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帅吗?”史溟见贺子兴一眨不眨的瞧他,扬唇笑了声。
“滚,”虽说对方是个正经男的,但贺子兴仍有种自己被调戏的感觉,他看着史溟,哼了声:“你不是,明天还有测验吗?”
“对,”史溟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触向床头,反手关上了灯:“所以现在要睡觉了。”
“……”贺子兴:“我还以为你来找我玩的。”
他还想打两局游戏呢!
“半夜了,没什么好玩的了。”
史溟直接闭上了眼睛。他今天白天做了一天的卷子,费了一天的脑子,尤其是那该死的数学!他语文英语加文综几科加起来都没觉得没什么,偏偏那数学就这么要人命!他做着做着就烦了,但又不能不做,他都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了,那再难,他也决不能半途而废,所以他就忍着,忍着撕卷子的痛苦和分分钟想要掀桌子的煎熬,吭吭哧哧又是查书记公式,又是找典例分析再分析再带入的,终于费了半天劲做完了两套卷子。数学太难了,他太累了。
“你这个人,真没意思。”
“嗯……”
“史溟?”贺子兴问着:“你困了?”
“嗯。”
“操!”贺子兴不爽道:“那你来找我干嘛来了?”
“睡觉!”
“……”
是他理解有误?还是这逼真就这意思?
贺子兴在黑夜里借着窗帘透进来光,转头偏着脸,静静看着史溟安静沉稳的侧脸,又垂下眼,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已经很好了,他想着,他和史溟能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一块儿,聊天睡觉,就已经足够了,他还有什么好奢求的?人不能太贪心,太贪心了,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怎么了?”史溟听见他叹气问了声:“缺钱了?”
“没事儿,睡觉吧。”贺子兴闭上了眼睛。
“缺钱了跟我说,”史溟突然睁眼,又伸手捏了捏贺子兴的脸,他看着这人在暗沉月光下勾勒出的唇形,眼神暗了暗,低声缓缓似诱:“我给你。”
“去你大爷的,”贺子兴笑了声,却没扇开他的手:“我才不要别人的钱。”
“我不是别人,”史溟收回手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安安稳稳道:“我是你哥。”
贺子兴弯了弯嘴角:“你不要脸。”
“对,”史溟说:“因为你是傻逼。”
“操……”贺子兴低低的笑着叹了几声:“我确实是傻逼。”
“贺子兴。”
“嗯?”
“有事儿的话,别找别人,”史溟依旧没睁眼,声音很清晰的说:“找我。”
贺子兴听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声,他想着,你自己一个人还四面楚歌没人搭理呢,你能帮上我什么忙?我一个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是在跟人打交道,你孤单一人孑然一身的,能做的也不过就是骑着摩托带我兜两圈吹吹风,吃个饭,要么就是陪我聊聊天罢了,我倒有件想找你的事儿,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我又不能动你,你说说,你从头到尾从上到下的,究竟能帮上我什么忙?
不过……
“好。”贺子兴最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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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的早读从五点四十五到六点半。
不过这跟史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从来没参加过早读,所以七点的时候,他虽然醒了,但他依旧没起床。
课本上那些少得可怜的有限的知识点,他早就在各种课外书上翻的快翻烂了,无论与时俱进的政治还是源远流长的历史,书上的随便一句话他都能给引经据典延伸出一大段来。
历史是他从小就喜欢的,政治是受他叔叔影响,时刻关注新闻时事,每天早起翻手机的时候他首先浏览的是当天的国内外新闻,以及各大官方媒体对该新闻事件的态度评价和官微底下的社会舆论走向。
他本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正确的三观,该懂得道理他一样不比别人少知道,甚至因为他经历的比别人多,在某些别人关注不到的点上能发掘出更深刻的东西来,因为从本质上来讲,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学生,人文社会这种东西,他太知道了,所以文综卷历史的最后一道在别人几乎拿不了分的那道论述题,他几乎能拿满分。
地理虽然是他的拉分项,但那也是相较于他的政治和历史成绩,三科不可能全都同样水平的好,他这地理成绩在他们班也算是排名靠前的了,但地理老师那个人太过尖酸刻薄,因为他老子是史平的关系,他在那个班里干了那么多混账事儿还没被开,她看他的眼神也就挺犀利。同样的,他也不喜欢她,也就更不想背她留的任务。
他只看他自己觉得有用的。
就比如现在,贺子兴跟只小白兔似的眯着眼睛缩在被窝里打盹,他看着可比那乱七八糟的各国地域山河大川什么的舒坦多了。
他喜欢贺子兴。
史溟凑近这人的脸盯着他瞧,昨天晚上贺子兴说破他心里事儿的时候他就不想再装了。
自欺欺人没意思,他糊弄自己太长时间了。
脑残又怎了?傻逼又怎么了?学渣就学渣,他又不是学渣,他未来的路再怎么受限,那养一个贺子兴也肯定绰绰有余吧?他才管不了那么多,他就是喜欢贺子兴,喜欢了承认了,他自己心里头就舒坦了,他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的人,他忍了这么久,他真的不想再忍了。
贺子兴,史溟抬起手指点在贺子兴的脑门上,在心里默声道,我早就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落到我手里,你要怪,就只能怪你靠我太近了。
“去!”
