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高者得 (暮祈)

　　木林森？竟然是从没见过的名字。
　　不过多半又是哪个老人开的小号，赚流量用的。他象征性地点了进去，想着不好看就退出去，却被视频里的画面吸引住了眼球。
　　那是一个胯部的特写，镜头里只有男孩纤细的大腿根，修长的手指，以及白色内裤包裹着的，若隐若现的欲望。他啧了一声，一种莫名的躁动席卷上来，驱使他一手握住自己，一手紧盯着屏幕里也同样抚慰着自己的男孩。
　　男孩的手法特别生涩，就像个从来没自己弄过的小孩。耳机里只有身体和被单摩擦的声音，他忍不住把进度条往后拉了一点，等到几分钟过后，才传来了男孩轻微的喘息声。确实特别诱人，却说不上哪里熟悉。
　　“嗯呜……”
　　程浩轩像是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意识猛地清醒过来。
　　他把进度条往前拖了一点，等到那声隐忍的呻吟再度传到他耳中的时候，他拳头紧了又松，才终于忍住没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想起昨天林邵辉凌晨两点回来的时候，衣服全撕碎了，还带着一身酒味，一颗心难以抑制地发起抖来。
　　欲望被他极度的愤怒冲的消了下去。他抵着头冷静了一会，洗了洗手出了浴室。
　　林邵辉静静地躺在那，眼睛上盖着手机，却在梦中都不安地拧着眉心。他头发湿润润的，没吹干，微卷的发尾撩得人心头发痒。唇瓣微张，慢慢颤抖着，分不清是在说什么，还是因为冷。
　　程浩轩烦躁地伸手拨了拨头发，点了根烟，抓起手机去阳台上打电话。


第6章
　　“…拍卖？”林邵辉慢慢地重复陈总秘书的话。
　　他觉得有点不能消化。
　　“是的，这种事我们以前也遇到过，因为反响很好，游客的钱毕竟给得不多，所以暗网想要拍卖来找一个人垄断，价高者得。”
　　林邵辉低垂下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嗯。”
　　自己只不过是录个小视频，就卖上了好价钱，燃眉之急解了，妈妈今天都已经交了钱开始动手术了。要是版权卖给了金主，金主够厉害，他以后甚至还可能摆脱陈总。
　　反正陈总想羞辱他，还只认钱。
　　反正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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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程浩轩似乎对他格外冷淡。
　　原本两个人还是会一起吃早饭，有时候林邵辉打工回来太晚，起晚了还要上课来不及吃了，程浩轩还会给他带一份放桌上。有相同课的时候，两个人一般都是一起去上课，坐在一块。
　　这个习惯是从小学就有的。那时候两个人个子差不多，同班又是同桌。初中两个人关系也好，又都很安静，一个文科好一个理科好，老师就顺理成章的把他们调同桌。到高中还是同班，程浩轩却像吃了金坷垃一样猛然蹿到了一米九，肯定也是不能再和他这个一米七多的坐一块了。但是两个人除了开始的一年，之后还是成天一起吃饭，一起回寝，认识他们的都知道这俩人好得像涂了胶似的分不开。
　　所以这几天他一回来程浩轩就出门，上课也是先走然后坐的老远，晚上不等他回来就早就背对他睡着了……
　　过于明显。
　　这种不算习惯的习惯，就和多年的暗恋一样，一时要改……真让人难以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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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邵辉挂了电话，靠在门上闭了会眼，才走出厕所的隔间。
　　“什么拍卖？”
　　林邵辉一个激灵，转头朝他笑：“什么…？”
　　“我问，你刚刚说的什么拍卖？”程浩轩眯起眼，抱胸看着他。
　　“哦哦，亲戚，有…有幅画…”
　　程浩轩抿紧唇，慢慢打量他，看得他如芒在背，站在那里不敢动。
　　好在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程浩轩也是看他上着课接了个电话就跑出去了，才跟出来的。
　　“浩…浩轩…”
　　他试探着叫他，却看到程浩轩朝他走过来，紧张到只能绷紧身体杵在原地。
　　程浩轩抬起手，他轻颤一下，缩起脖子闭紧眼。
　　温柔的触感降落在头上。
　　“小辉，我再说一遍，”程浩轩摸着他的头发，低低的说，“有什么难处，来找我。”
　　林邵辉眼眶一酸。
　　没有等到他的回音，程浩轩叹了口气，抽回手。
　　再抬起头，程浩轩已经走了。
　　就只剩他了，还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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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网拍卖程浩轩并不陌生。不过他一向只是偶尔看视频来发泄一下，犯不着去买主播的版权。而且就算是之前看到有那种清清秀秀，模样气质和林邵辉很像的男孩，他也没动过这份心思。他喜欢的是林邵辉本人，这样对林邵辉不公平。
　　可这次不太一样。
　　他走回教室坐下，心思却早就不在课上了。
　　这次，木林森就是林邵辉。
　　如果别人买下了林邵辉视频的版权……
　　程浩轩捏紧拳头，看着坐在前排的林邵辉的，单薄的背影。
　　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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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邵辉觉得很纳闷。
　　原定的拍卖没有如期进行，第二天他打陈总秘书电话去问的时候，那女人竟然支支吾吾的，说是以后都不需要联系他们了。他从陈总秘书含糊不清的语句里拼凑出，好像是有个人直接收购了暗网，那人还堵了陈总的嘴。林邵辉的个人信息被全部封锁，视频被下架，原来的下载也全都不能看了。他整个人，就相当于没有在暗网出现过一样。
　　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再提心吊胆，怕哪天程浩轩在上网的时候，忽然就跳出他的那种视频。可放心下来的同时，他也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之后，你还是要保持拍视频的频率，一个月内，暂时先按照合同的细则来，”秘书顿了顿，“你录好之后，直接发到这个邮箱，我一会短信传过去。”
　　“这…这个人是……”林邵辉有点为难。
　　“那位…来头比较大，多了我不能说，”那边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像是在注意措辞，“不过他那种角色，应该不屑于把你的视频再商用，在网上曝光这种事，以后都没有了。那位明说了不许，陈总也不想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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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邵辉挂了电话，觉得自己本该松一口气，心情却沉重得连脚步都迈不动。
　　这就算是……把自己卖了吧。
　　这次真的是把自己明码标价地给卖了。
　　无论那边的金主是什么人，他也是个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贱货。


