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回了绝情谷的石屋时,天色已经大亮,公孙绿萼去找了抬椅来,没找着轿夫,便由戴柏青和杨过担当,戴柏青他们倒是没什么意见,裘千尺在谷底十几年只靠枣儿维持生命,这时候瘦得跟皮包骨没两样,他们抬着也不觉得重。
而谷里的公孙止此时再次打算与陆无双成亲,陆无双昨日悔婚之后回了房依旧挣扎着不要成亲,甚至还威胁着公孙止有本事就杀了她,公孙止见陆无双是要撕了脸面耍赖了,他也没再维持之前那副装出的道貌岸然的模样,直接和陆无双说答应得成亲,不答应也得成亲,他甩袖离开后,没想到穴道自动解了的陆无双更是大闹了一场,谷内多处都种植着情花,陆无双没注意,不小心就中了情花毒。
公孙止心疼了,他是真心喜欢陆无双的,虽说也是因为陆无双长得像他的柔儿,但陆无双性子泼辣,在绝情谷当了谷主这么久,还从未遇到不顺着他的人,一时间就来了兴趣,慢慢地相处下来,公孙止更少去想那个柔儿了,也开始欣赏起陆无双的一个皱眉一个飞眼,他觉得十分有趣。
可他并无绝情丹,也不懂得绝情丹的调配方子,但他不太担心,以前绝情丹在绝情谷可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虽说后来是没见过了,但他坚信,只要把这绝情谷翻过来覆过去找几遍,要找出一颗绝情丹应该是不难的。
陆无双中了情花毒,又心心念念地想着杨过,于是整晚都在毒发,心口疼得她死去活来,公孙止见着,虽跟着疼,却仍威胁:“只要你与我成亲了,解药我便会给你,到时候你若还依旧不肯,那我便由了你,你爱去哪就去哪,我也不强求了。”
他被悔婚的时候整个绝情谷的人都在看着,这绝情谷也有几百号人,外加那几个莫名的来客,他这谷主的脸算是丢光了,若他心中不是还有着陆无双,他早手起刀落灭了她解恨,当然,他那么喜爱她,不强求之类的话自然只是说说而已,先不说这绝情谷是他的,陆无双能不能离去还是一个问题,就只说他们成亲之后,陆无双已经是他妻子了,这世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话虽不好听,却也是这么个意思,成亲后,陆无双愿不愿意走还不一定呢。
若是他再拖个几日再去找解药,先行了房,到时候陆无双有了他的孩儿,她更走不成了,哈哈!
公孙止想得很美,也确实是这世道普遍男子都会如此想,只是他仍不够了解陆无双,陆无双小时虽也是个大家闺秀,只是她爹娘只有她一个孩儿,宠多了,她自然不像寻常女子那般乖乖读什么《列女传》或《女诫》之类的读本,甚至连针线都没拿几日,也是那时她年幼,陆展元夫妇等着以后再规范她也不算迟,后来被李莫愁掳走,她更是没受过什么教育,平日里在赤霞山庄也不过是做劳力的活儿,偶尔能偷学几招功夫算不错的了。
所以陆无双若是真要离开,怕是大着肚子她也不会去顾什么三从四德。
陆无双心口本来疼得不行,她最怕这种折磨,能死了也算是解放,可若疼起来,她是连寻死的力气也没有,听了公孙止的话正好没那么疼了,满头是汗的她挥开要给她擦汗的公孙止的手,对他点了点头。
公孙止高兴得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在布置着喜宴现场,昨天他们成亲不成,谷里门人怕他触景伤情,立即就拆了那些布置,今日只好再重新摆弄一番,也幸好昨天那些东西还在,也费不了太多时间。
公孙止怕日久生变,陆无双好不容易答应了,再拖下去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来,这绝情谷又一向是他说了算,不用和谷外那些人一样顾虑什么风俗礼仪,只说摆弄好场地了,他们便立即出来拜堂。
于是杨过他们抬着裘千尺进来的时候,公孙止已经穿着大红衣服和陆无双共牵一条喜绸准备拜堂,金轮法王他们也被邀出来继续观礼,公孙止是不怕再丢脸的,反正他原本就不打算让金轮法王他们再活多少日。
此时礼堂内众人见着杨过他们进来,还抬着一张抬椅,都纷纷看向身后,陆无双更是直觉感觉到杨过来了,掀起红盖头看到杨过,还没笑呢,就又捂着胸口疼了起来。
而坐在抬椅上的裘千尺刚进来就听一仆人高喊“吉时已到,新人该拜天地了”,她心中五味杂陈,但最深刻的情绪就是恨,她在谷底十余年,公孙止这贼人竟在这如此快活,怎能让她不恨得要啃他的骨喝他的血?
可她还是忍了忍,进来后抬椅放下,她压了压斗笠遮住自己的样貌,开口道:“新人该拜天地,那旧人该当如何?”
