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艽原先一直认真看着书,只有从袖口中露出的两根纤细手指时不时伸出来翻一下页,彰显着他确实认认真真在看书的事实,否则卿忱以真会觉得他像是睡着了。
听见他说话花艽的视线才从书中抽离出来,他伸出手揉了两下有些酸涩的眸子,这才抬头看向外面。
“啊——都这么黑了,刚刚还挺亮的呢。”
卿忱以听见他有些吃惊的声音,忍不住有些想笑。
“我说你真是专心起来什么都不管啊,外面天黑已经很久了,而且你这么看也会影响视力吧。”卿忱以说到这,又往他身边凑了一下,那本书上的字这会已经变成了黑压压一片,要很努力地眯起眼睛才能看得清宛若蚂蚁一样小的字迹。
花艽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小声说:“那我去开灯。”
还未等他站起身,卿忱以便抬手按住了他的肩,有些无奈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当我是空气啊,我坐在外面,怎么说也该是我去开灯吧。”
说完他便站起身,可就在这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后颈往下窜,只一瞬间就像电流一般蔓延至全身。
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脊背上,分明是凛凛冬日,冷汗却遍布整个后背。
朦胧间空气中蔓开一阵浓郁的巧克力气味,带着微苦的后调在空气中升腾漂浮。
花艽坐在远处,耸耸鼻子有些惊奇地扭头问:“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好像是巧克......你怎么了?”
面前的少年脸色惨白,原本总是带着暖意和笑容的俊朗面庞此刻紧绷着,一双漆黑深邃的眸中透着某些危险的讯号。
第50章
“你......”花艽有些惊慌失措,可还是努力遵循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伸手将人给搀住了。
入手的温度让他不由得愣怔两秒,即便是隔着几层衣物也摸得出来的滚烫和灼热,如果不是卿忱以此时的症状和先前体检医生说的如此相像,恐怕他会以为面前的人只是在短短半分钟内发起了高烧。
“你先走,快走!”卿忱以不由分说在自己唇上种种咬了一口,铁锈的腥味瞬间弥漫开整个口腔,回归了些许理智后便站起身给花艽腾开位置,过度的隐忍让他面目有些狰狞和痛苦。
花艽本反射性拎起包想走,可看见他这副难受的模样,再一想到先前医生对自己的嘱咐,他又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
纠结两秒后他果断将背包放下,俯身冲到卿忱以的抽屉中摸索,语气有些急切地问:“抑制剂在哪?”
卿忱以两三步走过来,正想开口,后颈却又窜上一阵酥麻,原先苦苦竖立的防备心墙也骤然倒塌。
被一双手臂紧紧拥进一处滚烫宽厚怀抱的时候花艽正四处翻找着,感受到不对劲的时候身体一瞬间僵硬了。
这样许久没有过的感受瞬间将他的记忆拉回了前几年。
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刚入学的时候他总是那样收同学们的欢迎,似乎每个人都很喜欢他,其中不乏一些对他有想法的同学,那时候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赞美。
年轻气盛的男生没有不喜欢这样新奇感觉的,那时候他甚至有想过要在诸多追求者中搜寻一个试着谈一次恋爱,可奇怪得很,他越是渴望,反倒越感受不到自己内心的情感到底为谁而涌动。
那个时候的花懿也远远没有现在这般偏执和极易失控,可有一回,也是这样的下雨天,他正和当时追求他最为热烈的一个alpha在教室中聊着天,那人叫做关跃,性格十分阳光,与人相处进退有度,让花艽觉得很舒服。
那天下午本是关跃特意准备好的告白时刻,可正当他那句话刚出口,花艽有些慌乱地一抬眸,便看见执着伞站在教室外的花懿。
他听见了少年热烈的告白,看见了关跃眼中灼热的渴求和占有欲望,似乎是在这一刻,花懿心中的某个机关被触发,让他真真切切明白了,自己这个弟弟,在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少年,是许多人眼里的一个侵略目标。
那天下午的经历让花艽这么久以来都难以忘却,也是后面他在学校中被孤立的重要原因。
花懿在他面前动手将关跃揍得头破血流,那张冷淡的脸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垂着眸子看向地上晕过去不省人事的关跃时,眼底的情绪像是在看看一只卑微低贱的蝼蚁。
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花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从一个笑的阳光的少年变成一具几乎没了气的躯体,还未等他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便被花懿揪着衣领从学校中带了出去。
那天的雨真的很大,密密麻麻的雨滴坠成一道帘子,出来的时候花懿浑身散发着阴驽的气场,淋着雨将他撵回了车上,他浑身湿透呆愣地坐在车后座,车开始启动时,看着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进了学校,接着便消失在视野中。
