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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蹇 (沈二藤)


  他迟钝地低头看着,缓慢地挪开了步子,轻轻地蹲了下来。
  远处天际边微明的光坠在他的身躯上。
  让人分辨不出真假的墨绿水渍,蠕动着、旋转着。
  江颐钧深沉的眼睛失了焦点,半晌,他才张了张嘴,干涩地说道:
  “林澜芝,别再来了。”
  “我过得比你好很多。”
  “我不是你那样的人,也不会成为你那样的人。”
  “我不疯。”
  “我在用真心爱人。”
  吴嘉荣迷迷糊糊起床、穿衣,趿拉着棉拖鞋走到门口,听着门外的声响,他拉开一道缝,漏出脸来,看见江颐钧正蹲在那儿,吴嘉荣猛然醒神,眨了眨眼,这一瞬间,江颐钧给他的感觉和以往不同。
  有一层灰灰溶溶的水雾濛在江颐钧的身体轮廓上。
  “江颐钧,你在说什么...?”吴嘉荣揉了揉眼,软绵绵地问道。
  江颐钧回过头,微仰着下巴看他,慢慢勾起笑意,深黑的眼睛被溶开,他回:“没说什么。”
  “那你蹲这儿做什么?”
  “在听雨。”江颐钧如是说道。
  吴嘉荣扒拉着门的身体支了支,把脸藏进了阴影里:“时候不早了,该吃早饭,去接孩子们了。”
  “听雨”这个词里藏着太多的记忆。
  吴嘉荣听过的许多雨,都与江颐钧有关,都有江颐钧的身影。
  吃完早餐、送走江颐钧之后,吴嘉荣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前几日染了点风寒,没好全,人总蔫了吧唧,困意十足,眼下他又软趴趴地睡下了,外头冬雨渐长,却怎么也飘不到吴嘉荣的耳朵里了。
  这样的雨天,他似乎没有那么抵触,也没有那么畏惧了。
  兴许是平梁村养好了他的伤口。
  又兴许是江颐钧把他的伤口藏了起来。
  吴淑盈要他快乐。
  他正在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快乐起来。
  他这回笼觉才睡了半个小时不到,就被跑来报信的小年轻给敲醒了。
  “吴老师!”小年轻冒着雨来的,湿漉漉的。
  “山体坍塌了!”
  “......什么?”吴嘉荣拽着他的手臂问,“坍塌了?伤到人了没?”他偏过头去看挂在屋里的钟,显示距离江颐钧离开仅仅过了23分钟。
  23分钟...。
  吴嘉荣只觉得眼前本就阴暗的天更加不明晰了。
  “压、压到了几个!正在......诶!”
  小年轻的话还没说完,吴嘉荣已经撇开了他,冒进了雨里,一脚踏进泥泞中,溅起了千层浪花。
  “吴老师!您跑慢点!雨天路滑啊吴老师!”
  小年轻提脚追出去时,已见得吴嘉荣的身影没入了绵雨中。


第49章
  人一旦拧巴起来,就容易把自己绕在里头,像是处于莫比乌斯环,怎么也走不出去。
  这种拧巴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够迅速把思维从中提取出来的切入点。
  吴嘉荣这辈子都没跑得那么用力过,这样熟悉又狭窄的小路隐约变得又长又深,景色越朦胧越模糊,要叫人迷失。
  要怎么样才能以光速抵达?要怎么样才能缩短距离?要怎么样才能第一眼见到江颐钧?
  哪怕他再怎么想蒙蔽自己,再怎么想跟过去分裂的彻底,到头来,他还是怎么都没法放下江颐钧。
  关于结局如何,关于未来如何,吴嘉荣不想去顾忌了。
  他想每天都能见到江颐钧。
  他想每天都跟江颐钧在一起。
  这是他曾迫切渴望的爱啊。
  山体崩塌了一大块,拦断了道路,地面滚满碎石子,淌着油黄色的泥泞,沿着斜面往下滴落。
  七七八八的伞,熙熙攘攘的人群,黑色、黄色的雨衣,像一群蘑菇,长在湿漉的石块上。
  有人在喊、有人在哭,有人拿远手机搜索信号。
  吴嘉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冰凉的雨水被带入他温热的口腔里,被雨水模糊的视线在人群中寻找着江颐钧的身影。
  说来也奇怪,他总能一眼就望见,撑着伞的江颐钧正背对着他站在闹哄哄的人群外围。
  吴嘉荣支起身子,眨了眨眼,水滴溜进了他紧抿的唇,浑身倒是卸了力,挪了挪步子,朝人群喊了句:“...江颐钧!”声音不大,混在嘈杂的响动中,就成了蚊蝇。
  江颐钧仍是即刻转过头来,闻声寻去,他站在伞下,看着裸露在雨水中的吴嘉荣,浑身湿漉漉的,踉踉跄跄的向他跑来,紧接着撞进了他的怀里,让他往后颠了几步。江颐钧顺势伸手抚着吴嘉荣湿透的软发,像是摸着了一团软绵绵的云,黏在他的掌心,渗透进他的肌肤里。
  江颐钧微微敛着眼,见着吴嘉荣冻得通红的耳尖,低声问:“怎么不打伞就来了。”
  吴嘉荣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咬着唇轻轻摇头,眼泪直直地流,哽咽声细如雨丝。
