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圈这么多个生意人,贺子兴碰见韩淞的几率是多大?
还是说,跟贺子兴在一块儿喝酒的人……不止这几个?
下午贺子兴呵斥过他的那些话忽然又在耳边响起。
史溟忽然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宋叶的计划已经制定很长时间了,他也很配合的签了一些保密文件,也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什么。
这几个月里,他自己就等着哪天一觉醒来,重新再回到当初,回到那个满是歧视的世界,恶言碎语也好,诽谤猜忌也好,就算被全世界的人厌恶唾弃,只要贺子兴觉得他好,那他跟宋叶的合作就是值的。
但这项计划筹备了这么久,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实施。
钟窈确实已经被放出来了,但要开新闻发布会这件事,宋叶只是提前联系好了要参加的人员,媒体记者还有杂志社报社的这些人,不少网站的合作人也都联系过了,连引导社会舆论意味特别明显的热搜标题都写好买好了,行外的人还不知道,但贺子兴跟宋叶也不熟,他却知道这么多事。
知道了,就跟他断联了,贺子兴一直没理他,预料之中的新闻也没出现。
病床上的人,睡相安静平和又乖巧,史溟站在床前,目光细细打量着贺子兴刚毅硬挺的眉峰,密长乌黑又有点乖俏的睫毛,还有被睫毛垂落遮住一双雪白漂亮的卧蚕……
多美好的一个人。
史溟坐在贺子兴的床边,手指穿过他的手心,握住了他的插着针头的手,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
医院病房里的消毒液是他讨厌的味道,病床被褥上融了不少这种气味,当他贴近贺子兴的手,唇落在干糙的医用胶布上,消毒液味刺进鼻腔的那一瞬间,史溟突然就很想哭。
贺子兴,贺子兴。
将近三个月。
他这是去了多少趟应酬?见了过多少人?喝了多少酒?
贺子兴这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又为他放下了多少次身段?为他求了多少次人情?
他又一次把刀刃朝向自己,而这一次握住刀的人,却是用命来爱他的人。
“嗯……?” 贺子兴有点迷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哥?”
史溟闻声侧头抹干了眼角的湿润,抬头看他:“醒了?”
贺子兴四下瞧了瞧自己这间单独的病房,伸手一动晃得连着吊瓶的输液管也跟着一晃,他有点懵:“你把我送医院来了?”
“你急性胃炎,”史溟摁住了他的手,坐近给他拨弄了下微乱的头发:“医生说是酒精中毒了。”
“哦哦,”贺子兴了解的点了下头,然后抓住了史溟的手,低头把玩着他的手指,小声说:“也没什么大事,吃点药就行了,我们……”
“你先歇会儿,”史溟没听见贺子兴最后一句,他偏头看了下墙上挂的钟表,起身揉了揉贺子兴的头:“八点了,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胃不好,最近别吃火锅烤……”
“哥,”贺子兴又抓住了史溟的手,他没抬头,有点不好意思拉着人往自己身边扯了扯,小声又喊了声:“哥……”
“怎么了?”被人暴力狂揍的都习惯了,贺子兴突然一下子就这么软绵绵的,还又开始主动叫他哥了,史溟受宠若惊的也跟着有点不自在。
“你,你……你是不是……”贺子兴脸有点红。
“我是什么?”史溟挑眉问。
“你是不是……是不是……”脸憋得越来越红,贺子兴头也低的越来越往下,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小:“你……你后来……后来是不是进去了?”
“进去?”史溟坐回到贺子兴床边,有些疑惑看他:“进去哪?”
贺子兴有点扭捏的就开始低头拧巴被罩,小声说:“就、就是下午那会儿,下午,更衣室里,你、你……你是不是进去了?”
“是啊,”史溟点点头:“不是你要我去操场那边找你的吗?我是进去了,你不是知道吗?”
“我的意思是……是我们……”贺子兴咬了咬唇,有点着急的抬起头想跟人解释清楚,然后就对上史溟那一双戏谑含情的眼。
“嗯?我们?”史溟眼尾勾挑眸中带笑:“我们什么?”
“操?”
贺子兴瞬间明白这混蛋是在耍他!登时脸一耷拉,一巴掌呼上了史溟的肩膀:“我操|你大爷的!”
史溟笑了几声,攥住了人的手腕放嘴边亲了亲,他瞧着贺子兴瞪着他虎着一张脸的可爱小模样,心软的都要化成水了。
史溟温声笑着捏了捏贺子兴的脸:“宝宝,是疼了吗?”
“滚开!”贺子兴瞪他一眼:“我特么疼了还用的着问你啊!”