到了家里花懿的火气依旧没消,几乎是扯着他的后颈,像对待一只没有地位的狗一样将他带上了楼。
到了客厅,他被花懿掐着脖子摁在冰冷的地板上,被迫一遍又一遍地听着他的胡言乱语。
不许跟异性同学往来;不许谈恋爱;不许有异心;更可笑的时候,花懿叫他不许对任何一个人动心,谁都不行。
他被摁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被掐着脆弱的咽喉,一次次在窒息的边缘又被松开一些恰好够他呼吸的力度,周而复始。
到了晚上,他被勒令跪在客厅静心思过,正值冬日,夜晚客厅的暖气都被关上了,膝盖长跪导致几乎失去知觉,脖子上被掐的地方轻轻一触便是疼痛不已,甚至连呼吸都感觉得到痛苦。
到了半夜,他不知什么时候昏了过去,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以后,那时候他发起了高烧,就连梦里都是关跃血淋淋的脑袋和花懿偏执又恐怖的神情。
回想起往事,花艽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和冰冷,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卿忱以的怀中打着颤,甚至腿都软了。
“你......”卿忱以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方才满是痛楚的面容上徒然浮现挣扎和不安,像是自己在与自己作斗争。
花艽想说话,可一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反倒是一双眸子酸涩不堪,看见眼前这个让他安心的存在猛然露出了原本脆弱的一面。
“你不要哭,我......我很心疼。”
努力保持理智出来的声音十分隐忍,在分化期这样的强压之下还能保持着理智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花艽见过班上有同学在上课的时候分化,那种狂躁的模样,像是只要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顷刻便能被撕碎。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傻乎乎地安慰着他。
不知何时,泪水像断线的玻璃珠簌簌落下,一双漂亮的眼眶通红。
“别哭......”
卿忱以浑身燥热,反射性出口安慰怀中摇摇欲坠的身体。
下一秒,带着洗衣液淡淡香气的温软身躯便主动投进了他的怀抱,仿佛是寻求安慰一般,细长的手臂环紧他的腰身,那瘦小的身体止不住的发着颤,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卿忱以浑身僵硬了一瞬,原先昏沉烦热的大脑骤然清醒了。
半晌,他缓缓抬起手,像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易碎的宝物一般,将那止不住低泣出声的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从未有过的悸动和茫然浮上心头,他像是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童一般,缓慢而又僵硬地小声安慰:“别,别哭了。”
第51章
二十分钟后雨势渐渐转小,花艽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被击落的嫩绿枝叶和零星花瓣愣了神。
身后一声门被锁上的轻响咯噔一声,把他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声中拔除出来。
“走吧。”
回过头,是已经恢复正常的卿忱以,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抑制剂药水气味,花艽虽然是个beta,但却能在他身上闻出一股苦涩的巧克力味道。
按理说一般beta对信息素的感知度是很弱的,几乎可以忽视不计。
两人并肩到了楼下,卿忱以执着一把黑色折叠伞,与他肩并肩进入虽然不大但却很细密的雨幕中。
卿忱以用右手撑着伞,站在花艽的右边缓缓前行,伞面呈现倾斜状。
但这把伞还是不够大,两人垂在身侧的手总是走两步便碰上。
花艽沉着脸,努力和他保持距离,可还是会撞上。
终于忍无可忍,他正想踏出伞中直接跑回车上时,一直炙热的大手抓住了他冰冷的手。
他错愕抬眸,却看见卿忱以深沉的神情。
修长有力的手不容抗拒地将他攥紧的手铺开,接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进缝隙,形成十指交扣的姿势。
“......你有毛病吧。”
听见向来脾气好的花艽声音冷淡地说出这句话,卿忱以心中居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欣慰感觉。
他抿着唇轻笑一下,接着领着身侧人绕开教学楼前坑坑洼洼的砖块,声音认真道:“我说了,要追你。”
花艽低着头,过长的发丝挡住那双漂亮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我不要你可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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