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希望安总不要再一直跟着我了。”
“我是路过。”
“这样有意思吗？”
安业双手插进裤兜，靠着椅背不说话。
邹杰看不下去了，“怎么了这是？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乔生站起身，“你说得对，那是以前了。”他来到安业面前，突然叫了他一声，“小业。”
安业身子一动，半晌没敢抬头。
“小业，都过去了对不对？你往前看，我也往前看，别再回头了。”
安业不说话，身子忍不住抖了起来。
乔生一只手压着他的肩膀，帮他止住了一些抖动，“安总，如果你再逼我，我挣够了钱就搬家离开。”
他准备走时，安业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握紧了也不看他，良久才说：“我不打扰你了。你别跑了。”
“好。”乔生推开他的手从饭店离开。
邹杰看安业表情不对，立刻起身压着他的肩膀，对他说：“在我的场子怎么闹都行，这里是你爸朋友开的，你怎么都得给面子，可不能砸了。”
邹杰看向窗外，对站在那里看他们的阿东招招手，阿东会意，立刻跑了上来。
“老板，我们走吧。”阿东小心问他。
“钥匙。”安业盯着前方的地面，伸出一只手给阿东。
“我送您回去吧。”阿东假装没听懂。
“车钥匙，给我。”安业声音很淡，让阿东害怕。
“老板，求你了......”
安业站起身，冷冷地看向他，“最后一遍，车钥匙。”
阿东从衣兜里拿出车钥匙放在了他手上，盯着他独自离开，阿东心里发慌。
邹杰推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啊，跟上啊。”
阿东慌了神，“怎么跟？”
“我他妈有车啊。”邹杰转身就朝楼梯跑去。
“哦，对啊。”阿东赶紧跟了过去。
夜晚，两辆车一前一后飞速疾驰，虽然入夜后车辆不多，但这样的速度一旦遇到紧急事件，那肯定来不及刹车......
见安业的车子开到了过江大桥上，邹杰慌了神，“这样跟着也不行，我得报警，就说有人飙车，让警察把他拦下来。”
他刚刚拿出手机，阿东突然说：“减速了。”
邹杰朝桥面看去，只见那辆车子停在栏杆边，安业从驾驶位晃着走出，像是喝醉了一样，半跪半走的来到了大桥的栏杆处。
“不是要跳江吧。”邹杰惊呼。
阿东心里一紧，加速开了过去。
两人停好车飞奔而下，跑到安业一旁时他扶着栏杆突然干呕了起来。全身像是触电一样，他抽搐了一阵，邹杰和阿东立刻扶他坐了下来。
“小业你别吓我，你怎么了？”邹杰看安业脸色惨白，身体一个劲儿的抖动，他摸了摸安业的额头，“我去，你小子发烧了？”
他记得这种温度，是安业当年找乔生时折磨自己的温度。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他一慌一急就会发高烧。情况严重时，会伴有呕吐和痉挛。
“不行，我们去医院。”邹杰拖着他就走。
“你他妈放开我。”安业使足劲儿甩开了两人，“都不许管我，谁他妈都不许管我。”他指着准备继续搀扶他的阿东，“尤其是你。当年要没你多管闲事，老子早他妈解脱了。”
阿东看他眼睛充血，抡起胳膊朝他颈部砸了过去。
安业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送他去医院的路上，邹杰依然担心，“他醒了怎么办？就不闹了吗？”
“闹了再说吧。”阿东也没了办法。
“要不，我去求生哥来看看他吧。多年的情意，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是吗？”阿东冷哼。
邹杰心一横，“不管了，我去找生哥说说，跪下来求他也行。可不能让小业再闹了，会出事的。”
第8章
将安业送到医院安置好后，邹杰让阿东守着他，自己跑去了乔生的家里。他找到了阿东说的门口有菊花盆栽的那户，抬手敲了敲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来开门的是个女人，邹杰认识她，那是乔生的母亲。
似乎对邹杰也有印象，乔妈妈微微蹙眉，“你是？”
“乔妈，我是阿杰。”邹杰记得乔妈妈以前的样子，又年轻又漂亮，现在这副苍老百十岁的样子，若不是她出现在乔生家里，邹杰还真不敢认。
“你是......”乔妈妈见到故人也很激动，“你是阿杰啊。”
邹杰走上前抱了抱她，“乔妈，好久不见了。”
“快进来孩子，快到屋里坐坐。”乔妈妈领着他进了院门。
邹杰看向他们的居住环境，很难想象曾经住过那样奢华房子的人，会适应这里。
