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老天爷有眼,请快快让司徒蒙回来吧!恭具仁想,景深从小受过了太多的伤,就别再让他受伤害了。
门前的影子动了动,被景深派出去的几个暗卫回来给他报告,他们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景深,又看向黑暗里的恭具仁,想了想,还是走到恭具仁跟前。
恭具仁抬眼看向他们,几人摇了摇头,前者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景深身边,俯身在他耳边道:“周围的州府也找过了,暂时没有司徒公子的痕迹。”
景深的身体微微颤了颤,他就像一个扯线木偶一般,缓慢地挺了挺上身,却又很快地萎缩下去,如同木偶被抽走了线,再也支撑不起来。
阿蒙到底去了哪里?他有受伤吗?会不会有人欺负他?他……还会回来,回到我身边么?
自从得知司徒蒙失踪后,景深不吃不喝也不睡觉,他俊美的面容因此变得憔悴,却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他摇晃着身体,一步一顿地,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何时,直到他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到了曾经与司徒蒙放烟花的海边。
绿梅一棵紧挨着一棵,它们不会再孤单了。景深伫在他曾与司徒蒙一起看烟花的礁石前,怔怔的看着石头上的纹路。
不知怎的,他忽然有一种冲动,很想用什么好好发泄一下。他这么想着,便这样做了。
拳头与巨大的礁石相撞,理所当然的,受伤的是血肉之躯的拳头,尤其它的主人并没有使用内力,而是凭着一腔愤怒冲击。
血从景深的手上缓缓滴落,掉在地上,与细沙融为了一体。
一直在他身后暗中观察的景淳也忍不下去了,除去了君主帝王的身份,他也只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溺爱弟弟的兄长。他冲到景深面前,不容分说地捉住了景深的手。
景淳气势汹汹,然而动作却十分温柔。他轻轻抬起景深的手,查看其伤势。
数不清的碎石陷在肉缝中,景淳不妄自挑去皮肉里的碎石,只能心疼地捧着景深的手。
看见景深完全失去理智,失了魂般的模样,景淳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他也不顾自己的身份了,朝着景深喝道:“你清醒一点!冲动不能解决问题!哪怕你把自己的手打断,也无法叫司徒蒙立刻回到你身边!”
“你不懂!”景深眼里布满血丝,他已经不眠不休找了司徒蒙四天,整个江南都被他翻了个遍,长久的紧张与压抑,一旦爆发出来,就像被困住许久的凶兽,要将眼中所有看见的东西都毁灭。
“他对我来说是什么意义,你永远也不会懂!”
景淳回敬了他一拳,“我不懂?哈?我与你嫂子谈对象时你还是个小屁孩,为了稳固她在王府中的地位,我做了多少?你说我懂不懂?!”
景深被他揍了一拳,原本就在爆发边缘的情绪完全放出来,回了景淳一拳,两兄弟在沙滩上拼命往对方身上招呼自己的拳头,仿佛对方是什么结了深仇大恨的仇人。拳头打在骨肉上的声音令人生畏,两个有武功底子的人,却用着人类最原始的搏斗方式互相厮杀。
不知打了多久,所有跟着他们的侍卫与暗卫,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只能在一边干着急。日头转过一个角度,绿梅的影子被拉长,兄弟俩的打斗才渐渐停下来。
兄弟两人不顾仪态地躺在澄宁山庄的沙滩上喘着粗气,双方下手都很重,景淳好歹还记得这是自己亲弟弟,下手时下意识地有所保留;景深却是纯粹地发泄,拳拳到肉,无比凶狠。
景淳吐了一口血沫,他受的伤比景深重多了,抬手擦了擦破裂的嘴角上伤口的血,他半开玩笑道:“好啊你!殴打皇帝,不要命了?!”
景深舒展开修长的身体,呆呆望着天空中桔红色的霞光。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几息之间,他终于清醒了一点,旋即意识到他哥居然知道他与司徒蒙的之间的感情,“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和阿蒙他……”
“你也不照照镜子,”面对景深的疑问,景淳嗤了一声,无意中牵扯到嘴角的伤口,他痛得嘶了一声,脸上的颜色变换得十分精彩。
“傻弟弟,你知道么?你看司徒蒙那眼神,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你们之间有问题!”
“你不反对?”
