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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神吻醒普赛克 (王白先生)


  比起“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黑马徐步迭,记者早早盯住的采访对象自然是已经内定为今年度“国匠”称号获得者,也将是我国最年轻的“国匠”的雕塑艺术家程翥。刚刚斩获国际大奖的他,是我国难得具有世界影响力的雕塑家,也有着非常传奇的人生经历,有很多值得玩味的部分:比如之前中日韩展临时撤展,业内早就风传他是受到了国内学术倾轧才离职远走拓展海外市场;和前妻曾经“金童玉女”的偶像剧般的浪漫经历和婚后惨然收场的学园爱情,以及他最近的获奖作品《迭》的主人公,风传是他与妻子离异的根源,是他藏匿着的新的情人……无论哪一条,都充斥着人们喜闻乐见的艺术家式风流色彩,值得一个长篇的专题报道。
  但程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平常也不怎么接受国内媒体的专访,这次更是一副不来翘课的架势。眼看着颁奖仪式已经到了尾声:
  “下面有请国匠奖的颁奖嘉宾上台,为我们颁发本年度国匠荣誉称号……”
  突然身后的大门砰地一声打开,一阵风打着旋儿吹进来,让与会众人有些昏昏的头脑突然都为之一清——程翥大跨步地从中间的廊道走进来,配上恰好响起的明快响亮得颁奖音乐,好像一切都是为他量身定做,周围人的视线唰唰地朝他投注过去,像用视线为他扫出了一条瞩目的红毯。
  程翥四下扫视着,像在找什么东西,主持人开玩笑地说:“程老师是在找您的奖杯吗?”还朝他招了招手;程翥也没客气,一个箭步跨上舞台,十分潦草地接过嘉宾送上的奖杯和主持人递来的话筒后,借着地势居高临下地扫视了底下密密麻麻的观众一圈,仍然没有找到想要看到的人;但却不知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程翥原本的确不打算来;今天的平台很好,他原本想要更多地把他留给徐步迭,像一个初出道的舞台。他考虑了很久,如果自己出现在这里,那么很可能视线最终会被引向他二人的关系,毕竟如果只要有心,恐怕都会留意到他那件才获了奖的名为《迭》的作品,与徐步迭之间的关系昭然若揭。程翥不想在这样的时刻让这种闲碎的八卦,分去原本属于徐步迭和他的作品本身的关注。
  这都是他应得的——这小子,居然真的做出来了。
  但他人呢?难道还在生我的气?
  电话打不通,主办也找不到他,最后打到程翥这里来问,程翥还乐乐呵呵喜滋滋地正等着给他个惊喜呢,这下给打得措手不及,到处找了一圈也没有,于是只能来这里了——程翥是一路跑着过来的,这时候还能觉得背脊凉飕飕的,衬衣在背脊里黏着皱巴巴的一团——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短短的时间里脑筋转了多少个弯,害怕他针对甘和豫的意图表达的太过明显,被穿了小鞋,被人算计;又自责为什么要和他赌气,为什么要为一点儿闲言碎语的可能就不陪着他,替他遮风挡雨?
  不过,刚刚前来正厅之前,路过展厅时看到那件摆在正中的作品,只听见自己心里咚地一声,一块巨石落了地安了心,也砸得心头震撼,连耳膜都瓮瓮作响;一切疑虑、忐忑与猜忌都随之烟消云散——他已经追上来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成长成为足够强大又足够坚韧的人,不需要我心心念念地为他保驾护航,也已经可以扬帆出海;倒是如果我稍有懈怠的话,很可能会被他追上再甩掉才是真的。
  全场的人有些期待又好奇更好笑地看着他,想要看看这个曾经的刺儿头成长成为如今最年轻的国匠,是不是又会发表出一篇惊世骇俗的获奖言论出来。
  “我啊……在找一个人。今天这个舞台应该是他大放异彩的时刻。”程翥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他好像不在这儿,刚才主办也跟我说,突然联系不上人了,急得我啊,学校里也找了,常去的地方也找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的视线扫过底下坐着的甘和豫和秦鸿,半是打趣却冷着声音说,“甘老,人不会你又给我藏起来了吧?”
  甘和豫脸色一瞬变得煞白,嘴唇微颤,语调也下意识变得厉荏起来:“你胡说什么呢?那不是你的学生吗?你来问我?”他语气过重,让明白的不明白的都投去了各色眼神。
  “是哦,虽说曾经当过我两天学生,可我都没教过他什么,难得说两句提个意见,还跟我顶上了呢,嫌我不懂装置。”程翥随意地说,“结果刚才一看,不服不行啊,我确实不懂装置。不过各位大师也和我一样,明明他就在那里,结果谁也没看到啊。白瞎了这么一个巧妙的装置雕塑设计构思。”
  底下有记者发现了话中端倪,兴趣被一下子吊起来了:“程老师——你是说,刚才那件《赝品》的作品摆我们都没有看明白?”