乔妈妈给他倒了水，又问他，“吃饭了吗？要不要妈妈给你做一点？”
“不用了，我吃过了。”邹杰心里开心，难得乔妈妈还记得他，还肯认他。
他想，毕竟从小喊了她那么多句‘妈’，他也该记得有这么个人是儿子的好朋友。
邹杰看乔生没出来，就问：“乔妈......我生哥呢？”
“他喝多了，在屋子里呢。”
“那我去看看他。”
乔妈妈拦下要走的人，脸上神情怪异，她缓缓说：“阿杰啊，你怎么跟阿生遇到的？”
邹杰瞬间明白了乔妈妈的意思，他故作轻松地说：“生哥夜里打工的场子是我的，这就遇到了。”他看乔妈妈担忧，立刻补充一句，“乔妈放心，除了我，他没见其他人。我见了他的事情，也没给别人说。”
他这些话里的‘其他人’‘别人’他和乔妈妈都知道，指的就是安业。
乔妈妈笑着点点头。
邹杰心里难受他们现在的关系，他只能努力笑着应付。
受乔妈妈指引，他来到了乔生的卧室门外。敲了敲门，他喊了句：“生哥。”
“滚。”乔生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乔妈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邹杰耸耸肩解释，“说错话了，惹了生哥，我来道歉的。”
“他心眼软，你哄两句他就不气了。”乔妈妈拍拍邹杰的肩膀离开了。
邹杰不气馁，接着敲门，“生哥，你行行好，给我个见面的机会呗。”
“再不走我就报警了。”乔生吼了句。
邹杰没了办法，他贴着门缝说：“听你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我都发烧了。不仅全身抽搐，还胃痛、头痛，要不是体力不支，差点就跳江成功了。这会儿我的魂儿已经到医院躺着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闹......”
他话音未落，乔生打开了卧室门将他一把拽了进去。
关上门，乔生冷声说：“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别说气话，要真死了，我不信你不难受。”
“难受也就几天，过几年就忘了。”
邹杰笑了一下，“过几年会忘？六年？十二年？还是十八年？”
“闭嘴。”
邹杰叹了口气，“生哥，你去瞧瞧我的魂儿吧。不求你把他治好，但起码别让他再闹了好不好？”
“我不想惯着他。以后他天天这样闹？我难不成天天去哄？”
邹杰心里难受得紧，“你慢点、缓点跟他说。就今天你说那几句话，别说他听到了，就连我听到后都难受。你要是说给我听，我也想死。”
乔生呼了口气，“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他早晚会听到。”
“那也别一气呵成好不好？”邹杰教他，“你一天找他说一句，两天找他说一句，慢慢说清楚。谈恋爱还一步一步来呢，分手这事儿也差不多。”
乔生冷哼，“我没见谁分手会慢慢分的。”
“你俩能一样吗？你们是指腹为婚，定了娃娃亲的，肯定流程跟别人不一样。”邹杰有些心疼地说：“你也知道，他从小就想把你娶回家，供着、拜着、求着照顾你，生怕你被别人拐走了。”
见乔生不说话，邹杰嘟嘟嘴继续说：“你记不记得他过十六岁生日那天，非要从家里拿走户口本跟你去领结婚证。要不是大人们觉得你们年龄太小不合适，让你哄了他半晌，说是等你们毕业了给你们办婚礼的时候再领证，他肯定这会儿就跟你是夫妻关系了。”
“还有，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他有一次发高烧，你以为他是冻着了，可他偷偷告诉我，他是高兴的。因为知道你为了和他做同班同学特意退了一级，他高兴疯了。他觉得你离不开他，他得意又欢喜，这才激动病了。”
乔生握着拳头，他觉得眼里有些潮湿。
“生哥。”邹杰求道：“你去哄哄他好不好？先骗他一下，再慢慢跟他分开行吗？”
乔生冷冷说：“我想快刀斩乱麻......”
与此同时，邹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阿东打来的，立刻接了电话，“怎么了？”
他假装碰到了免提键，阿东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老板醒了，发了疯一样往外跑，我就让医生给他打了安定。”
“我马上回去。”邹杰挂了电话，看向乔生求道：“生哥，你去看看他吧。”
乔生从床上拿起外套，没说话走出了卧室门。
他路过客厅对乔妈妈说：“我跟阿杰出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