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酒樽,再度抬头的时候,平南王世子眼神一凛,‘唰’地一下拿起桌上的剑,厉喝道,“什么东西!”
这一声,惊醒在座众人,纷纷拿起武器。
可等他们顺着平南王世子的目光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
窗外明月如钩,海上烟波一片,并无异状。
霍休安抚两句,示意大家不要紧张,然后开口道,“世子可是看走了眼?说实在的,老夫并没有感觉船舱外有人。”
船上的都是高手,不少人附和着点头,确实,在如此多的高手下能不引起他们的警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平南王世子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提剑走出船舱,留在船舱里的人多多少少心里有些不安。
没过一会儿,平南王世子再度走进来,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摇摇头,示意并没有什么发现。
在座众人舒了口气,霍休打趣道,“许是世子喝多了,看走了眼,无碍,可别光顾着喝酒,良辰美景,又有众多西域美女,世子可别忘了除了美酒,还要欣赏欣赏这西域风情的舞蹈。”
话音刚落,不少人目光复杂,霍休其实说到尾音处,也顿了一下,看着场上诡异的舞蹈,实在没看出什么欣赏的价值。
平南王世子压下心底的不安,只是随手把酒樽满上,并没有再饮酒,虽说刚才没发现什么,但他分明之前看到了什么东西从窗外一闪而过。
并且,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人影。
霍休的酒都是难得一见的陈年好酒,倒在杯中呈琥珀浓色,氲氲酒香早就飘出船舱之外。
一艘巨船黑夜间行驶在汪洋大海上,即便船身巨大无比,比起这苍茫的大海它仍旧是卑微的存在。
宝船的角帆上,竟有人坐在那里,她的身子柔弱无骨,靠在在那角帆上仿若没有重量。从背影看姣花照水,但若是瞧见了正面,你又会为那平淡无奇的外貌感到惋惜。
她安静地靠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不微笑,似乎已经与更为安静的月色融为一体。
直到‘嗖’的一声打破了静谧。
长蛇状的东西从空中短暂飞过又钻入船身,不知所踪,速度快的如同闪电一般,但这一切都没能逃过角帆上人敏锐的眼睛。
那双清淡的茶色瞳孔此时褪去平静,如同黑夜中的猎豹,隐隐约约绿光浮现,眼睛的主人看着那快如闪电的东西一瞬间出现,又一瞬间再次消失,微微蹙眉,喃喃道,“什么东西?”
海风一阵,声音很快就被吹散消逝,若是有人能偶尔听到其中一两个词汇,肯定会惊奇无比,不是因为那声音的酥酥娇软,而是这声音,竟然是男声。
酒席持续到午夜才散去。
夜半时分,萧秋雨走到船舱外,他从前是不起夜的,只是之前的晚宴上喝了太多的酒。
晚上吹吹海风,让他宿醉的脑袋舒服多了,依旧闭着眼睛,解开裤绳,对准海面,随着哗哗的水声,他心中暗叹舒服。
就在他快要解放完毕的时候,冰冷湿滑的黏稠敢从鼻梁划过,萧秋雨睁开眼睛,正好看见擦过他皮肤的东西从眼前划过,微怔片刻,条件反射地大喊一声,“啊!”
凄厉地喊叫在万籁俱寂的夜晚骇人无比,最先冲出来的是离叫声最近的柳余恨。
他一只手腕上是铁球,另一只手腕上则是铁钩,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萧秋雨仰面倒地的惊恐模样,以及……成倒弧线状迎接他的满脸热流。
柳余恨:妈蛋!没尿完不知道背过去摔吗?
眼见水流从柳余恨的脸滴到手腕,萧秋雨好歹也算清醒了一点,硬生生的把剩下那点憋回去了。
听到动静,众人陆续赶出来,为了防止有诈,还有一部分人留在船舱内。
萧秋雨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大腿边,中间的小niao欢快地迎风翘着,而他头对着的方向,柳余恨的身上则散发着一股……总之不太好闻的味道。
几个女侠大叫一声‘流氓’,慌忙把头别过去。
船舱内,午夜的酒香还没有散尽。
流骁被吵醒,在船舱里打着呵欠,“又怎么了?”
戚竹睁开眼睛,淡淡道,“想知道,就出去看。”
流骁把头撇到一边,“吾…我怎会纡尊降贵,去凑热闹,未免太有*份。”
戚竹冷冷看他一眼,站起身来,把窗户打开,朝外看了一眼,尔后突然皱眉,“花满楼……”
只听‘嗖’的一声,一道身影箭一样地从身边飞过。
流骁一跃到了船舱外,有些焦急地叫道,叫道,“花满楼?”
