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是害死兄弟起的家,喜怒无常,还会过河拆桥,再怎么说,他也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张炽看了他一眼,道:“啧,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我劝过华哥,他就这么固执,非要和佩勃罗同盟,能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和华哥谈谈?”
阿辰赶紧摆手,摇头如浪鼓。
张炽搓了搓自己的胡渣,倒是不可奈何。他自知道佩勃罗是什么人之后,他也劝过沉华,一个会弃信忘义的人,也不会是一个良友,说不定还会反他们一水。但沉华过于刚愎自用,太执着要做跨国买卖。以他们现在的帮/派地位,如果重新找的话,也非易事,也难怪沉华会破釜焚舟。
“之前两次货都没给到他们,确实是我们理亏,”张炽重新调了坐势,单臂靠在后脑勺,把华哥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说了出来,轻吁一声,“不过,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阿辰问:“老大,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先把做翻译的金先生找出来。”
说毕,他眼尾瞧见了站在麻将桌角旁的周肖林,平时虽不多话,但多多少少也会搭上一两句,这次一声不吭,安静得和空气没什么两样。
他喊了一声,“周肖林,发什么呆?”
周肖林的眼珠子这才往前晃动,把视线转到张炽后,才把头低下,鞋板底朝地上一搓,小声道:“老大,我只是想阿祥了。”
这一听,在场的兄弟包括张炽都寂然了。他们既然入了黑帮,对死亡早就在预料之中,每一次行动都会有可能把命送出去。
但码头仓库猝然其来的爆炸,一直是他心目中去不掉的疙瘩。他轻叹了口气,两指疲顿地揉了揉太阳穴。
——
这几天的晚上都十分寒凉,张炽只穿着一件薄外套就打算出门,被孜桐勒令换成棉袄。
张炽有件历经十年沧桑的棉袄,陈旧不再话说,难看还厚重,早被他嫌弃得扔到角落不闻不问,怎料还被孜桐翻了出来。
张炽还打算和他讲讲道理,结果话还没出,他一个眼神过来,他就败了。
他裹上棉袄后就去了沉华的家里,天很阴冷,他没觉得冷,却平白无故连打了好几次喷嚏。
门口是敞开的,他直接走了进去,发现只开着一个炽光灯,映得宽敞的大厅稍有暗亮。他把视线转到了左边,看见了沉华直着身躯倚在墙边,手拎酒杯,平日看着温文如润的沉华,现脸上的线条带着一股沉默的森凉,眸里似乎捂了一层灰雾,让张炽刹那刻觉得很陌生。
“华哥。”他喊了一声。
沉华正凝着神往推拉窗向外看,听到张炽的声音后,他才转过头,看着张炽时却带着难以形容的情绪,复杂目生。
张炽停下了脚步。
沉华恢复了原状,隐约带着疲倦,指了指沙发,道:“坐吧。”
张炽坐到沙发里,静默下,才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沉华摇摇头,“没事。”
“佩勃罗那边,华哥你别担心。”
“阿炽。”
“嗯?”
“这次谈判,你有什么看法?”
张炽迟疑了下,道:“我并不赞同。”
沉华并没有说话。
张炽继续道:“佩勃罗为人阴险狡诈,还会过桥拆板,华哥,这样的人,怎么说也算不上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在混黑里,能有多少个好人,但张炽认为跟谁合作都没有问题,只担心的是,过河拆桥的人会害了兄弟。
“我和他做的生意,只是互利的关系,”沉华摇摇头,语气稍微疲倦:“我并没有打算和他长期合作,他对我来说,也只是块垫脚石。”
说着,他把酒一饮而尽,沉默了半刻,抬着眸看着张炽,道:“阿炽,这几天我总在想……”
“想什么?”张炽问。
“是时候扩张我们的势力,增加人手。”
张炽蹙着眉,竟一时半会的默不作声,问道:“华哥,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做吗?”
“不够,”沉华的声音比以往的低沉,还带着凉意,“我一直以为让兄弟们穿衣饱食就行了,但人弱总会让人欺,无论在哪都一样。”
这十几年来,他过得太安逸,才会让人无隙可乘,攻其不备。
张炽总觉得今晚的沉华有些怪异,陌生得不似平日的他。
“华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沉华把头躺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
“我叫才婶给你弄杯醒酒茶。”
“不用了。”沉华问道:“定了时间了没?”