“你猜啊,”史溟凑近咬了下贺子兴的鼻头,亲昵的跟人小声说:“万一是我活儿太好,让你只觉得爽不觉得疼呢?”
贺子兴又瞪他一眼。
“贺子兴,”史溟两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被子上,对上他的眼:“你觉得,我在你晕过去之后还会继续吗?”
“滚你大爷!”贺子兴一听这个就炸毛,立刻嚷嚷着:“什么叫我晕过去之后!搞的好像是你把我做晕了似的!!我告诉你啊,我晕这事儿可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史溟笑了笑,伸手替炸毛的人顺着毛:“好,我知道。”
“所以……”贺子兴等了一下,还是很执着的瞄了一只眼偷摸瞧瞧他,问:“你没上成?”
史溟挑了下眉,他挺好奇的问:“你好像很庆幸?”
“那是当然!”贺小少得到了答案之后又开始硬气起来,他挺了挺身子端直了身板,很严肃的就要开口:“史溟,我认为这个事情其实——”
“史溟?!怎么又成史溟了?!”史溟一听这称呼立刻就不愿意了,“叫哥!”
贺子兴:“……”
“没上成,我也得是你哥,”史溟紧眯着眼瞄着他,好容易贺子兴改了口了,他必须趁这次机会坚决捍卫自己的地位:“你叫了我一声,就得一直这么叫着,不管上没上成,我都是你哥。”
“神经病!”贺子兴翻了个白眼。
“神经病早晚要把你给上了!”史溟飞快的过来在人脸上又亲了一口:“你必须是我的!”
“不行,第一次我得在上面!”贺子兴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打好预防针,不然史溟这个王八蛋这么会勾引人,他下次要没忍住又忘了自己的操守,又沦陷了怎么办?
“没问题。”史溟一口答应。
他对第一次这种事没有特殊的执念,第一回谁在上面都无所谓,就算贺子兴想压他一辈子他都无所谓,别的,除了人之外的任何事都不重要,他只要贺子兴待在他身边就好。
孟东在送完他们俩之后就被史溟赶走了,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史溟,膈应的史溟差点没抄起院门边上的棍子抡过去。
晚上他们聊完,贺子兴肚子终于开始咕噜噜的叫唤起来,但又不想在医院吃饭,就指使着史溟先去给自己买件儿外套,他输完了液歇好了,自己去大厅开药的地方领药,然后俩人一块儿上外面吃。
贺子兴下午穿的那件外套沾了东西,黏糊糊的,史溟当时顾贺子兴还顾不过来,瞧见这衣服脏了就直接扔了,贺子兴有点遗憾的说了句自己还挺喜欢那件儿外套的,史溟就打车去了趟AMANI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回来。
贺子兴穿上了小情人专门跑远处去买的衣服,其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他朝人弯眼笑笑:“哥,咱俩都这么熟了,你随意点儿就成,不用事事都这么较真,我爸妈他们都没这么惯过我。”
“没事,”史溟在桌上给他凉着粥,把一份蒸南瓜推到贺子兴那边:“肉包子先别吃了,忍着点吧,吃点清淡的。”
“那你呢?”贺子兴瞧着史溟那边跟自己一样清淡没滋味的小米粥,问:“你又没事,你怎么还跟我吃一样的?”
“我陪你一起。”史溟把给贺子兴凉好的粥推了过去。
“为啥啊?”贺子兴不想史溟跟他太客气,他崴了勺南瓜送进嘴里,抬头瞧了史溟一眼,认真跟他解释着:“哥,你真不用跟我客气,我不是小孩儿了,我叫你声哥,但不想让你跟宠小妹妹似的宠我,哥,我们这样的关系是平等的,我不需要你总是去迁就我,我希望你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能更自在点,更像你自己一点。”
“怎么,喜欢你,想对你好,就不像我自己了?”史溟笑了下:“贺子兴,你知道吗,我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自在的。”
“可你对我太温柔了,”贺子兴啧了声,然后就开始臭屁:“我怕你爱我爱太深了,最后迷失自己了。”
“嗯?”
“你迷失了自己,”贺子兴笑着说:“你倒是还有可以喜欢的人,可我就不会喜欢那样一个你了。”
“是吗,”史溟在桌底下碰了下贺子兴的腿,笑道:“我怎么觉得,我就算迷失了自己,你也会喜欢我呢?”
“那不可能!”贺子兴吸溜了口粥,拿刀仔细切了好几块儿南瓜,然后把刀留在自己这边,转盘子朝向史溟那头,挺骄傲的说:“我可是有原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