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溟的冰凉凉的手又一下没一下的在贺子兴脸上拍着,他嗓子还是有些哑,原本有些清冷的声线现在变得很低沉,他挺不爽的瞧着身下这人,说:“贺子兴,你知不知道,像这么扇我脸的人,你是第一个?”
“操!那是你活该!”贺子兴瞪着他,他的腰被人就这么坐着卡着,他也不爽,没人扇过脸怎么了?他还没被人这么坐过呢!妈的,这傻逼连个衣服也不穿!是在跟他显摆自己皮肤有多白?还是跟他显摆自己腹肌有多大块儿?
操!杨鹏李飞他们都没敢这么对待过他!
“放开我!”贺子兴喊:“不然有你好看的!”
刚打算看在贺子兴这人给他带东西的份儿上准备放人一马的史溟正要松手,就瞧见贺子兴这闭着眼睛冲他仰头大喊的小可怜样儿,眉毛挑了挑,他突然就又不想松手了。
“叫声哥,”史溟说,顺手把贺子兴裤兜里抢的他的烟和打火机摸了出来:“叫声哥我就放开你。”
“放你的狗屁去吧!你做梦!”贺子兴被史溟在他兜里掏烟掏的心烦意乱的,他挺烦躁,他恨不得一脚把身上这人给踹死,还特么叫哥?要搁平常叫也就叫了,但这会儿,这姿势,妈的,不行!打死他都不叫!
“不叫?”
“宁死不从!”
“真的?”
“对!”
“那我坐你身上抽烟了,”史溟淡淡提醒道:“这烟灰,挺烫的。”
“操啊!史溟你是不是人啊!你要敢这么对待我,我就跟你没完!”
“哦,”史溟没听见似的:“我点火了?”
“操!你敢!”
贺子兴紧闭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就瞧见史溟右手夹着烟,左手点着打火机,正邪里邪气的冲他笑着,跟特么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妖精似的,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特么蛊惑人心,阴险又混蛋!
“我敢。”史溟作势就要去点烟。
“操!”贺子兴闭死了眼睛认命的一声大喊:“哥!”
史溟笑了声,灭了打火机扔到一边儿,刚要伸手再去欺负欺负贺子兴的脸,眼前登时就一片漆黑,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身体失重,脑袋下垂着,直冲着贺子兴的脸上砸了下去。
“我操|你大爷的!”
贺子兴的鼻梁骨差点没给撞断,他鼻血一阵涌流,睁开眼刚要大骂史溟这个王八蛋说话不算数,就见史溟趴在他身上跟他脸贴着脸,无知无觉的就这么晕着,脸色苍白得跟鬼似的,惊得他连刚才这人嘴唇从他嘴角划过去那下都没感觉到。
“就差几秒,”贺子兴推开史溟去床头扯了几张卫生纸擦鼻血,不住懊悔着:“就差那么几秒啊。”
贺子兴觉得他今年最大的错误就是遇上一个叫史溟的王八蛋,他就是欠这人的,不然为什么每次史溟有点什么事儿都能叫他给赶上?每次都得叫他给伺候着?这人缺德混蛋又无耻,不讲道理不讲卫生还浪费粮食,脾气古怪抽烟还上瘾,朋友没一个,烟头倒一堆,无情无义的,简直坏到骨子里了。
但他没办法,他是贺子兴,贺子兴碰见哥们儿出事儿从来不会袖手旁观,就算史溟再怎么混账,他也得看在这人帮过他一次的份儿上,在这人病倒后守着他。贺子兴手底下拧着毛巾,瞥了眼在床上躺的那人有点苍白的睡颜,沉了沉眼眸。
好吧,他承认,他其实还动了点恻隐之心。
所以名声响遍一中的暴躁霸王爷贺小少同志,现在还得给眼前这长挺好看的混蛋铺床,给这混蛋扶正了躺床上掖被角,给这混蛋擦脸擦背收拾屋子,还得出门给这混蛋买药买吃的。
操!
贺子兴反思了下自己是不是做过头了?然后想了三四秒,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出门上路了。
晚上有点冷,贺子兴下午出来的时候没打算陪史溟待一晚上,也就没穿外套,从宾馆出来的时候就套上了史溟床头柜上的校服,不过校服就算套上也不拉拉链,拉拉链太丑了了,跟他今天这身儿不搭,无论何时,贺子兴都得是最帅的。
虽然史溟这混蛋把屋里弄那么脏,但他还是给贺子兴把校服洗了的,洗了叠好了放在床头柜上,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反正贺子兴是没在上面闻出太浓的烟味儿。
同样洗了的还有他自己那天穿的半袖,贺子兴去阳台接水洗毛巾的时候看见的,那货连拿都没拿,就这么挂着,衣服形状都晒抽抽了,贺子兴想着怪不得史溟没穿上衣,原来他是没衣服穿了,那宾馆有卖内裤短裤这种贴身衣物的,但没卖衣服的,史溟在被窝里这么待着,也用不着穿上衣。
贺子兴想着史溟刚才穿的那条校服裤子,想着这人估计连裤子也是知道他来才换上的吧?