第7章
　　然而日子竟然比他想象中好过。
　　那位金主没有联系他，也没给他找任何麻烦，甚至他发邮件过去的时候，都从不回复。
　　林邵辉甚至怀疑那人有没有在看视频，或许对那人来说，买了他就是花点钱买了个小玩意儿，可能早就忘到脑后了。
　　说起来之后几次，他录的都是和第一次差不多的内容，连自己都觉得翻来覆去的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恰好程浩轩都不在，他就可以边自己弄，边偷偷把脸埋在程浩轩的衣服上，被子里，心里的不适会消减很多，能更加投入和动情。
　　只不过录完之后，每次他看到程浩轩，都会有深深的心虚和负罪感，抬不起头。
　　可是对喜欢的人犯罪……是会上瘾的。
　　程浩轩最近也有些喜怒无常。
　　两个人待在寝室的时候，有时候他一个人很久不说话，有时候会看林邵辉，而且多半是皱着眉的。
　　要不是程浩轩一般不是个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他真的要以为程浩轩在寝室里安了探头。
　　视频还是要录。不过抱着点侥幸心理，他想着试探性地稍微放点水，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这天他偷偷溜进浴室，对着镜子打开录像，把角度调到刚好能遮住脸的位置。
　　他脱掉了上衣，一手支着流理台，一手从脖颈开始向下抚摸，在胸前逗弄了一会，指尖慢慢划过小腹，就按了停止。
　　视频短到大概也就三分钟。林邵辉松了口气，上传附件，把邮件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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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每次的一大笔钱，林邵辉可以游刃有余地支付妈妈手术后续高昂的费用。他第一次有了很多空闲的时间，能静下心来去图书馆好好学习。
　　看到图书馆有人占着位在看剧打游戏，还有卿卿我我的情侣，他不禁叹了口气，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开始复习。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吓了一跳。他最难的那段时间最怕手机响。先前是酒吧的客人不知道从哪要到他的电话，极尽骚扰，然后是医院通知妈妈病情的恶化和催费，接着是因为把陈总踹下了床，搞得打工的地方纷纷都辞退他，最后是陈总秘书一次次地打电话来，要求他拍那种见不得光的视频。
　　现在想想这些，都觉得恍若隔世。现在那个金主几乎是把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让他生活在一团透明的玻璃罩内，没有人再能从各个方面给他绊子使。他不太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虽然这种关系不那么光彩，但是却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安逸。
　　他打开手机，入眼是一封邮件。那个简短到仿佛是自动回复的reply，让他一阵眼前发黑。
　　-找你最近的卫生间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