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抽了抽嘴角，“……啊？”
秦离川回到公寓，无聊的自己给自己弄了一碗面出来，并且破天荒的对着碗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编辑发朋友圈。
“一个人吃饭。”后面跟了面碗.jpg。
可能是这举动真的感天撼地，在一轮又一轮的点赞和朋友私聊轰炸之后，手机上突然闪烁着夏辰的来电。
男人怔了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在铃声响到最后一声就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终于点了通话键。
“夏辰？”
“是我……”夏辰嗓子好像还没好，听着还是有些哑。
不过秦离川没顾得上这些，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声音便出口问道，“你去哪了？”
夏辰顿了顿，几秒之后才开口，“没去哪，有点事需要去做。”
秦离川听他这么说便也不问了，“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还要两天。”夏辰说。
秦离川皱眉，“嗓子是不是还不舒服？药都吃完了吗？”
夏辰没说话，吸了吸鼻子，半天转移了话题，“我……你最近有空吗？”他支吾着开口。
男人脸色终于缓和过来，还知道找他帮忙，算是没把他忘了。
“有事需要我？”
“嗯……”夏辰说，“我家里有好几盆绿植需要照顾，你今天有空的话能帮我浇一次水吗？”
秦离川额角抽了抽，敢情几盆绿植都比他这分量要重。
不过这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拒绝。
“钥匙呢？”秦离川问。
“在门口地毯下面。”夏辰说着又道，“麻烦你了。”
“知道麻烦就赶紧回来，一周都没有消息我差点要报失踪人口了。”
夏辰，“……”
挂了电话之后，夏辰靠在床头有些无力，打这个电话不知道到底是为了那几盆一个月不交水都能顽强生长的绿植还是只是想听听男人的声音。
这边的人情实在太过冰冷，他想回A市了，哪怕这世界上他再没有一个亲人。
丧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家乡有很多人选择土葬，但是夏辰坚持火葬，许多人对他指指点点，骂他不孝。
但他不在乎，从没有养育过他一天的人，何来孝道。
他能耽误一周的时间过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这几天他过的很痛苦，仿佛又回到了父亲刚刚去了的那一年，两个老人觉得是他生辰不详，坚持认为他生下来就克死了母亲，现在又累死了父亲。
对他非打即骂，夏父去世当天便毅然决然的把他扔到了邻市的福利院里。
那里的孩子大多都不正常，残疾的，聋哑人，还有精神出问题的。
他经常能听到某处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大喊声，一开始他还会捂着耳朵试图屏蔽这些揪心的声音，但渐渐的他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不听不说也没有任何需要。
夏辰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但偶尔出现某个画面还是让他喘不过气来，最近这种情况好像愈演愈烈。
他缩在床上，外面就是两个老人的骨灰盒，只觉得哪里都很冷。
半夜在他再次做了那些不好的梦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喘着粗气拨通了秦离川的电话。
男人似乎在睡觉，声音明显有些迷糊。
“夏辰？”
夏辰没有说话。
秦离川只能听到那边粗粗的呼吸声，整个人一惊便立马睁开了眼睛。
“夏辰你在吗？”
夏辰做了一次深呼吸，才慢慢开口，“在。”
“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你在哪里？在住的地方吗？”秦离川有些担心他的状态，一连串的问句问出声。
夏辰喉头滑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第17章
这天夏辰始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秦离川挂了电话以后很久都没再睡着，担忧之余他到书房查了夏辰的手机定位。
是个很偏僻的地方。
男人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样，当机立断的收拾了两件衣服，连夜驱车出发。
