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屁,”敖越拍开他的胳膊,“不靠版型修饰才能帅得坦坦荡荡。”
于是在这个温度逼近零下的秋夜里,这件衣服不仅帅得坦坦荡荡,而且漏风漏得也很坦荡。
敖越感觉寒冷正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在玩命般地收缩,他吸了吸鼻子。
“小敖怎么没多穿两件,”李墨师姐笑了笑,“臭美啊。”
敖越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冷了,还没把冬天的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
李墨师姐看了一眼柳思南:“思南,你身上还备着口罩吗,能不能给小敖一个,他穿得这么少,再来回吹两趟风,估计回去就得鼻炎了。”
柳思南点了点头,从外套兜里拿出了一个没拆封的口罩,捏着一个角递给了敖越。
敖越没接。
准确地说,是敖越没手接。
柳思南看着双手拄拐一脸无辜的敖越,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他总不能让师姐和林臻阳帮敖越戴口罩吧。
敖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有些尴尬地瞄了一眼柳思南,然后把拐杖递给他:“你帮我拿一下,我自己戴就行。”
柳思南松了口气,刚要伸手去接,李墨师姐就制止了他:“不用那么麻烦,你给他戴就行了,都是男生,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又看向敖越:“小敖你说是吧。”
“啊,”敖越有点结巴,“我、我不介意。”
柳思南犹豫了一下,开始拆口罩的包装袋,拎着两边的挂绳走到了敖越旁边。
他走近的时候,敖越忽然感觉自己靠近他的那半边身子不听使唤了,每一条毛细血管都在微微震颤,将细小的酥麻运往所有神经末梢,让他一瞬间有种站不稳的错觉。
敖越在心里骂了一句,有点出息行吗小敖同学,不就是帅哥给你戴口罩吗,你紧张个屁啊你,不许紧张!
柳思南把口罩撑开,三下两下捂在了敖越脸上,然而他再怎么迅速,指尖还是不小心碰到了敖越的耳朵。
一点点温热,一点点柔软。
柳思南像触电一样缩回手,后退几步,拉开了跟敖越之间的距离。
“你这手法也太粗暴了吧。”敖越嘀咕了一句,感觉口罩已经被拉到了自己的眼睛上,他努力地活动着脸部肌肉,经过挤眉弄眼龇牙咧嘴一系列动作之后,终于让口罩移到了一个让他觉得舒服的位置。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耳廓上还残留着一痕凉意,是刚才柳思南的手指碰到他时的感觉。
柳思南没搭理他,跟着李墨师姐和林臻阳继续往前走。
敖越站在原地呆了几秒,然后也拄着拐跟了上去。
现在正是饭点,在火锅店外面坐着等位子的队伍排了有两三米长,李墨师姐提前订了座,店员领着他们直接进了包间。
火锅店里的调料香气与热闹人声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在温柔的灯光下,在暖和的空气中,敖越觉得自己整个人像被泡在热水里,慢慢地舒展开了。
包间面积不大,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敖越和柳思南不知道在迟疑什么,都没有坐下,李墨师姐先挨着林臻阳坐了。
敖越别别扭扭地看了柳思南一眼,柳思南也面无表情地回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没办法了,咱俩只能坐一起了。
虽然表现得不是那么太情愿,但敖越的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几个人点了锅底和食材,服务员又问需要什么饮料。
“有樱桃汁吗?”敖越没有看酒水单,直接问道。
柳思南拆餐具包装袋的手一顿。
“樱桃汁没有,不过有樱桃可乐,”服务员热情地说,“我们店里刚进的新饮料,口味很独特哦,要不要试试?”
