氓变态,酒吧员工火速赶来疏散人群,并立即报了警,工作人员还拿了衣裳扔给他穿上。
杨思林冷得瑟瑟发抖,脑门痛得非常厉害,他根本无暇顾及脸面,可怜兮兮地在酒吧办公室等着警方带他离开。
警察调出监控也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不过倒在酒吧后巷的垃圾桶里找到了杨思林的衣物。
第61章 替身(上)
杨思林在酒吧洗手间吓得不轻,精神濒临崩溃。
林俐带他去最好的医院做了全套检查,他头部虽然受到撞击,但却并没伤及要害,连脑震荡都没有。
可杨思林就是坚持宣称他见鬼出现了幻觉。
没办法,林俐只好给他安排了一个心理医生,命令他专心接受治疗。
*
酒吧遇袭的第二天早上,楚霈是在郁轻的床上醒来的。
他睁开眼看到陌生房间,躺在陌生的床上,而郁轻还出现在床边,温柔地俯视着他:"早啊,你终于醒了。"
楚霈条件反射地感到不对劲,他不顾脑后的疼痛猛然坐起在床上。
郁轻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动作吓得怔了怔:"你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楚霈冷静了两秒,低头看到身上穿的是昨天酒吧里的衣服,掀开被子往里瞧了一眼,发现裤子也是昨天的,心情登时平静了不少。
郁轻轻笑了一声,坐在床边调侃:"楚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趁人之危的事儿我可不会干。"
"对不起啊,头有点疼。"
楚霈尴尬地抬手揉着后脑勺,昨晚的记忆也慢慢在脑海中浮现。
他记得他听见了杨思林的声音,而后脑勺鼓着的大包应该就是杨思林干的。
不过......他好像还听见了顾离钊的声音。
死灰般沉寂的心蓦地又燃起了小小的希望。
"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最后的记忆是在洗手间,其他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看向郁轻期待地询问。
郁轻纠结地拧眉:"是一个穿毛呢外套的男人把你带出来的。"
"是顾离钊吗?"
楚霈脱口问道,情绪激动地握住了郁轻的双肩。
郁轻不解地吊着高低眉:"怎么可能是顾离钊?如果真是他,我可能会被当场吓尿吧。"
楚霈的眼眸渐渐暗淡。
"是这个人。"
郁轻从裤兜里摸出那张名片递给楚霈。
楚霈接过去,黑色烫金名片上的“徐乔”二字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眼圈微红,右手的月牙指甲狠狠地陷进名片里。
郁轻好奇:"你认识?"
楚霈生硬回答:"他也是顾离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