“我反对有用么?”景淳自嘲了一声,为了不牵扯到嘴角,他尽量用最小的幅度讲话,“既然没用,又何必浪费力气?有那时间,不如多想想如何打回我们的领土!”
两人安静了一阵,景淳缓缓说道:“别着急,好好想想,司徒蒙可能会去哪些地方……有谁跟司徒蒙结了仇,想要对付他的……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什么时候,有谁见过他……”
景深顺着他的话仔细回想,“他脾气那么好,不可能与人结仇的……如今他是火机关司卿,坐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大家巴结他还来不及,谁会与他有仇?至少明面上不会有;平时想叫他出门都难,他还能去什么地方……”
正说着话,景深突然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二话不说,朝着某个方向跑走了。
景淳仍旧保持着仰躺在沙滩上的姿势,转脸望着他跑的方向,直至人完全消失在黑夜中,才收起了自己的目光,摇着头叹了口气。
“陛下,您要不要先回去让太医看一看?”侍卫队队长心情忐忑地走到景淳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嗯,回去吧!”景淳起身,让开了侍卫们,自己用手拍了拍身上的幼沙。“跟皇后说一声,朕今晚在御书房过夜……还有,请太医的事不要让皇后知道!”
“是!”
景淳双手背在身后,慢吞吞往庄园门口走去。“这副模样还是别让她看见了,不然又得偷偷伤心。”
他抬头望了一眼飞过的一排燕子,笑了笑,又扯到了嘴角的伤口,捂着脸龇牙咧嘴了一阵,才恢复那副仪表堂堂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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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纪委员今天也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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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小孩
景深一股脑跑到了季老的瓦片屋中,如今季老虽已复位,但还是坚持住在澄宁山庄附近那处简陋的屋子里。
景深想起司徒蒙失踪前的一天,曾与他说过要与季老一起见什么人。事实也证明了他所想的,季老果然在司徒蒙失踪前见过他。
“那天他与我一起去了皇家火机关工厂,与会长他们商量船厂的事情,后来我们聊得起兴,见天色不早,司徒公子便先行回去了。”
“他有说去哪儿吗?是否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情?”景深焦急道。
“没具体说去哪儿,不过看他当时的样子,应当要回庄园罢。”
季老回忆着当天发生的事情,那天他与高会长与宋开济聊了很久,那时司徒蒙早已离开了,他们出工厂时也没有见到司徒蒙。
“司徒公子一切如常,至少老夫看来,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地方。那天他本该是休沐的日子,不过为了给朝廷与船队牵线,才与会长一起出来……”
再多的细节,季老也想不起来了,与司徒蒙相处久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的火机关狂人,总是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火机关。
除去景深的那些小惊喜小浪漫,司徒蒙的生活几乎就在三个点之间来回--火机关司、火机关工厂、澄宁山庄。很难想象,他会自发地想去某个地方。
此事景深也清楚,司徒蒙是一个生活很简单的人,他很有担当,从来不会让人为他担心,这样的人,又怎会什么也没留下就不辞而别呢?
景深几乎能完全确定,司徒蒙的失踪并非出自自己的意志,而是被某些势力劫走。可是到底是哪方的势力,对方又是以怎样的方法将司徒蒙带走呢?
“恭迎恭亲王!”皇城侍卫队的队长正因司徒蒙失踪的事而焦头烂额,却不料手下通知,恭亲王亲临府上,他一听,登时满头大汗,如今这个时间,恭亲王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就是傻子也能猜到。
“怎的这时候来了?”队长一边与手下嘀咕,一边往大门快步走去,“这时候殿下过来,多半是找麻烦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侍卫队好歹也有上万人,怎么连个火机关司卿也看不住?!”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能想到司徒大人在皇城里也能走丢呢?”手下也是无奈,他们侍卫队的职责是守卫皇城,守护皇族,何曾想过还得管官员的踪迹呢?
“严大人,”景深已经坐在了正厅,正一手捧着茶杯,一手用白瓷盖子撇开茶叶,缓缓地啖了口茶,“今日本王前来,只为一件事,让你找两个人。”
严队长给景深行了礼,也不敢坐下,只像一截木头般垂着头盯着自己脚尖,“殿下请吩咐,下官自当竭尽全力!”
“也不是什么大事,严大人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经景淳那几拳后,景深已经清醒了不少,冲动无法解决问题,他早该明白这个道理,而今方才醒悟,只希望还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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