  “嘉嘉...”江颐钧把吴嘉荣往怀里搂了搂,搂得更深了一点,“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哪敢再丢掉你——山体坍塌没有压到人,只意外有两人擦伤了。”
  吴嘉荣挣脱开来,胡乱抹了把脸,把雨水和眼泪都糊了开来,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变得皱巴巴的,像揉成一团的纸,他的眼睛湿漉漉却又无比清澈地看着江颐钧,嚅着唇说:“.....颐钧,我们回家吧。”
  江颐钧一愣,紧接着他拉过吴嘉荣的手,扯到跟前,掌着伞的手臂向下盖了盖,漆黑的伞面掩在二人的发梢,阴影笼住了整个上半身。
  江颐钧低眉吻住了吴嘉荣。
  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吻。
  轻轻咬住吴嘉荣湿漉的唇,探入温热的唇舌间,交换着体温。
  吴嘉荣被吻得愈发面红耳赤,这样的吻,他都快要忘记是什么感觉了。
  像是站在山顶,繁星坠落在脚底。
  又像是立于海上,明月将他吞没。
  未来和结局都无需过早给它下定义,生活与命运总会掀开痛苦的皮囊、渡过不可逾越阿刻戎河,抵达暴风雨的另一边。
  从冬雨迷濛的小道,到半掩的门扉,停留在咯吱作响的木板床,冷气仿佛要被炙热的体温氤氲出乳白色的雾气。
  江颐钧的吻凶狠又温柔,似乎要把吴嘉荣拆解吃入了腹中,吴嘉荣往后倒着,喘着气儿,脚跟碰脚跟,脊梁和床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冬日繁琐的衣物在此刻变得格外令人厌烦,在手忙脚乱与身躯的碰撞中,终于褪得一干二净,赤裸的肉体在夜里交织。
  江颐钧吻他的脸,吻他的下颌骨,吻他的脖颈,吻他的肋骨和小腹,是蜻蜓点水的,但却更加柔情。
  吴嘉荣半眯着眼睛,微张着唇,双手轻轻抚着江颐钧的头发,脊梁向上弓起,成了一道浅浅的月牙,肋骨在江颐钧的亲吻下变得愈发坚硬,吴嘉荣蜷着脚趾,脚后跟抵着被褥,小腿腹紧绷着。
  “嘉嘉。”江颐钧叫他。
  吴嘉荣闷哼着回答,情欲烧灭了他的理智。
  江颐钧挤进他的双腿间。
  吴嘉荣有些害怕,又没那么害怕。
  “嘉嘉,别怕。”江颐钧轻声说,“不会再有人可以伤害你了。包括我。”
  湿热的肠壁紧紧咬着炽热的性器,一口又一口的吞没得更深,粘稠透明的液体从交合处随着抽插的频率一点一点溢出,水渍声与碰撞声,把冬夜的寂静给打破了。
  “......嗯...颐钧。”
  “慢、慢点...唔...。”
  吴嘉荣神志不清,像是摇曳在风雨中的树叶。
  江颐钧扣着他柴瘦的腰,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肋骨,身下的抽插频率却没有放慢,每一下都似乎要贯穿吴嘉荣的身躯,蹂躏每一处的敏感点,让吴嘉荣忍不住战栗,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江颐钧便吻他,吻住他的哽咽,吻住他的呻吟,吻得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样热烈的亲吻中。
  再打吴嘉荣离开之后,别的什么人似乎都不能够引起江颐钧的性欲,哪怕是和吴嘉荣再像的人,都不是吴嘉荣,更不如吴嘉荣。
  吴嘉荣餍足又懒散地窝在江颐钧的怀里,江颐钧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耳廓,他说:“嘉嘉,我没跟旁人谈论过我的母亲——以前很多事,我总不能真心去对待,害怕自己成为母亲那样的人,害怕自己体内淌着她的血液与基因,害怕自己落得跟她一个下场。”
  吴嘉荣动了动,用潮湿的头发去蹭他的脸颊,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样的人?”
  “疯子。”江颐钧眯了眯眼,“她是个疯子。”
  吴嘉荣有些醒了,“...那她现在呢?”
  “死了,”江颐钧说,“跳楼死的。嘉嘉,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杀了她。从她死后,我似乎再也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每当我闭上眼睛,我总能看见她血淋淋的模样。”
  “我想那是报应。”江颐钧冷静地说道。
  那种冷静中渗透着一股摇摇欲坠的气息,这种气息,吴嘉荣再熟悉不过了,他虽然不大明白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但他知道一个家庭会塑造怎样的孩子脾性,吴嘉荣贴了贴,握住江颐钧的手指,说:“颐钧,我不害怕,你也不要害怕。”
  江颐钧弯着眼睛,笑了笑,又黑又深的眼,像夜里一盏明亮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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