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情 (行舟77)

　　他能想象到舒域揶揄地笑他：“那你怎么回答姐姐的？”
　　大明星声如蚊呐：“我说八九不离十了……”
　　啊，大明星看着镜子里脸红得快要滴血的自己，捂着脸等待化妆师的审判。
　　他想，我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善良的老天爷啊，能不能留点美好的念头给我期盼明天？
　　舒域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让大明星嗓子发痒：“那你明天愿不愿意到我家来做客，让我把最后一分给填上去？”
　　如果说，粉丝们看到的是大明星私人微博看起来十分自恋的营业，新晋小生看到的是大明星对自己所做所为正面的警示，那么舒域，他看到的只有那只温顺的狸花猫，为了自己亮出久藏多年的锋芒。
　　副cp出现！
　　姐姐颜总和（副业是专门给颜总做饭吃的）外卖小帅哥。


第16章 第一张合照
　　大明星站在舒老师家门口，心仿佛还置身云端，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天知道他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颜希用力地捏自己的脸，确确实实感觉到疼痛，才敢回忆昨天晚上和舒域的通话。
　　当听到化妆师问自己“明天要不要来家里做客”的时候，颜希第一次觉得明天实在难熬，他恨不得现在就从被窝里钻出来，穿着大t裤衩直奔化妆师家而去。
　　面子是什么的，不要了。他想到之前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去和他吃饭的那次，还被自己亲姐姐吐槽成上个世纪的保镖，就十分恼火。但现在不一样了，面膜都阻挡不了大明星笑出一堆褶子，我光着身子舒域都见过，还在乎我穿什么衣服吗？
　　舒老师抛出来的问题大明星答应得十分迅速，可挂断电话之后他却来了精神。想到上次化妆师的嘲讽，颜希把江行之前给自己发的小电影找了出来，一边打开一边想，士别三日都得刮目相看，我不速成归来，舒域还敢笑我是个雏儿？
　　大明星磨刀霍霍，此刻的认真程度恨不得赶上他刚出道时候，再拿个本子拿支笔，他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去高三教室就坐。
　　凭心而论，小电影的质量还是不错的，就是看小电影的时候脑海里挥之不去浮现的全是舒域。舒域的脸，他的手，他的腹肌和坚实的后背，那小电影激烈的画面让他印象过于深刻，直接导致舒老师把大明星的梦也全部承包。
　　他在梦里把自己和舒域替换成小电影里的主角，主角之一的自己看完了小电影，又在网络上搜寻了一些实战经验后，自以为成了半个专家。而半吊子专家趴在床上，毫不羞耻地指挥舒域换成什么理论经验上的姿势，结果被恼火的他打了一巴掌屁股，才消停。
　　大明星睁开眼睛，梦里的自己是消停了，但就是摸出来一手的黏腻，弄脏了自己的大裤衩。又羞又臊的他把江行当成了出气筒：“你给我发的都是什么破电影！”
　　好友发出一排的问号：“什么叫破电影？这是我从多年库存里精选出来的优质产品！好心好意发给你，结果你还不懂欣赏，转发让你家化妆师去学习吧！”
　　不懂欣赏的大明星心情舒畅很多，开始没个正形：“行，那你陪着你的多年库存过夜吧，我可不稀罕你的小电影，我要去找舒域身体力行地实践去……”
　　大明星站在门口纠结以一个什么样的姿势敲门比较合适时，结果门“啪嗒”一声从里面被打开，露出化妆师笑意盈盈一张俊脸。被吓了一跳的大明星连这日思夜想的人都没来得及欣赏，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来了啊？”
　　舒域侧过身，把呆愣的大明星牵进门来，给他换上一双和自己差不多的拖鞋，又把大明星的外套墨镜接过，最后站在玄关示意他看一块小显示屏：“家里门口装监控了，十分钟前你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就收到通知，在这儿等你了。”
　　大明星盯着那块屏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没听出来化妆师刻意压制的笑意。他深呼吸一口气，牵着舒域的手指一动：“那那那……我站在门口啃手指也被你看到了？”
　　化妆师点点头，指腹擦过颜希刚刚啃过的指甲：“不仅看到了你啃指甲，你整理衣服，拨弄头发，来回走了两次，也都看到了。”
　　好在这时候传出来一股浓郁香气，成功地拯救了在社死边缘徘徊的大明星，他想到自己昨晚给自己做好的心理暗示，语气生硬地把话题转移：“啊，好香啊，舒域舒域，你在做什么菜？”
