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焱掏出手机, 点开相册，“您看, 是不是比那林若水好看？”
他斜坐在病床上，歪到老爷子身边，把手机举到老爷子面前，一张一张划着照片。
几十张照片上全是顾凉。
有他睡午觉的，有他低头认真做题的，有他坐在操场上，抬手遮挡阳光的，有他仰头喝着冰水的，有发现自己偷怕，看向镜头微皱眉的，有他叼着一根棒棒糖浅笑的......
他手机里有一个相册，专门用来放二宝的照片，相册上了锁，相册名字是个日期，是他第一次见到二宝的日子。
他原本是想给老爷子看的，结果翻着翻着自己倒是认真看了起来，越看越喜欢，越看心里越有点涩。
他回北京已经两天了，说好打电话安慰自己的人到现在一个电话没有，自己发过去的消息也没回，微信、企鹅号、短信，都没回，电话更是关机，朋友圈什么的都是一个月前的记录，像是那头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一样，霍焱突然之间失去了顾凉所有的消息。
他担忧烦躁的整宿睡不着，差点再定机票飞回去的时候，才想起发消息给邵文问下。
邵文说顾凉的手机不下心掉进水里坏了，霍焱问为什么不买一个，邵文说顾凉打算补习这几天认真一点，手机等补习完再买也不迟。
怎么不迟？迟的很了。
约定好的安慰没了。
那可是他装可怜好不容易换来的。
霍焱叹口气，收起手机，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想二宝。
很想。
恨不得立马就能出现在二宝面前，抱住他，再亲一口。
平时没感觉，这下空出脑子想起这个人，才发现整个心脏都像是泡在碳酸饮料里，涩涩的往外冒气泡，气泡炸开就全是二宝。
霍焱的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老爷子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刚刚递过来的照片，他虽然没扭头看，但余光一直盯着，照片上的人看模样确实乖巧好看，而且还隐隐有些熟悉感。
老爷子再一回想，才想起是之前霍焱救跳楼那女孩子陪在霍焱身边的人。
这男孩，没有这个年纪的浮躁轻狂，有礼貌，气质清爽安静，看着就让人满意。
可惜怎么就偏偏是个男的。
他不是鄙视这种事，之所以不满意宝贝大孙找个男的，只是不想自己走后，他没个能照顾他的人，而且，这条路难走，尤其是霍家这种家族，以后少不得听到些流言蜚语，或被人当污点捏着。
不管霍霆同不同意，首先霍家的其余子弟就不会同意。
他这孙子不待见君柔，和他爸的关系从小就不好，以前就靠着他妈妈维持那点家庭和睦的父子关系，现在则是靠着自己，若是这次手术失败，自己走了，大孙再因为喜欢男生的事和他爸和家里闹上。
父子俩脾气秉性一模一样，倔强的厉害，又都是把事情憋在心里的人，老子早把他俩看的明明白白，霍霆很爱霍焱，嘴笨脾气硬不会表达，霍焱也渴望父爱，以前在别人面前表露明显但到了霍霆面前就把这心思收的彻彻底底。
之前还能看出一二，可自从他妈妈和他奶奶去世后，霍焱好像是真的对他爸绝望了，到了现在，已经不是不愿说话的地步，他想离开霍家，远离霍家的所有人，断了一切联系。
不能这样啊，都是一家人。
霍老爷子心里也苦，自己的孙子和儿子关系这样僵，但他劝不了，也没人劝得了，霍家的男人都是一根筋，认定了的事情，就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再换个角度，就说那叫顾凉的孩子吧，人好好的，霍焱非得要把人往这条路上拐，霍焱的性子老爷子知道，想要的东西他总会想办法得到，若是以后这男孩子还是不答应，霍焱会怎样做难说。
诶，老爷子心里叹口气。
“那孩子知道你喜欢他吗？”老爷子看不得自己平日精神饱满的孙子这般没精神气的。
霍焱见爷爷主动提起二宝，语气里好像也没多大的反感，他心情好一点，摇头，“不知道。”
“那孩子说不定也不喜欢男的，这条路不好走，你别把人硬往这条路上带。”
“我也不喜欢男的。”
还不待老爷子眉眼翘起，霍焱又说，“我就喜欢他。管它好走不好走，反正有我护着，谁都不伤他一点。”
“你到底喜欢人家什么啊？”
霍焱笑一声，嘴角克制不住的扬起，“不知道，感觉他哪都好，哪都和我心意，想到他我就高兴，看到他就想抱住他，亲他吻他。”霍焱自己在那感慨，“可我不敢啊，怕吓着他。”
老爷子看霍焱那表情，心里发沉，“那孩子要是就不喜欢你呢？”
霍焱划着手机的手指一顿，面上的表情也收一些，几秒后才回答，“不会的。”
“霍焱，你不要......”
