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顿时撒了一地。
他跪坐在地上,养尊处优的双手在肮脏的垃圾里面不住的翻找着刚才的那枚徽章,整个人已经崩溃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整整找了三天才找到的!你为什么要扔了它!”
秦昀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他仍旧坐在地上,固执的翻找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以前从来舍不得这样对我的……”
陆嗣伸手拽他:“你不觉得这样太难堪了吗?”
周围已经有人围了过来,陆嗣甚至看见有人偷偷摸摸举起了手机。不远处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寻常,尤其是刚刚垃圾桶被撞翻时发出的巨大噪音,几个保安迅速集合到了一起,从对面绕了过来。
秦昀突然在地上看见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正在反射着金属的色泽,他慌乱又急迫伸手将那东西抓住,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及时赶到的保安一个叉子叉在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保安气喘吁吁,两把大叉子七手八脚的将秦昀叉在地上,然后又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
“放开我!”秦昀挣扎着。
保安抬头看向陆嗣,严肃问道:“你们是一起的?”
“是/不是!”
陆嗣跟严青异口同声。
保安开始迷惑了:“到底是不是?”
陆嗣点头:“是。”
“那一起去安保室吧。”
严青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说是?”
陆嗣说:“我们确实是一起的。”
严青张了张嘴,沉声道:“你……”
陆嗣看向秦昀被保安擒住的身影,并没有解释多少。
分手是分手,做人是做人。
这两者并不冲突。
到了安保室,那些保安并没有将秦昀松开,他扭过脸,看向陆嗣。
“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不然你为什么向着我说话?”
严青气的在心里大骂狄白,不用猜,这件事情肯定是他在中间搞鬼。陆嗣要是追不到手,严青就把他给阉了!
陆嗣没有理会秦昀的话,而是跟几位保安和赶过来的保安经理经理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并真诚的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给大家带来了麻烦。”
“你说你们小年轻也是的,商场里面闹来闹去多危险。”经理把他们教育了一顿,就将几人撵出去了。
出了安保事,陆嗣对秦昀说:“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讲。”
秦昀双眼一亮,双手紧紧攥住,跟在陆嗣身后,两人来到了楼梯间。
陆嗣认真看着他的双眼:“这些话,我只对你说一遍,也希望你能够认真记住,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秦昀心中大感不妙:“我不听,你别说了。”
“你听话。”陆嗣的语气很温和,秦昀的眼泪却一下子砸了下来。
“我追求你的时候,是期望得到你的爱情。等于我是拿我的一切来交换你的爱情,不管最后能不能得到,过程我该付出的,都一一付出了。”
“去年,你同意了我的追求,我们正式成为了恋人的关系。我不用再拿我的一切去交换我的爱情,说句物质点的话,爱情我已经得到了,所以我拿我的一切交换的是你对我的好,明白吗?”
秦昀拼命点头。
“你问我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因为我们之间的身份发生了转变,需求的东西自然而然也发生了转变。”陆嗣叹口气,“我付出了一切,换来的并不是你对我的好,而是……而是在婚礼上的羞辱。”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秦昀疯狂摇头。
“有不有,不是由说话的人来决定,而是由那个指定的对象来决定,抱歉,可能我真的是太敏感,你的话……已经让我伤透了心。”
“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身份从恋人转变成了陌生人。陌生人之间是什么样的态度,你应该知道吧。我不会从陌生人那里得到什么,自然也不会付出什么。”陆嗣抓过秦昀的手腕,将对方紧紧攥住的五指掰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不是徽章,而是一只啤酒瓶盖。
秦昀一怔,手指僵硬地张开,啤酒瓶盖从他指缝间跌落,掉在地上又高高弹起,转了几个圈顺着不断旋转的楼梯一层一层滚了下去。
“叮叮叮——”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逐渐变小,远去,最终消失不见。
他的视线久久停在一阶阶楼梯上,看着啤酒瓶盖一点点消失,就像看着最珍贵的东西逐渐远离他。
心脏好像被扯开了一道口子,空荡荡的,寒风往里面灌,让他难受的忍不住想要蹲下去蜷缩起身体。
“我真的知道错了……”秦昀眼神的光亮熄灭了下去,喃喃开口,“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我给过你机会。”陆嗣毫不客气的开口,“只是你当做了最寻常不过一次的行为。”
“是这样吗……”
给过吗。
原来给过他机会吗?
