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屁,”文瑞修搭着我的肩膀,说,“这是我下一部戏的编剧,路怀路老师。”
“编剧老师啊,”男主角笑了,“幸会幸会,我还以为是文导终于找到新……”
“新屁。”文瑞修说。
这个屁男主角笑起来。
“也不怪天儿哥误会,”旁边一个化好妆的男演员笑着说,“一看路老师我们都以为是文导新找的演员呢。”
男主角把头转过去开始放松声带吊嗓子,那个化好妆的男演员继续和我聊天:“路老师写的是什么类型的本子啊?”
“等本子磨出来再说吧。”我说。
“还是原班人马吗?我们这帮人?”他不知道是在问我还是文瑞修。
文瑞修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和路老师商量一下。”
那个化好妆的男演员——现在我只能这么称呼他,他妆太浓了我跟他聊这么久愣是没记住他长什么样,他笑了笑,低头看手机,没再说话,低声哼着歌,翘着的二郎腿晃来晃去。
文瑞修真的很会玩舞台,《出北京记》第三幕一群演员直接跑下来拽了一个观众上去,又疯又出格,演到五环堵车那一节,干脆把演员的剧本当传单发,洒得一地都是,我和其他第一排的观众捡起来一看,连具体的台词都没有,用签字笔潦草地写着几句对话,甚至还有涂鸦。落幕灯亮起来的那一刻,做了一场乱梦一样。
文瑞修跳上台去,对观众深深鞠躬。
《出北京记》散场以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文瑞修拉着我张罗着请大家喝酒,本来我以为这群演员又蹦又跳两个多小时肯定都累了,顶多去个安静点的地方吃点东西,结果没想到他们居然去蹦迪,我昨晚刚犯了胃病,现在胃里都像揣了一块大石头,一心只想回家抱狗,结果被文瑞修和一个男演员连拉带拽地架进去了,听声音应该是那个演出前跟我说话的化着舞台妆的男演员。我被推着往里走,在昏暗的酒吧灯光下回头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个男演员的长相——眉骨很高,挺白净的一个男的,他对我笑了笑,说:“路老师,待会儿请你喝酒。”
我赶紧摆手说不用不用,他只是笑,不说话,跟着我走进酒吧,点酒的时候他坐在我旁边,要了一杯长岛冰茶,然后回头对我笑:“路老师想喝什么?”
我说:“热牛奶。”
他:“……什么?”
我说:“热牛奶。小米粥也行。”
他走了。
害,瞧不起热牛奶怎么的。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杯热牛奶和一杯长岛冰茶回来,还在那儿尬撩:“路老师,你知道长岛冰茶的另一个名字是什么吗?”
“失身酒,”我在那儿嘬牛奶,“你一会儿要是喝多了就喝杯牛奶。”
他笑了笑:“怕喝多,就不会点失身酒了,”他凑近说,“路老师,我叫谢水。”
“……因为你命里缺水吗。”我忍不住问。
他笑起来:“你真挺可爱的。圈子里很少见你这样的。”
“哪个圈子?”我问。
“就是你认为的那个圈子。”他说。
我摇了摇头,说:“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怎么能叫浪费呢,”他站起来,随着浪潮一样的音乐晃动着身体,弯下腰,眼神从下往上挑,贴着我的耳朵说,“路老师,能和你一起跳舞吗?”
我捧着奶杯默默的往后仰了仰头,刚想拒绝,身边突然窜出个人来,因为酒吧的音乐声太大,那个人放大了音量:“他有约了。”
我心说嚯,看起来编剧比作家地位高哈,好家伙当个小剧场编剧还变成香饽饽了,我抬起头,酒吧的灯光过于迷醉昏暗,我只能通过大概形状分辨出站在我面前后脑勺冲着我的是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的,我眯了眯眼睛,心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在酒吧穿白衬衫的男的,这是刚下班儿就过来赶场子么……
我站起来,拍了拍那男的的肩膀:“行了,我谁的约也没有,我得回家了……我操!”
那个人转过脸来。
我脑袋嗡的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唐书禾眯着眼睛看我,明显是喝了酒了,又迷糊又倔又委屈,像个小神经病一样梗着脖子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你他妈,”我快气疯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迸发出那么大的怒火,气得太阳穴都突突直跳,“你给我出来!”
