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接到手里,神色看起来很不自然,陈延青桌子下的手摸到他膝盖,伏城才温和的笑了笑,打开盒盖后,里面躺着的东西也让他有一阵没说出话来。
“撒放器?”陈延青凑过去盯着,“妈你怎么会买这个给他啊?”
唐萍和杨向安一并在他们对面坐下,“梁月说他喜欢弓箭,”说完,又倾身子问伏城,“原来你在香港是青年队的运动员呢,这事怎么半个字也不提?”
陈延青也愣了下,“运动员啊?”
伏城将盖子合上,嘴里道,“只是训练过一段时间。”
“这样啊,”唐萍点点头,“你们找到了购物中心的俱乐部是不是,那以后周末想去就去吧,劳逸结合嘛,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用上,”
“能,挺好的,”特别好,伏城看向她,“谢谢,唐阿姨。”
“客气什么,好啦,咱们先吃蛋糕,”
杨向安在她的话里掏出打火机点蜡烛,唐萍接着说,“晚上我要带课,所以放在中午给延青过生日了,你们俩,晚上要出去玩么?”
陈延青从走神中回来,连忙说,“段霄洺说要带我们去玩儿,妈我们可能晚点回来。”
“行,没事,玩多晚都可以,杨老师说了,随时去接你们。”
陈延青又想起杨向安跟他做的交易来,闷着想了想,点头了。
那天很晚,段霄洺打了车将他们带去了雁城较偏僻的位置,车子下了主路,在一个类似于厂房的建筑外停了下来,陈延青下车后跟在他身侧往里走,刚刚走到那双开的大门门口,门便自动的打开,灯光柔柔的亮起,入眼满地都是烈橘色,陈延青的嘴一时半会都没合上。
“当当当当!”袁野突然从右侧跳出来,吓得陈延青一哆嗦,“你怎么也在!”
“嘿你这话说的,小祖宗过生日我干嘛不能在啊?”袁野说着,拉过他胳膊,指着这满地的花圃子说,“瞧见没,这可比你给段霄洺买的那一束花壮观多了。”
“都是分株扦插的幼苗慢慢培育起来的,”段霄洺跟上来说,“室内种植,泥土的酸碱,湿润程度还有温度都是可控的,它们全年开花。”
陈延青更是讶异了,嘴里道,“这可比你家里那盆不识相的好多了,”说着,伸手拉了下伏城,“好不好看,羡不羡慕?”
伏城抬手,手心盖在他脑袋上,异常温柔的答话说,“你喜欢我就羡慕。”
袁野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段霄洺瞧见,噙着笑说,“走吧,我们去那边休息室。”
休息室在厂房的另一头,进了屋,隔着透明的窗墙可以看见外头整个花圃,袁野送了周杰伦最新的磁带给他,陈延青嘴里不乐意,手上倒是高兴的接下了。
休息室大概是段霄洺和袁野提前布置过,桌子下头有个太阳灯,桌上有水果零食和牛奶,还有象棋和扑克牌。
陈延青坐进椅子里,手在太阳灯前取暖,视线落在蛋糕上,“我今天不会吃两个蛋糕吧?”
“你吃过蛋糕了?”袁野问。
“中午我妈给我吃了,”陈延青说,“不过没事,刚好我还有几个愿望。”
“你别太贪心了啊,”袁野正色道,“等会儿转钟只能许一个。”
陈延青又看向伏城和段霄洺,这二位似乎是默认了袁野的说法,于是哼唧了两声,“行行行,这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咱打牌?”
不过要是知道这三个赌博起来跟不要命一样,陈延青绝对不提这一茬,转钟前几分钟,陈延青撂下手里稀烂的牌,“不打了,不是,你们这到底是给我过生日还是整我啊?”
袁野咬着嘴里的肉,强迫自己不对被画成花脸猫的陈延青做出嘲笑的举动,而后看了眼表,将桌上的果皮碎屑和零食包装扒开了些,又回身拿来了蛋糕,将里头的皇冠递给了伏城,“麻烦您给他戴一下,咱好歹有个仪式感。”
伏城接过来,卡好卡扣后将那皇冠戴在了他头上,陈延青在这间隙里和他对视,对方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最后抬手刮了下他鼻子,“傻子样。”
陈延青要回嘴,袁野便开始点蜡烛了,段霄洺这会儿起身走到门后将大灯关了,蜡烛光很弱,陈延青适应的慢,但没多会,外头花圃子又亮起了暖黄的灯光,陈延青偏头朝外看去,灯源铺在地上,缠绕着整个花圃,暖黄和花色混合起来,这样看去,是满地灿烂的花火。
陈延青想发出些感叹的词来,未果,被袁野催促着许愿。
于是回正了头,在他们参差不齐的生日快乐歌里许了愿。
只是他没想到伏城在他还没睁眼的时候凑过来亲了他一下,亲的额头,离太阳穴很近,这个吻除了陈延青,其他人都看到了,尤其是袁野,甚至有暴跳如雷的趋势——
“不许这样,你们两个!”