张炽回道:“还没。”
沉华睁开眼睛,看了看张炽,嘴巴微张似乎想说点什么,随后轻叹口气,“行了,你先回去吧。”
“好。”
等到张炽离开了,沉华沉下眸,从茶几的毛垫毯翻出了一张照片。
——
“金先生。”
一个戴眼镜的西装男人迎面而来,伸出左手打算和张炽握手。张炽其实并不习惯这种文绉绉的打招呼方式,但由于需要对方的帮助,只得僵硬地伸出手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张老大,您好。”
“情况我兄弟有和你说过,现在需要你帮忙一下。”
“好。”金先生顶了顶眼镜,双手并排放在腹部,点了点头。
如果要与佩勃罗做交易谈判,金先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之前也有合作过,除了翻译,还有协调的作用。按照金先生所说,约在地点依然是老地方,后天的早上九点整。
张炽突然有些乏累,躺在沙发上闭目。
现在他真是越来越猜不透沉华的想法,明知有损,还是破釜沉舟地去干。蓦地,他睁开眼睛,想起沉华在医院里与平日有异的神色。
他猛地眼珠子一片浑沌,像找不着方向,在想,华哥会不会还有其他事,他不清楚的,隐埋在心。
第二十九章
天还算晴,没有云雾,风轻乎乎地吹着,张炽带着两三个兄弟提早到了码头等候佩勃罗。他低着头,鞋板若有似无地蹂躏着脚底下的碎石。他心里突生怅惘烦躁,就像有一片孔雀羽上的毛轻轻地落在心底,却又沉甸甸地拎不起来,不会透不过气却又觉得挠得浮躁。
这突如其来的躁也不知从何而来,他站在码头最上端,看着前面的一片大海,深沉沉的,蓝不见底。如果从这里一跃下去,疾速沉于海底。
他低着头,从海面的浮光倒影看见,虎啸仓库现在已经成了断垣残壁。发生爆炸之后,他就没有来过这里,但现在一顾,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仿如频般一帧一帧地掠入他的脑里,他捂住微栗的右手,蓦地有点却步,也不知哪来的惶悸。
时间缓缓地过去,他凝着眼,抬眸往前一看,却久久不见有墨笔标志性的船过来。
张炽皱了皱眉,抬起手看了时间,都已经超过九点了,他马上叫金先生打个电话给佩勃罗。
金先生立马掏出电话拨打,可怎么也打不通,对着张炽摇了摇头。
张炽说:“再打。”
金先生再尝试了下,把手机攥在手心里,低声道:“张老大,还是打不通。”
张炽试试用自己的手机打给了佩勃罗,直接是显示关机。
阿辰不愉快地道:“老大,我就说这人真的靠不住。”
张炽静默了下,拿出一根烟来抽。既然是他们亲自约了谈判,怎会口中雌黄,言而无信,也不见人影。
这个是忌讳。
他道:“再等等吧。”
——
哪怕等得再久,海面上依然风平浪静,没有起着丝毫波纹。
张炽垂着眼,把烟头掐灭,指尖拈了下衣服落得的烟灰。
“老大,会有什么问题吗?”阿辰问。
他们已经回到了自家仓库,张炽把颀长的双腿架到了桌子上,手指尖拈着香烟。
孜桐不喜欢闻烟味,也不允许他抽太多的烟,所以他最近抽的烟也没有以往瘾大。
可今天抽完一根接着一根,像没有断过,烟灰散散地落在地上。他靠在了背椅上,旁边兄弟的讨论他听而不闻,只闭目养神。
“老大,老大……”
张炽感觉衣肩上轻轻拍了拍,他睁开一只眼,瞅到阿辰担忧地看着他。
“怎么?”
“老大,你很累吗?”
“我睡着了?”
“嗯,你睡了两个小时。”阿辰道:“兄弟们说要去吃饭,老大,你去吗?”
张炽低着头,从兜里翻出了手机,看了看,道:“不了,你大嫂煮了我的饭,我得回去吃住家饭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阿辰的肩膀,懒懒地道:“华哥那边你去交代去。”
阿辰指了指自己,睁着眼睛地看到老大,“我?”
张炽欺负兄弟也不是一两回了,笑着道:“当然是你。”
阿辰苦着脸道:“别啊老大,你要我说什么?”
“实话实说吧。”张炽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我先走了,免得你大嫂等久。”
孜桐开店开到晚上,晚饭都是在店里解决。从码头回来之后,张炽总是觉得有股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怎么也不踏实。
他回到了糖水店,进到了厨房,伸开双手搂住孜桐的腰身,脸颊蹭了蹭他的肩窝,贪婪地吸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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