原来那些本来以为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却被他当做寻常普通的一天而无意的挥霍掉了。
他曾经挥霍的,是现在拼命想挽回的。
他曾经丢掉的,是如今拼命想找回的。
但是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他找不到了,阿嗣也不会再给他了。
“我的话说完了,也请你,希望你,恳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也不要去打扰我的家人。”
安全逃生的门被打开,又被轻轻合上。
秦昀沿着长长的楼梯,一阶一阶的找寻着。
尽管那个东西已经不是徽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啤酒瓶盖,但他就是想找到。
他就是想要找到。
转过一层又一层的楼梯,从八楼下到了二楼,他终于看见了那枚啤酒瓶盖子。
静静地躺在地上,开口朝着上面,齿轮的边缘裹着里面半透明的软垫,上面写着——谢谢惠顾。
秦昀蹲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将脸埋进双掌之中。
炽光灯在白色的瓷砖上反射出灰败的颜色,狭窄的楼梯间一点点被呜咽声淹没。
第七章
严青倚着商场透明的玻璃护栏,搭在上面的手指渐渐收紧。
随着陆嗣进去的时间越久,他的心揪的越狠。
脑海中已经想好一百种折磨秦昀的方法,最终还是将手机掏了出来,打开微信。
严青:【他不喜欢我】
狄白:【请问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正确答案的呢】
严青烦躁地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扫过楼梯间,几乎忍不住想要啃指甲了。
他回狄白:【秦昀是你弄来的?】
狄白:【我没有!!!!!】
严青:【他们肯定复合了】
狄白:【呃……不至于吧,只要阿嗣还是个正常人,就没可能跟秦昀复合,婚礼上都能那样说,私底下岂不是说的更过分】
严青大吃一惊:【什么?秦昀还在私底下侮辱过陆嗣?】
狄白:【……别激动,我瞎猜的】
严青已经觉得自己完全没希望了:【三分钟了,还没出来,他们已经做上了吧】
狄白:【……做什么,三分钟无痛人流吗】
严青:【还能做什么,难道是做饭?秦昀肯定在里面疯狂勾引陆嗣】
啊啊啊啊!气死了!
他回去一定要把狄白大卸八块!把他发配到非洲,再发配到阿富汗,让他再也不能体会到有钱人枯燥且无聊的生活!
严青气的头都在冒烟。
狄白有点心虚,他手指在屏幕划拉了两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却看见严青又发过来了一条消息。
严青:【他出来了,他还爱我】
狄白目瞪口呆:【……你们八字还没有一撇好吗!!!请你清醒一点!】
严青:【如果我不清醒,现在已经进去跟秦昀撕逼了】
严青收起手机,塞进裤兜里,迎了过去。
他的视线跟雷达一样,在陆嗣身上疯狂扫描着。
头发——很整齐,没有乱。
嘴唇——很正常,没有吻痕。
衣服——很干净,没有被撕过。
警报解除50%。
严青的眼神又越过陆嗣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
楼梯间的安全门仍旧紧紧关闭着,陆嗣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那门也没有被再次推开。
秦昀被留在了里面。
警报解除90%。
剩下的就是探探陆嗣的口风了。
严青深吸一口气,看着陆嗣准备离开的背影,跟了上去。
陆嗣正在等电梯。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他眼角瞥到严青抿着唇角靠过来,站在他旁边,眉头紧皱:“跟秦昀谈的怎么样了?”
陆嗣不想多说:“还行。”
感觉这次秦昀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等到这两天再抽个时间把家搬了,只要周围的人不说,秦昀就找不到自己了。
他每天忙着上班,交际圈跟秦昀没有过多的重复,只要对方不是死盯着他去查,基本上就没有碰面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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