“爷爷，只要我一直喜欢他，”霍焱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老爷子，一字一顿道：“总会有办法的。”
“您休息吧，我出去一趟。”霍焱没再给床上人说话的机会，转身出了病房。
回到家洗了个澡，霍焱躺在床上，继续翻看着顾凉的朋友圈，企鹅空间他在医院看完了，只有不到二十条的记录，时间只有近三年，三年之前的不知道是被删掉了，还是被隐藏了，反正霍焱看不见。
顾凉的朋友圈比空间还冷，三年期间只有区区十几条，有三条@了邵文，祝他生日快乐，其余几条不是转发的新闻消息就是备份的学习资料，一点关于他自己的消息都没有。
拨了电话过去，那头还是没人接听。
又点，再点，一连三遍都是这样。
霍焱终于收起那对邵文的酸意，拨给了他。
那头好半天才接起。
霍焱：“二宝呢？”
邵文：“我是他保姆吗？我怎么知道。”
霍焱：“你们两家离得近，都快比赛了，你俩不用一起讨论题目的？”
“我不会的他也不会，”邵文说，“讨论没用。”
“有用的，”霍焱斩钉截铁，“你不会的二宝肯定会。”
邵文：“......”
看到霍焱的电话后，邵文就知道来意了，他开门去了楼下，他家住到17楼，顾凉家住在13楼。
邵文按了会门铃，里面还是没人。
霍焱听到了门铃的声音，问他在哪，当知道是顾凉家的时候，他的心里莫名其买的有了一点紧张。
他没在说话，等着那头电话那头传来顾凉的声音。
结果半天过去，还是邵文：“没在家。”
霍焱急了，这都晚上七八点了，天都黑了，二宝不在家在哪，而且这个点了，二宝家还空着，他妈妈也不在？
“你能不能他妈冷静点。”邵文被那头砸过来的问题问的烦了，“他没事。”
霍焱心里有些怀疑，冷着声音又问，“二宝呢？”
“我怎么知道。”
那头邵文态度依旧淡淡的，但霍焱听出了点意味。
“你他妈......”他深呼吸一口，“你嘴挺严啊，二宝手机坏了，是不是骗我的？”
“嗯，是骗你的。”邵文没回家，直接去了一楼，出了小区打车。
邵文直接对司机说，“去市医院。”然后才电话挂了。
透过车窗，邵文看着外面连成线的灯光，心里烦的厉害，“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啊。”
顾凉在医院，不是他自己有问题，是顾凉的妈妈生病了。
邵文轻车熟路的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果然看到顾凉坐在陪床的凳子上，视线看着床上睡着的人。
微微打开门，示意顾凉出来。
医院的小花园里，邵文看着明显瘦了的顾凉，冷着脸说：“今天吃饭了吗？”
顾凉摇摇头。
“你他妈是不是也想躺病床上，”邵文把人拉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反正你倒了，没人照顾你。”
顾凉抿嘴笑一声，伸手把邵文手里的烟抽过来，“青姨不准你吸烟，之前还说让我监督你。”
邵文气笑了，“你自己都要死不活的，还管我？”
邵文想把烟抢回来，结果顾凉把烟叼进嘴里。
他不知道邵文是从哪看出自己要死不活的，说实话，他自己感觉还行。
他掩在椅子上，两腿伸直，烟也只是含着没点，以前觉得吸烟很帅，偷偷摸摸的学会之后，被哥发现了，关在房间里给自己上了两个多小时的思想政治课才把他那觉得吸烟很帅的想法改变。
抬头看天，乌漆漆的，一点星光看不到。
邵文也叼着根没点着的烟坐旁边，用脚踢一下他的脚，“萍姨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以前快到日子的时候，也只是情绪消沉，没这么大反应啊。
顾凉没有动作，还是看着天，过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开口，“那男人找过来了。”
邵文皱眉，没反应过来，“谁？”
话刚出口，脑子就出现一个人选，从认识顾凉到现在，那个都没出现过的顾凉的父亲。
“你那个混账老爸？”邵文问。
当年萍姨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涟城，第一个租的房子就是邵文他们家的，后来两家人越来越熟悉，邵文妈妈和顾凉妈妈也成了关系好的朋友，隐隐约约的，邵文从他妈妈那听说了一点顾凉父亲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