换什么换,有什么好换的,贺子兴拎着退烧药嗤了声,这逼不就喜欢秀么,衣服不穿,干脆裤子也别穿了算了。
“贺子兴,”身后有人叫他:“你上这边来干什么?”
贺子兴回头,就见方鉴两手揣着兜,溜达着朝他走来,就问:“今天晚上没课啊?”
“还没开始,我觅个食,”方鉴下巴冲不远处的临粤新都抬了下:“那家店开了有一阵儿了,还没吃过,准备去尝尝。”
“操!别去那家!”贺子兴愤然的拦着:“那家的清蒸鲈鱼太腥了!”
“你怎么知道?你吃过?”方鉴挑了下眉:“你不是最受不了吃那些没滋没味的东西么?”
“不是我吃出来的,是有人吃出来的,他说那家鱼腥。”
“你哥们儿?”
“……算是吧,”贺子兴想了想:“其实也不能叫哥们儿。”
谁家哥们儿特么摁着自己往死了揍啊!史溟那逼要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别说哥们儿了,他连人都算不上!
“哦,”方鉴看了眼贺子兴手里拎着药,又瞧了眼贺子兴被冷风灌的呼呼的还敞着的外套:“那人病了?”
“诶我操!”贺子兴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
方鉴心说,就你大开四敞的外套,走路还阵阵带风的,你要病了才叫真有鬼了,而且你一无辣不欢的人,大晚上拎着药还在这条粤菜店成片的街上瞎转悠,可不就是你那“哥们儿”说那鱼腥,你又跑出来买了么。
而且,那“哥们儿”,方鉴想着,贺子兴对这人还真是好呢。他高一的时候就知道贺子兴的秘密了,那也是偶然的一个巧合,贺子兴事后也是特后悔,后来跟他接触久了,贺子兴也就对他放心了,他又不是一个乱话说的人。不过贺子兴这么多朋友,他还真没见过谁能让这脾气一对不上就分分钟爆炸的人这么伺候着,这可真是有意思。
不过方鉴是个看破不说破的人。
“我什么不知道?”方鉴瞧了贺子兴一眼,大步就往临粤新都走去:“我去尝尝,鲈鱼是那家店的招牌菜,我不信你的……哥们儿。”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
“你别管我了,”方鉴头也不回的提醒着:“要是病了,建议给他喝粥。”
“粥个屁!我买什么他就得吃什么!”
方鉴遥遥对他挥了下手,转身进了临粤新都。
贺子兴偏头瞄了他两眼,然后就飞快的跑去这条街的一粥店里打包了两份儿粥。
一份儿生滚鱼片粥,一份儿小米粥,贺子兴想着这回他买两份,史溟要还想吃鱼,就给他吃生滚鱼片粥,要再嫌这个嫌那个,他就一碗小米粥摔他脸上叫他吃这个最没滋没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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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溟醒的时候,屋里空荡荡的,空调也被关了,屋里的温度没那么燥热了,他怔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就去偏头看床头柜,贺子兴的校服没了。他头有点晕,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可能是肚子饿了,史溟肚子叫了两声,他闭了闭眼,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应该是睡蒙了连错觉都有了,他觉得身上挺干爽的,也没发汗,他挺舒服的躺在被窝里,也就不想动。
贺子兴……
他心里念着这个人的名字。
史溟闭着眼睛又眯了一会儿,但是睡不着,他又睁开眼静静的看着屋顶走思。屋里太安静了,让他有点不太习惯,这都赖贺子兴那个咋咋呼呼的混小子,这人一张嘴就喊,脾气爆的跟放炮仗似的,吵得他脑袋里全都是这个人的声音,一阵一阵儿的,怪烦人的。
房间门把被人拧了拧,史溟翻了个身背对着门,想着应该是清洁阿姨来了,不过现在屋里这么干净,他觉得今天清洁阿姨应该不会再说他了吧?
“清洁阿姨”拎着两份儿粥进了门,他进来的时候就见史溟那逼听见他的动静转过了身,一副挺不想见他的模样,“清洁阿姨”就有点不爽了,他就觉得这人是真不知道好歹啊,特么的自己知道他晚上没吃饭,辛辛苦苦的出门给他又去买饭,还给他买药,这人究竟是没心没肺到什么程度啊,才会把他这种百年难遇一次的救命大恩人当成空气?连声招呼都不打?还敢背对着他?
欠!揍!
于是贺子兴毫不犹豫,对着史溟的屁股一脚就踹了上去:“妈的!给老子起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