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没变,似笑非笑的低头看他:“怎么?男朋友查岗?”
“哪儿能啊?”江淮随口答,然后垂眸就看见了地上的烟灰,眸子动了动,恍然大悟,然后又有些头疼。
他就说他不过才吸了一口,怎么这么大的味道,感情之前闻到的味道不是他身上的。这下好了,刚才和这位小哥哥“亲密接触”了这么一会儿,身上的烟味肯定更重了。
不过,说起来,就地上的烟灰来看,这位小哥哥抽了不少啊,想着想着,他的神情又多了些微妙:陈默听了两分钟活春宫都受不了,这位小哥哥在这里面待了这么久,听了个完整版的?
男生感受到他的目光越来越诡异,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不是男朋友,这么怕?”
“他话多。”江淮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说着,他话音一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男生,眸色越燃越亮,看着有点疯。
男生挑眉:“干什么?”
江淮舔了舔唇,无比诚实:“哥哥,我要上你。”
他说的是“要”,不是“想”。
男生再次挑眉,定定地看着他。
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白得像是触手温润的羊脂软玉,黑发细软,眉下有一双澄澈的丹凤眼,笑得微微鼓起来的脸颊边还缀着两个浅浅的酒窝,看着整个人都乖得很。
只是那双眼睛。
——澄澈的茶色里裹夹着灼人的炽热,完全就是一个小疯子。
两分钟后,男生眉梢又挂上了带着些许慵懒的笑,他轻轻笑了声,给这大言不惭的小疯子下了个结论:“做梦呢。”
2、第2章
“小北……我是不是活该的?”
泪水从女人空洞的眼睛里夺眶而出,两秒钟后,女人垂下头,把脸埋进了手里,从微微颤抖的肩膀看,不难猜出她的绝望。
女人身体削瘦,她骨架本来就很小,坐在床上的时候像是无助的小孩子缩成了一团,周身萦绕的那种绝望完全看不出来平时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样子。
苏北站在旁边看着她,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沾了水的棉花,半晌,才轻声说:“我出去一下。”
说完,他就径直转身出了病房,直到无意识的走到了这层楼安全通道的转角,他才一下子如同被卸去了全身的力气,倚在了雪白的墙上。
“呼……”他吐出了一口浊气,闭了闭眼,还没喘过气来,空荡荡的楼道里就响起了“哒”的一声很明显的声音。
嗯?
苏北微微睁开眼,这声音有点像是打火机的声音。
很快,他眼睛里又溢出了一丝苦笑,想一想,又觉得没什么稀奇的,医院里生老病死天天都有,有个人和他一样来这楼道里找清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那声音应该是楼下传上来的,很快他这层楼就闻到了烟味,苏北微微蹙眉,刚准备走就停住了脚步。
楼下传来了清亮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又不是我想来的。”
这声音听着挺年轻,最重要的是……这声音他昨天才听到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小疯子是叫……江淮?
他顿了顿,往栏杆侧走了几步,往下看刚好可以看见下层楼右手指间夹着烟的少年。
他穿了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短袖,头上软软的发丝有两根支楞了起来。他微微垂着头,修长的脖颈露了出来,白的有些晃眼睛。
苏北的手指下意识的搓了搓,几乎是下一舜就联想到了昨天狭小的空间里,他不注意隔着衣服碰到的那截腰,上面绷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却还是细的要命。
他的喉结滚了滚,面上神色莫名,只是那双有些凛冽的桃花眼里多了几分暗色。
下面的小疯子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个隐秘的空间里不止他一个人,他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的侧面面向一团空气,表情透着些不耐烦:“我说了,我没想治。”
苏北的眸色动了动,终于浮现出了几分诧异。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他估计会认为旁边真的有个人。
这小疯子……
江淮换了个站姿,动作熟练的弹了弹手指间的香烟,然后又把烟塞进了殷红的唇间,声音听着有些含糊:“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神色间多了些自嘲:“我也清楚自己配不配得上……”
“……不需要你们提醒。”他后面的尾音突然重了,脸颊边若隐若现的酒窝都透着戾气。
你们?感情这小疯子的剧本里,还不止两个人?