她说完,戴柏青就把杨过拉到一边,准备看戏然后趁乱走人。
☆、第54章
裘千尺内功深厚,提起内力问出那句话,就是金轮法王如此武功高强的人,也觉得耳内受到压迫,于是虽只见说话之人像是行动不便坐在抬椅上,在场也无人敢小瞧了她。
公孙止见到公孙绿萼竟毫无损伤地站在那抬椅旁,不由大惊,稳了稳气息后才上前一步,抱拳问,“不知贵客莅临,绝情谷有失远迎,还未请教,”
尹克西见裘千尺那副打扮,又说什么旧人,立即上前猜道:“莫非前辈是铁掌水上飘裘千仞,裘老前辈?”
戴柏青不由对尹克西侧目,这货先前就猜出周伯通的身份,现在竟也只凭裘千尺那副打扮就猜是裘千仞?对于尹克西这配角记不太清的他甚至还怀疑这货是不是自己同乡,也是穿越来的……不过就算是又如何,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道同了,他也没打算去相认。
正当戴柏青腹诽尹克西一番时,裘千尺大笑,一是高兴尹克西对她二哥那副尊敬的态度,二是有人站出来指明,她就更不怕骗不到公孙止了。
可她没料到的是,她点头后,公孙止竟大笑了起来,裘千尺咬牙问:“你笑什么?”
公孙止止住笑容,却仍面露讥讽:“尊驾真是铁掌水上飘裘千仞?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裘千尺还没问哪里奇怪,公孙止就又冷冷地开口:“数年前,裘千仞曾寄来一封书信,若尊驾真是他老人家,那那封信便是假的,若心中所言属实,那阁下便是个冒充的!”
裘千尺知晓公孙止诡计多端,心想她和她二哥吵过那一架后便不曾联络,知道她在绝情谷不难,可依她二哥那性子,怎可能往这绝情谷寄什么信件?于是便也还算冷静地道:“我什么时候写过信给你?”
公孙止却不与她多辩什么,立即吩咐个仆人进了内堂,没一会那仆人便拿着一封信走了出来,公孙止拆开便念起了那封信的内容:“止弟尺妹均鉴,自大哥于铁掌峰上命丧郭靖、黄蓉之手……”
裘千尺虽早怀疑这或许是公孙止的一个策谋,但信开口第一句便是如此震惊于她的话,她不由怔住了……她二哥裘千仞是个办大事的人,平常也不苟言笑,可她大哥武功本事均平平,平日也爱与她在一起说说笑笑,她最尊重的人是她二哥,可最喜欢的,却是她的大哥。
如今听公孙止所言,征了下后立即大声喝道:“胡说八道!我大哥怎么可能会死了?”
刚刚裘千尺一直压着嗓子,这时再不顾太多放声大喊,众人听着已明显知道这是个女人的声音,而公孙止心中虽十分诧异,也莫名生出一丝恐惧,但仍把那信的内容接着念完。
那信也没多少句话,接着便是写说他裘千仞一生作孽过多,又因大哥死去二妹离家远走,一时感叹,又在华山二次论剑时遇到一灯大师,得以感化,此后便在一灯大师门下皈依了佛门,法号叫慈恩。
公孙止念完,裘千尺便颤抖着声音让公孙绿萼去把那信件拿来,公孙绿萼不敢不听裘千尺的话,但走到公孙止面前还是不敢多说什么,幸得公孙止也不与她为难,把信给了她,公孙绿萼便拿着信走了回去递给裘千尺,裘千尺四肢筋脉虽已断,但也不完全是废了,凭着内功的修为,拿起一张纸还不成什么问题。
裘千尺拿着那封信从头到尾看了看,认出了那是她二哥的字迹,一时间不由放声大哭,可就是这时,她心心念念的还是报仇,当即停下哭声,甩掉头上的斗笠,厉声问公孙止:“贼人,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公孙止在刚刚就猜出来了,这时一点也不惊讶,把内心的那丝恐惧隐去,他也咬着牙:“贱人,你还有脸回来?”
公孙绿萼一听急了,她原本是想让爹娘修好的,可才刚碰面,他们竟针锋相对起来,她赶紧冲到公孙止面前,跪下急道:“爹,您别再说那些话惹娘生气了,您快些与娘赔罪,请求她原谅吧。”
公孙止哈哈大笑起来:“我求她原谅?荒天下之大谬!凭什么我要向她赔罪求她原谅?”
公孙绿萼听后一愣,把公孙止十几年前挑断裘千尺手筋脚筋推下山谷的事说了出来,道:“爹,您做出这样的事,不该向娘赔罪吗?”
公孙绿萼的问话没有一丝质疑的意思,她只是对这事太想当然了,爹做错了就该赔罪,不正常吗?这样她娘才不会又说什么报仇,指不定她爹娘还能和好,他们一家三口就能重新过上不分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