他看着定位走走停停，到了夏辰呆的那个小镇上之后便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还好天也刚微微亮，他能看到路上走的行人。
只是夏辰很早以前就不在这边住了，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找他，最后在车里呆了半个小时只能拨通了他的电话。
夏辰最近几乎没有休息，状态非常不好，不知怎的突然看见男人的来电却有些久违的激动。
“喂？”
“我在你们镇上的一个路口，你在哪里？”
夏辰一愣，猛的站起身来，“……你在哪个方向？”
小镇这几年发展不错，路都是修的好好的，夏辰看见男人的车，一步一步走过来，心中突然涌起来特别浓烈的踏实感。
秦离川开门下车，行人纷纷往这边看，秦离川其实是拿不准夏辰此刻的心情，更不知道这里这样贸然跑来是不是会惹人生气。
还好，夏辰除了表情僵硬了一下没有其他大的反应，只是皱眉问他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语气里满满都是担心。
到达夏辰奶奶的住所之后，两人一同下车，夏辰也没问他为什么会过来，秦离川更没问他任何关于这里的事情。
看见里面设置的小灵堂，秦离川也没表现出来过多的惊讶。
“我明天才能走，你……”夏辰欲言又止。
秦离川懂他的意思，“我陪你。”
“这里环境很差。”夏辰再次开口，言外之意就是你真的方便呆到那时候？
男人却轻车熟路的直接提着自己的东西越过夏辰走到了北边的一个厢房，“你住这个屋子？”他转身问夏辰。
见夏辰点头他便再次开口，“那我就住这了。”
夏辰，“……”这句才是最主要的吧？
今天就是夏辰爷爷奶奶下葬的日子，镇上的本家这些人在秦离川前脚刚坐下来，后脚就到了。
看见还有其他人，便有些不悦，“这是什么人？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也要随便过吗？他们可是你亲爷爷奶奶。”
夏辰也是意料之中的不跟他们计较，更没准备跟他们说话。
倒是秦离川开口了，“我是夏辰的朋友，你好。”男人语气冷凝，这么往前跨了一步就自然而然的把夏辰挡在了自己身后。
秦离川在生意场上呆久了，身上的气势仿佛与生俱来，站在那里不说话，板着个脸色，不怒而威。
几个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夏辰还有这样的朋友，语气弱了几分。
“额，你好。”
夏辰皱眉，转身直接往正屋过去。
几人眼睁睁的看着夏辰离开视线，本想追上去再说点什么，但碍于面前极具压迫性的男人挡在面前，竟然都心照不宣的没敢再有什么其他动作。
老人葬在镇上的一片田地旁边，夏辰把手里的骨灰盒按照程序放进去，并且在墓碑前磕了头。
第一次磕头，也是最后一次，这就是结束了。
没有过多繁琐的程序，整个过程很快就结束了，秦离川带着夏辰往回走，两人早晨都没有吃饭，夏辰自己倒是不觉得，就是秦离川大老远的跑了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
后面跟着的一群人指桑骂槐的说些什么，夏辰索性加快了脚步。
没有掉眼泪什么的他觉得他能活到现在还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掉眼泪的事情。
随便他们怎么说。
夏辰把男人带到了镇上的一个小饭馆里坐下来，两人许久都相对无言。
直到老板拿了菜单过来让两人点菜。
“小辰？是你吗？”老板娘盯着夏辰看了许久，才惊喜的出声。
夏辰却很茫然，“……你是？”
“我是邻居家姐姐啊，你忘了，我们从小一起玩的，还去偷过镇长家的柿子呢。”女人貌似有些激动。
秦离川摸了摸鼻子，夏辰？去偷镇长家的柿子？
男人上上下下扫了夏辰两眼，还真没想到小时候的夏辰还能做这种调皮的事情。
夏辰脸色有些赧然，“……想起来了，你是石洋姐。”
“啧，之前就听说你回来了，我这又一直忙饭店的事情，都没顾得上去找你，怎么样？你们家那老人的事情处理完了？”女人瞥见窗外过去的一堆人，有些替夏辰不平。
夏辰脸色淡淡的，“嗯。”
“乖，听姐姐的，那家人吃人不吐骨头，你这次走了就别在回来了。”
夏辰低头把菜单提给秦离川，看了一眼他，低低的开口，“谢谢，我……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夏辰说。
秦离川拿着菜单扫了两眼转移了话题，“这里的招牌菜您看着给我们做两样吧，夏辰早晨到现在都没吃饭，我也不知道这些什么好吃。”
石洋连忙点头，“那小辰我下去嘱咐他们给你们做，你们俩先聊。”
夏辰点头，“谢谢。”
人一走，秦离川便撑着下巴盯着夏辰看，“还和青梅竹马去爬树偷柿子？夏辰同学，你可以啊？！”
夏辰摸了摸鼻子，“……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人石姐姐可记得。”秦离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