苏北轻轻挑了挑眉。
“老子死不死关你们球事。”小疯子扯下了烟,顺手把它在铁栏杆上按灭,然后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空投”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滚吧。”
过了几分钟,小疯子都一直保持着那个站在原地垂着头的动作,苏北都快以为这剧本已经剧终了,没想到小疯子又轻轻啧了一声:“还看?”
苏北呼吸一滞,这是发现他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小疯子像是彻底认输了,蹲在了地上,他轻声嘀咕着:“说了让你们走了。”
他语气里透着麻木,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像是已经习惯了:“我没想治啊,我清楚自己是个怪物……我跟你们一样的。”
他顿了顿,然后像之前扔烟头一样,把手边的一大包药扔进了垃圾桶,发出了很响的“咚”的一声,他自己都像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眼背后,确认没人才松了口气:“陈默那汤勺没来啊。”
苏北眸色动了动。
小疯子似乎是觉着无聊,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抠自己的鞋带,散了又系上,系上了又抠散开,重复了十几遍之后就又站了起来:“不行啊,”他嘀咕着,表情有些纠结,看着像是幼儿园的小孩子,“现在把药给丢了,一会儿那汤勺问起来怎么交代?”
他转过头看着垃圾桶,茶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嫌弃。
苏北看到这儿心里觉着好笑,这人自己丢的,又觉着嫌弃?
下面的小疯子犹豫了好久,最终真一只手“捏着鼻子”把一大袋药从垃圾桶里又拎了出来,他侧了侧头,像是在和“你们”商量:“我把药拿回去再扔,行不行啊?”
像是得到了拒绝,小疯子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一脚踹到了栏杆上:“惯的你。”然后他疼得皱了皱眉,似乎是身上还背着酷盖包袱没表现出来,语气又凶了些:“老子就要把它带回去,关你们球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楼道里真的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我淮?你在这儿干嘛呢?”他话音一顿,下一舜业务熟练的问:“你药呢?又丢了?”
苏北失笑,原来这小疯子不是灵光一闪觉得把药丢了不好应付,而是之前就试过了没糊弄过去的经验之谈。
小疯子亮了亮手里的药,懒洋洋的道:“没有,留着的。”
陈默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忽略掉装药的袋子上粘上的垃圾桶里的烟灰,配合疯批发小的表演:“行吧,走不走?回去了。”
江淮点头,跟着眼前的大汤勺走出了楼道。
楼道里又恢复了空寂。
半晌,苏北唇角带了一抹轻笑,这小疯子,有点意思。
……
第二天是开学第一天,不过等着江淮和陈默一起到了学校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三点了。
九月分的天气依旧炎热,更遑论操场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江淮感觉自己就是一包子,不仅呆在蒸笼里热的要命,而且耳朵里全是热水沸腾的声音。
操场中央的主席台上好像上去了一个人,台下的学生们瞬间哄闹起来,女生们声嘶力竭的吼:“学神——”
这场面,估计已经赶得上明星演唱会了。
“那老头怎么说?”他按了按耳朵,不耐烦地一把抓下头上黑色的鸭舌帽,拿在手上随手扇着风。
那老头指的是他们新班主任,说起来还是他和陈默做的不太对,他昨天晚上到凌晨才睡,今天中午十二点从床上爬起来的,转学第一天就迟到……
江淮摸着没有几两的良心想:要是那老头骂他们几句,看在才到新学校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忍。
陈默收了手机,往另一个方向走:“在那边,黄老大说高二2班在最中间,估计有点热。”
这时候台上已经站了人,不得不说他们来的时间还挺巧,刚刚赶上了开学典礼的倒数第二个流程:学生代表发言。
他们俩走到操场中央,这队伍排的挺紧,一下子也看不出来到底哪个班才是“黄老大”说的C位。
陈默在旁边看,江淮站在原地没出声,倒是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学校是真的把学神弄成了我们一中的排面啊……”
“哈哈哈,你听到刚才主持人介绍的没有?我笑疯了,”另一个学生开始模仿:“有请我们现任高三第一名,上一届理想杯物理竞赛一等奖获得者,上一届理想杯数学竞赛一等奖获得者,上一届……”他后面又细数了好几个“上一届”才连上了:“现任学生会主席苏北,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