陈延青在仓皇中看向段霄洺,他正含蓄又无奈的笑着,对视间,指了指蜡烛,“再不吹,愿望不灵了。”
“哦,哦。”陈延青忙不迭的吹灭了蜡烛,时间刚好转钟过了一分钟。
后来有很多很多年陈延青都没办法忘记这个十八岁生日的夜晚,他们四个人躲在烈焰般的花圃中,气氛热闹的像是百来个人在狂欢,蛋糕吃了一些,大多是被糊在了身上,袁野追着他打闹,伏城偶尔帮他,偶尔也逗他,而段霄洺坐在一旁,像是入戏的观众,乐在其中。
陈延青睡到了日上三竿,屋子里光线亮的刺眼,陈延青从被窝里钻出来,撑着身子看向窗户,只一眼便清醒了,摸到伏城的身子,晃了晃他,“伏城,快醒醒,下雪了。”
伏城没应声,但伸手将他捞了回来,箍着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雪好大,你不看看吗?”
伏城又抱紧了些,“醒了再看。”
陈延青是真的不动了,因着伏城鼻音重的厉害,连嗓子也是嘶哑的,于是伸手摸他的额头,又被滚烫的温度吓的惊呼了一声,才说,“你发烧了?”
伏城往他颈窝里钻,“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那么兴奋,不知冷不知热的。”
“我,好好,是我不对,我去给你拿药,你先松开。”
“不用,”伏城纹丝不动,嘴里道,“看来计划要泡汤了。”
“什,什么计划?”
伏城没说话,只是手从他腰上挪到他屁股上,轻轻拍了拍。
片刻后,陈延青反应过来,打了个激灵,“你病的不轻了!”
第38章 他好烫
伏城的感冒来的很急,唐萍中午回来,撞见陈延青坐在床边,半个身子趴在他胸口,话还没问出口,就听陈延青喊了声妈,说他好烫。
唐萍便快步过去探了下伏城额头的温度,随后又去客厅打了个电话,没多久校医老师拎着箱子就来了。
“急性风寒,天冷了没注意保暖吧?”校医拿回体温计,给伏城掖好了被角。
伏城缩在被子里,没什么气力,话也没回。
“齐老师,”唐萍问,“您看需不需要送他去医院?”
“小毛病,犯不着,”齐医生将体温计放下, 又从医药箱里拿了些药盒出来,递给她时说,“怎么吃都写上面了,晚上给他泡泡脚,出出汗就好了。”
唐萍应下,叫陈延青送人下楼。
回去上课前,唐萍给烧了热水,叮嘱陈延青把药给他吃了,还说晚上回来给他炖汤,陈延青闷闷不乐,等唐萍离开,便回到房间脱了衣服上床,钻进被窝里抱住了伏城。
伏城孱弱的动了下,“你想我死就直说好了。”
“什么死不死的,烧糊涂了你!”
见他不吭声,陈延青手臂缩的更紧,“我抱着你不是暖和些?”
“那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多冷?”伏城接着动了动,侧过身背对着他。
“我马上就热乎了。”
伏城轻声笑,哑着嗓子嗯了一声,就这么让他抱着睡了一下午,中间被他喂了几颗药,之后就睡的比较沉了,所以他不知道陈延青在他身后经历了什么,醒来时看着脸颊绯红的陈延青,还以为是被子里过分暖和。
“你有这么热?”伏城问。
陈延青眨了眨眼,“好,好像是你发烧了才热的。”
伏城沉默下来,有一会儿才说,“你考不考虑给我点吃的?”
“啊,”陈延青满脸惊讶,“你感冒了还有胃口吃饭啊?”
“......”伏城一直背对着他,但总觉得后面的人有点不知好歹,于是翻过身去,突然与他四目相对,质问,“所以你照顾段霄洺就体贴入微,到了我这儿感冒了连吃饭都不行?”
“那倒也不是,”陈延青被他瞪着,不敢动,嘴唇一张一合,“我以为感冒了会没胃口呢。”
“抱了我一天,吃的也不给,还兀自揣测我,有你这么照顾病人的?”
“哎,哎呀我错了还不行,冰箱里应该有吃的,我去给你热一下,”说着就要起身,但稍微做了个起身的动作就戛然而止了。
伏城看着他,“干嘛,不想去?”
陈延青又倒了回来,替他和自己掖好被子,“那什么,再睡会儿,睡会儿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