贺子兴烦躁的用那仅有的右手扇开额头上这只不懂事儿的臭苍蝇,他正困着呢,昨天晚上他约摸着自己快三点才睡着的,现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但依照他的脑神经的疲惫程度来看,他猜着肯定没到九点。
没到九点,那就都是早上!而且,他要中午起的话,还能省一顿早饭钱呢!
他这么穷,他肯定不能早起啊!
可贺子兴的肚子不这么想,在他刚扇掉“臭苍蝇”准备再一次进入深度睡眠时,他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吹起了干饭魂的冲锋号角,他昨晚也没吃饭,现在饿得胃里一阵痉挛,疼的他直抽抽。
“操啊……”贺子兴痛苦的睁开了眼睛,咬着自己的嘴唇忍着疼。
“怎么了?”史溟问:“肩膀碰着了?”
他睡觉安稳老实,能一动不动的就这么固定着躺好长时间,昨晚躺过来的时候离贺子兴保持了有一定的距离,也碰不着他,贺子兴看着这么疼,要碰的话,那也是他自己碰的。
“我……”贺子兴胃里又一阵抽抽,他拧眉看着史溟,咬着嘴唇坚强的隐忍着仿佛无边无尽的痛苦,他说:“我饿了。”
史溟:“……”
他已经承认他喜欢这人了,他千万不能再骂这脑残了……
“那我去买饭,”史溟起身下床:“我先去隔壁换衣服,你想吃点什么?”
“操?”贺子兴瞧着这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人,惊讶道:“你买饭!?”
史溟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竟然还问他想吃什么?!他的老天啊!果然,史溟不穿正经衣服的时候最像个正经人了!他真希望史溟能在他面前穿一辈子的睡袍啊!
史溟瞧他一眼:“不然呢?你买?你光着上半身出去买?”
“不不不,”贺子兴谦让着:“你买,你买,你随便买。”
史溟没再说话,出门的时候还把贺子兴放床头柜上的房卡拿走了,出门开锁,然后关门从外头又锁上了门,等检查完毕外人确实再进不去后,史溟心安理得的回屋洗漱换衣服去买饭。
贺子兴这个没脸没臊的,住个宾馆连门都不锁,要是别人走错了屋一推门进来,不一下子就看见这个没穿上衣的脑残一脸倦怠慵懒的瘫在床上打盹么?
不过贺子兴不锁门是有原因的。
贺子兴无奈的听着史溟大力的给他锁门的声音,心说,这门要不是给你留的,老子早他妈上一百遍锁了,还用的着你在我面前这么臭显摆你那匮乏的可怜的安全防范意识?飙车过马路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自觉啊?!净仗着自己是个学霸就了不起了!学霸又能怎样,我们学渣难道就没有智慧了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谁规定你个锁门的就比我这被锁的出息啊!
哼!
贺子兴晕乎乎的继续在床上打盹眯着。其实眯也眯不舒坦,他肚子还叫着,胃里酸水直泛,饥饿的滋味是真不好受,等饿到一定程度,甚至都会有想吐的感觉。
贺子兴也确实强撑着身体去小浴室了,不过不是吐,他是洗漱。好歹左手下半截能动一动,贺子兴艰难的两手配合着摸脸挤牙膏刷牙,这点平常两分钟不到的小事儿,他今早对着镜子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才弄好,等贺子兴折腾完了依旧头昏脑涨准备再回床上躺一会儿的时候,史溟提着好几个包装袋进来了。
“买的什么?”贺子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一只手能行么?”史溟把昨晚吃完的果盘收了,然后把他拎回来的一堆袋子放到床头柜上,又解开了包装:“我一会儿还要上课,你先一个人吃,等我晚上再过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