　　舒域抬头看了看时间，不确定地问他：“番茄牛腩，还在炖锅里，饿了吗？”
　　“饿了！”大明星肚子里咕咕叫不停，“好香啊……”
　　化妆师看了眼饿狼一样的大明星，带着他往厨房走：“中午吃了什么？”
　　颜希挠头：“什么也没吃，睡醒就跑过来找你了，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
　　舒域闻言递过来一杯温水，弯了弯眼睛：“急什么，怕我反悔吗？”
　　大明星小口喝着水，想到了昨晚的梦，不好意思告诉舒域，除了怕他反悔，他急着是过来身体力行实践来着。
　　好在化妆师没刨根问底，在厨房忙着炒菜收汁装盘，为了让大明星早点吃上第一顿饭。颜希捧着水杯坐在餐厅，想到自己上回宿醉，舒域给自己熬的一碗甜粥，就让自己馋了好久。
　　上次记忆太过仓促，让大明星甚至没来得及细究便因为“包养”的乌龙落荒而逃。而这次——颜希想到他姐谈判签合同时的淡定从容，眼睛一直在舒域的宽肩窄腰逡巡。
　　仿佛自己就坐在公司会议室里，坐在长桌一侧，手指微动，崭新的A4纸滑向对面那人，化妆师接过一瞧，笑着把标题念出声：“男朋友合约。”
　　这顿饭吃得大明星心花怒放，为保持身材比例克制几个月的他恨不得多长两个胃，才能把这满满一桌菜全吃光。牛腩裹着浓郁番茄的酸甜，小笋清爽，石斑鱼蒸出香气，浇了一圈豉油，再加上和自己一起吃饭的这张脸，整个画面活色生香。
　　饱暖思淫欲，捂着被撑圆的肚子，大明星主动接过刷碗的活儿，等他善后完毕，把舒域家餐桌擦得和公司谈判桌一样铮亮后，发现本该在客厅等自己的人连影子都不见了。
　　颜希觉得奇怪，他擦了擦手，顺便把自己早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放在餐桌上，就等着舒域签字画押，一把拿下。可是……大明星在绕着客厅餐桌转了好几圈，还是顾不上礼仪，往舒域卧室里走去。
　　结果舒域也不在自己的卧室，大明星握着手机准备报警，却发现拐角不起眼处有一扇虚掩着的门。
　　他推开门，舒域站在房间里，盯着墙上什么东西出神，并没有看他。
　　这是一个女生的房间，颜希的直觉告诉自己，房间大体用的暖色调墙纸，和外面的冷调格格不入。
　　墙上错落贴着很多海报，床单一丝褶皱也没有，旁边摆着各种像专辑和周边一样的物件，大明星觉得十分熟悉。
　　他不自觉走进门里，越走越看墙上海报上的笑容觉得眼熟，他看着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忽然想起来，这是他自己的海报。
　　他拍过的海报，他发行的专辑，他发售过的周边，应援t恤和横幅，林林总总占满了大半个卧室，是他自己都叹为观止的程度。
　　如果不是舒域，颜希可以百分之百地保证自己来到了一个多年粉丝的卧室里，他一张张海报看过去，有很多限量绝版的周边，大明星自己都不能保证他还拥有。
　　简直，简直就像一个小型的个人博物馆，里面展出的，是大明星从出道至今的成果。
　　大明星惊讶地看着舒域，想从他的神情里找寻答案。
　　舒域回看他，笑了笑，眼神里含着他看不懂的情绪：“这些，都是我妹妹的遗物。”
　　颜希在心里把这十个字翻来覆去默念了好多次，试图分辨其中的重点是“舒域有一个妹妹”，还是“遗物”。
　　他顺着舒域的眼神看过去，发现墙上正中间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个女孩躺在病床上，朝镜头一脸恬静；而当时还十分青涩的自己坐在床边，手比出来一个耶。
　　再仔细看了看，大明星发现照片的角落里，蹲着个一脸冷淡的人。他固执地没看镜头，还刻意把自己从旁边温馨的感觉里隔开，整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我记得我答应过你，录制回来之后给你看我刚入行的照片，对吗？”化妆师看着照片一隅，语气里盛着满满释然，“你看，这不仅是我的照片，也是咱们的第一张合照。”
　　大明星的手指抚过角落里的化妆师：“这个女孩，就是你的妹妹吗？”
　　舒域点头，反问他：“你还记得，七年前你第一次出外景拍节目的事么？”
　　出外景？大明星的记忆走马灯一样回溯，但他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出过外景。
　　可照片上的这人是自己无疑，地点又是在医院，他看着那张和舒域八分相似的笑脸，记忆停驻在一件事情上。
　　他呼吸陡然急促：“我记得，我记得，是那次……青青姐告诉我，有个从出道开始就关注我的粉丝给我写信，她得了癌症，问我愿不愿意满足她一个心愿，化疗太痛苦了，能不能给她写一些鼓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