  程翥笑了起来,朝着远处的灯光师摆了摆手:“能把展厅大灯关上吗?”
  展厅耀白色的顶灯啪地熄灭了,四周只剩下地灯昏黄色的补光,映照得所有作品的轮廓都影影憧憧。
  工艺美术学会的陶理事长一马当先,一队专业人士都纷纷起身离席,再度前往展厅中央。大家都显得饶有兴致:这件作品中,难道还藏有什么样的惊喜是他们没有发现的?
  程翥将地灯的颜色调暗,再暗,那昏黄的色温里透着一丝昏红,看上去像是夕阳慢慢落下时令人怀念的天空的颜色。甘和豫冷着脸背着双手走在前面,探寻地朝雕塑内部流动的镀铬上变形的脸孔里看了看:“这有什么玄虚吗?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啊。”
  程翥心中微微一动,他放下手中的奖杯,将手掌像捉紧贝壳那样拢在灯罩的外侧,然后慢慢地打开一隙。
  “啊!!”
  人们突然发出惊叹。原本凹凸不平的内测镀铬表层上,不同的层次在光照的效果下显现出仿佛一张张人脸的深浅效果。它们原本因为过于光滑和强光照射及反射镜面下淡化了轮廓的边界,但在如今这斜光的阴影中,逐渐勾勒出清晰的边缘。那一张张脸孔五官各异、神态各异,延续自程翥的显著面部雕塑风格被分明地糅合进来,像是被赝品吞噬进内部后,仍然努力挣扎着凸显出本我的自己,无声地呐喊着:
  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无论在赝品之上倒映出多少个“你”的标签,你仍然无法占据我,无法吞噬我。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甘和豫瞪着眼,他不敢置信地一步跨进内部的中央,感觉四周扭曲的倒影狰狞地扑面而来;那一张张昏黄中的脸孔被流线型的线条勾勒得鲜活欲出,每一张脸看上去都那么地熟悉。
  不,不是,别过来,我已经……都过去了!我不是对你们很好么?我不是做了补偿么?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交易!我们不是一直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体面?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别撕破它,别钻出来!滚开!滚开!
  他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踉跄着想要逃开,正好迎面兜头狼狈地撞到其他进来参观的人身上。
  人群里此起彼伏响起了惊讶的声音:
  “甘老?甘老?你怎么了?还好吧?”
  “脸色怎么突然这么苍白?您出了好多汗啊……”
  “是因为这个镜面反射和斜面导致眩晕吗?这应该是故意这么设计的,造成这个压迫感……”
  “要不要喝点水啊?秦老师,你带甘老去休息一会吧?你怎么也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这种你们年轻人的作品,我们年纪大了,不太能够……”
  “甘主席是不不太看好这种设计,还是太前卫了一点?标新立异,华而不实?”
  “不会……”甘和豫脸色极其难看,还不得不特意解释,“的确是非常有想法……我身体不适应该更多是……嗯,只是这几天因为忙碌,没有休息好,对,就没有休息好!你们继续,我就、我就先回去了……”
  有人落荒而逃,有人流连忘返,有人啧啧称奇,有人交头接耳,有人已经拍照上传朋友圈,更有人已经开始奋笔疾书撰稿抢发头条……不过,看着他们忽而匆匆的身影,程翥突然觉得,他们的一切反应都如同既定的程式,看与不看,后续如何,原来早已预料,因而也不再重要。
  就让你们停在这里吧,我们要往前去了。
  程翥放开拢着地灯的手,没再拿起那支碍事的奖杯,反向挤出围拢聚集的人群。掌心里似乎还残存着光的温度,他攥了攥,像握住了那一缕光的实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场。
  刚走出空旷的正门,发现有人正大张着嘴打哈欠,眼睛猫咪似的困倦地眯在一起,骑着还是那支旧旧的小电驴,斜斜地支着一条腿,百无聊赖地在门口瓦蓝的天色底下,等着接他回家。
  一瞧见程翥的样子,徐步迭就缩了缩脖子:“干么要打人吗,手攥那么紧。”
  程翥一把跨上车后座,将拳头探到他眼前,神秘地说:“我刚刚,又抓到夕阳了。”
  “哦?手给我。”徐步迭没什么惊讶,只是抵住他那只攥紧的手,把拳头掰开了,将自己的手指探进去,填满彼此指间的空隙。那交叠的手掌澳热,体温连着心跳,交握的地方滚烫灼人。徐步迭回头,有些得逞的笑意也跟着漾过来,沿着掌心的纹路荡进他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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