“我不出来!”唐书禾大声耍赖。
这他妈喝了多少,操。我的胃疼得像刀绞一样,转身就走。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我回头一看,唐书禾跟了出来,站在我身后不远,表情软塌塌地看着我,夜风一吹,吹起他几根桀骜的头毛。
我拳头捏得死紧。
他却先开了口,居然还质问我:“前天从你家走出来的是他吗?”
“昨天你说不方便……也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对吗?”
我控制不住地冒火,在大马路上吹着风就和他吵起来了:“你还问我?八年不见你玩得挺花的啊唐书禾,一边玩着旧情难忘,一边跑到酒吧来找乐子,你他妈喝了多少酒啊,跟谁喝的,啊?”
他愣了一下,又结巴起来:“我,我没有……”
“你没有喝酒,还是你没来酒吧?”我的胃快疼死了。
“我没有!”他更激动了,比比划划地说,“你,你今晚又没回家,我看见了,就想酒吧一条街找你,找了好几家,你果然在这里!”
我怔住:“你……”
“我,我在那儿看你们半天了!”他的声音小下去,“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口不择言:“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样愣在那儿,脸上喝出来的绯色迅速褪去。
操。话说重了。
我扭过头去,叹了口气,说:“跟他也没关系。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不说话。我回头一看,他已经顺着墙滑下去,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我走过去,说:“开车了吗你?”
他小狗呜咽一样哼哼了一声,摇摇头。
“没开车,你就是奔着喝酒来的吧。”我伸手捞了一下他的胳膊,碰到的一瞬间他抖了一下,没有动。
“嘿,”我心累地叹了口气,“起来,我没喝酒,我送你回去。”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搂住我的脖子,扑进我的怀里。
我下意识地搂住了他。拥抱的感觉熟悉得令人恍惚。
他在我的颈窝那里蹭来蹭去,迷迷糊糊地小声说:“这是路怀,这是路怀。”
“……是我。”我拍了拍他。他很急促地呼吸着,我叹了口气,打横把他端了起来,放进我的车后座。文瑞修早就跟了出来,安静地目睹这一切以后,什么也没说,对我摆了摆手,揽着那个谢水还是谢淼进去了。
我点了点头,把车开走了。
我开车的时候一直不停地用后视镜瞟他,怕他睡太熟再滚下来,心里盘算要不要一会找个地方停车然后把他扶起来系上安全带什么的,所幸他躺得很老实,一动不动。我心累得不行,百感交集,这都什么事。
当年都没吵过架,今天居然当街吵成这样,也算是圆了唐书禾当年的一个梦吧。
终于开到他家楼下了,我晃醒他:“你钥匙呢?”
他睁开眼睛,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说:“你带我回家吧。”
“……你钥匙呢?包里?”我问。
“你带我回家啊,你说过你要带我回家的。”他执拗地重复。
“……”我不方便翻他的包,就拍了一下他的裤子口袋,看里面装没装东西,他很抗拒地哼了一声,蜷缩成一团。
简直是没办法。我没法把他扔这不管,只好一路扛大米一样把他扛回我家。路博文刚要扑上来迎接我,看见我扛了个陌生人类,疑惑地围上来闻了闻,意兴阑珊地躲开了,趴回窝里,挑着小眼睛看我。
我把唐书禾放下来的一瞬间他就黏了过来,从背后抱住我。我往下掰他的手:“别闹。”
他完全不听,被我掰开双手以后,仰面倒在沙发上,双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抖着手去解白衬衫的扣子,我说:“你干什么?!”
他充耳不闻,继续解扣子,我眼看着他解到胸口了,一把将他的手按在沙发上,他好像误解了我的意思,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呜咽了一声,脸色惨白地闭上了眼睛,祈求道:“把灯关上……把灯关上好吗?”
……这么怕,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叹了口气,松开了他,揩了一把他额头的冷汗,起身去卧室给他拿了条小毯子,他拽着那张小毯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过了半晌,说:“你不要我吗?”
我:“……”
他自己回答自己:“我表现得不好。”
我没法回答。他又说:“那你要别人吗?”
“……”
“你能不能不要别人。”他说。
“……你给我省点心吧。”我说。
他哼了一声,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我的右手食指。
“这是路怀。”他小声说。
“我问你,”我说,“你老念叨这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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