“哦,好啊,我要这个,”敖越指了指柳思南,“他也要。”
柳思南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拒绝。
“你们可别后悔啊,我之前喝过这个,一股急支糖浆味儿。”林臻阳插进话来。
“那我喝了会有一只豹子来追我吗?”敖越想起小时候在电视上见过的那条广告。
不,只会有一只饿极了的素食吸血鬼来追你。柳思南的脑子里忽然浮现了一个想法,他愣了愣,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端上了锅底,涮火锅的食材也很快上齐了,李墨师姐会照顾人,一边跟他们聊天一边跟服务员一起往锅里下菜。
“现在你们快期中了吧,怎么样,学习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李墨师姐问。
“有,”敖越老老实实地说,“高数太难了。”
“加一,我也觉得好难。”林臻阳附和道。
李墨师姐笑了:“看来大家都觉得难,不过你们不用太担心,其实高数能考及格就好了,最后不计入保研成绩的。”
“真的?”敖越先是激动得两眼放光,然后不放心地再次确认,生怕李墨师姐骗他。
李墨师姐点点头:“真的,不骗你,我当时高数也学得很差,最后还是老师坐着小船给我捞起来的。”
第45章 拧瓶盖
“要是小土豆捞我,那估计得坐潜水艇。”敖越嘟囔了一句。
“不过小敖,我没想到你还会为了成绩烦心,”李墨师姐给敖越夹了一筷子羊肉,“你看着吊儿郎当大大咧咧的,感觉什么东西到了你那儿都不是事儿一样。”
敖越一摊手:“哪儿能呢,高数又不会看我吊儿郎当就少锤我两下,它一定是嫉妒我的帅气。”
李墨师姐看柳思南一直不说话,便问道:“那思南呢,我看你好像不觉得高数难啊?”
敖越“哼”了一声:“他当然不觉得难,人可是小测考满分的大佬,大写的牛逼。”
“哦,因为我长得比较一般,高数不会嫉妒我的帅气。”大写的牛逼说。
李墨师姐“噗嗤”一声笑了:“你们俩真挺有意思的,我一开始还担心来着,觉得长得好看的小男生要么会有点油腻,要么就端着,没想到还有你们这种款式的。”
敖越听出李墨师姐是在夸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傻笑了两声。
这时候服务员端着饮料上来了,樱桃可乐长得跟普通可乐差不多,就是瓶盖的颜色更偏粉一点,包装纸上画了一颗樱桃。
敖越伸手拿过来,然后开始熟练地拧瓶盖。
居然没拧开?
敖越愣了一下,有点丢人啊这。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柳思南,发现人家已经喝上了。
“你是不是吃火锅手上出汗了?”林臻阳提醒了敖越一句,“你让柳思南帮你,他没怎么吃饭,手应该还是干的。”
敖越这才发现自己手跟瓶盖接触的地方滑滑的,没有什么摩擦力,他没接林臻阳的话,把可乐瓶放到桌上,想抽张纸擦擦手再拧。
可能他放可乐瓶的位置过于靠近柳思南了,柳思南以为他默认了需要帮忙,顿了顿,还是伸手拿过瓶子帮他拧开了。
敖越看着柳思南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有些走神,这双手曾经在不久以前帮他接住过差点砸到脸上的手机,隔着温热的湿毛巾碰过他肩颈,还直接肉贴肉地摸过他的腰……
“好了。”柳思南把瓶子递给他。
正在浮想联翩的敖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的脸上浮起一朵不明显的红云,眼神稍稍偏移,望向了柳思南的玻璃杯。
“谢了。”敖越对着柳思南的玻璃杯,僵硬地说。
柳思南伸手拿着空玻璃杯上下晃了晃:“它说没帮上什么,不过不客气。”
敖越一愣,柳思南这是跟他开了个玩笑吗?
李墨师姐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她指着柳思南的盘子问:“思南,这些菜你都不爱吃吗,怎么一口都没动啊?”
“我,”柳思南停顿一下,迅速地想好了理由,“咽炎。”
李墨师姐很惊讶:“那你还来吃饭?直接跟我说改时间就好了呀。”
“我比较善良,不想让大家扫兴。”柳思南面不改色道。
敖越正在喝可乐,听到这句话以后咳嗽了起来。
林臻阳看了他一眼:“我就说吧,是不是难喝?”
“没没没,”敖越摆了摆手,“我觉得还行,那个樱桃的涩味吧,涩得还挺适可而止的。”
然后他举起手机对着桌上的火锅拍了一张:“大半个月没出来吃饭了,值得发条朋友圈以示庆祝。”
这条朋友圈刚发出去没几秒钟,任望宇就给他评论了:“不仗义啊敖子,你这是拖着离家出走未遂的腿跟谁吃火锅去了,难道是我儿女婿吗?”
敖越马上想起了一个多周以前跟任望宇没能成行的饭局,看到“儿女婿”几个字之后又条件反射般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柳思南,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丁点不仗义,便带着几分心虚回复道:“屁的儿女婿,是部门团建,师姐定的时间。”
任望宇回了一个鄙夷的表情,然后给他发了一条私聊消息:“你现在吃火锅的时候最爱涮的还是猪脑子吗?”
敖越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啊,不过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家的艺名‘猪脑花’,猪脑子怎么听着那么不像好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