花满楼依旧是白日里的月白竹衫,站在陆小凤身旁。
流骁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扫了一眼,然后道,“你没事?”
花满楼微怔道,“没有。”
戚竹这时晃晃悠悠的从船舱里走出来,流骁看着那张一本正经的俊朗面庞,咬牙道,“你耍我?”
戚竹认真解释道,“我只是想说花满楼也在那里。”
流骁呵呵一声,信你才有鬼。就你刚才那表情,明显是在说花满楼出事了。
“算了,”流骁摆摆手,看着花满楼道,“你没事就好。”
感觉突然出现的人脸上紧绷的肌肉舒展开来,一副放心的样子,一道暖流猝不及防的流淌至心间,花满楼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对了,既然你没事,刚才鬼喊鬼叫的是谁?”
流骁四下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人的脸上有异状,倒是其中几个表情有些不自然。
花满楼,“……”
陆小凤,“……”
围观人等,“……”
最后还是陆小凤咳嗽一声,走出来道,“流兄,脚底下。”
说完,陆小凤侧过头去,他都不忍心看了。
流骁低头,发现自己踩在人的肚皮上,脚下萧秋雨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一口气长一口气短道,“踩,踩到肾了。”
流骁赶忙把脚移开,怪不得刚才感觉软着陆。
被流骁那一脚踩的,之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这下彻底一发不可收拾。
“对,对不起…”说完,之前立在风中的小niao又欢快的抖动起来,最倒霉的,当属刚才就遭殃的柳余恨,范围一分不差,全都she在了他脸上。
柳余恨,“……”
花满楼,“……”
陆小凤,“……”
围观人等,“……”
萧秋雨掩面,虽说丢人,但总算舒服了。
柳余恨手上的铁钩已经换成剑,这只手腕上平时装的是个铁钩,可以挑起各种东西的铁钩,只有在要杀人时,铁钩才会换成剑的。他显然早已准备要杀人。
萧秋雨赶紧指流骁,意思很明确,这才是罪魁祸首。
柳余恨看着流骁,眼中杀气展露无遗。
众人暗叫不好,一场恶战估计就要开始。
只是没有人开口劝阻,以柳余恨现在的状态,明显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别再到最后把自己给搅进去了。
见状,陆小凤无奈苦笑,看来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又得他来做了。
“只是一场意外罢了,还请柳兄不要介怀。”花满楼走出,温柔如水的声调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
陆小凤惊讶地看着花满楼,他竟然愿意主动趟这摊洪水。
柳余恨剑已举起,干脆利落道,“阻拦者,一起杀。”
花满楼此时已经站到流骁身边,他的折扇也不知何时收起,已是应战之态。
流骁心里那叫一个美啊,吾的皇后,果真没选错人,等这次拿到宝藏,立马就娶回家。
想归想,他的身子还是不着痕迹地挡在花满楼身前,望着柳余恨的眼光不再是往日的没个正紧,衣袍下每一块鼓起的肌肉都格外的有力量,气势睥睨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我说,眼下不是该考虑更重要的事情吗?”戚竹踱步走到柳余恨面前,他的步履从容,带着一股儒将之风。
在场围观人等纷纷点头,现在知道萧秋雨刚才发生了什么才是头等大事,眼下之际,实在不适合内斗。
柳余恨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高大男子,冷声道,“比如呢?”
三个字说的是杀气腾腾,嘲讽意味十足。
戚竹,“比如说……”
众人纷纷把希冀的目光投在他身上,期待着戚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晶莹的黄色液体从柳余恨的铁球上滑落,另一只原本挂着铁钩的手也不例外。
戚竹见状,仰着头道,“比如说,你可以换一个铁球,顺便把铁钩拿去清洗一下。”
柳余恨,“……”
众人,“……”
戚竹似乎知道自己矢言了,赶忙补充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要不时间久了会生锈的。”
柳余恨,“……”
众人,“……”
☆、第8章 替天行道⑧
流骁看着戚竹,心道:人间杀器啊!
柳余恨举起手中的剑,喝道,“你!”
漆黑色的剑很普通,甚至还有几个豁口,但剑身周围的冷光却是骇人的很,足以可见,这把剑曾经要过很多人的性命。
今日,柳余恨准备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做其中一个。他从不轻敌,这次也是一样,一击即为杀招,带着凛冽的罡风席卷而来。
只是袭击的对象从流骁转变成了戚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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