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话就已经足够重击裴子梏的心,从未有过的欣喜携带着巨大的幸福感席卷而来。
沉浸在陈见拙着与表白无异的话语里,裴子梏不经思考,一把抓住了陈见拙帮他解扣子的手:“见拙,其实我的眼睛已经好了。”
偏偏和想象中陈见拙的开心不同,听到这句话后,他几乎是瞬间抽回了被裴子梏抓住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裴子梏。
他说他能看到了?
陈见拙有一种他挣脱的不是裴子梏的手,而是以前禁锢住他自由的那副手铐,他强忍着心间突如其来爬上的冷意,不确定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然而在他做出这一系列动作间,裴子梏如同往常一般往前伸出了手,慌张地左右张望着,直到听到陈见拙出声,才像是终于放下心来,牵强地微笑着道:“我是说,我能看到一点了,很模糊,能感受到有光,比起以前,这不就算是好了吗?”
可陈见拙没有同以前一样去握住裴子梏的手以给予他安全感,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不论到底有没有好,陈见拙脑子空白,基本上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唯一想到的就是暂时离他远远的。
陈见拙毫不犹豫地转身往浴室外走去,刚走几步又怕身后的裴子梏看出异常,想着反正他看不到,连头都没有回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道:“你赶紧洗澡吧,感冒就不好了,我就先出去了。”
第40章
陈见拙竭力想劝自己放松,不要过于紧张,可不论如何都无法冷静下来。
裴子梏的眼睛总有一天会好的,陈见拙也一直希望他会好起来,所以在他说出那番话之后,陈见拙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那样过激的行为。
不过好在裴子梏只是能模糊地看到一些,不然看到他的反应,不知道事情又会发展成什么样。
没等到裴子梏出来陈见拙就从别墅离开了,他需要一个人整理复杂缠绕在一起的情感。如果跟裴子梏待在一起,他根本无法思考,所有的注意力会不自觉放在裴子梏的身上,然后被带偏。
直到上了出租车,预测裴子梏此刻应该已经洗完澡,陈见拙才打了电话过去。
接的很慢,陈见拙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莫名有些担心。
手机在刚刚帮他脱外套的时候拿出来放在了盥洗台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
“是见拙吗?”
电话终于被接通,裴子梏小心且充满希冀的声音传来。
陈见拙也因此回过神来,同时告诉自己他在家根本不可能出什么事情。
“是我。”陈见拙顿了顿,“是这样的……明天就周一了,我突然想起来有个很重要的文件落在了之前租的房子里,我得去拿。”后面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他深吸了口气:“拿完再赶回去就太晚了,所以今晚我就不回别墅了。”
太拙劣的谎言。
陈见拙说完这段话之后,两端突然就这样安静下来,压抑的沉默蔓延着,直到恍惚有种电话已经被挂断的错觉时,裴子梏这才开口。
他语调很轻,细听才发现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好似随时会被外面的大雨吞没:“那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陈见拙的语气算不上坚定,倒像是某种安慰,至少在裴子梏听来是这样的,因为他又补充着道:“你一个人要注意,淋了雨记得吃药,乖乖的,好吗?”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要结束了,裴子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挽留,能让陈见拙回到自己的身边,或者说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再说出有任何带着自我情绪,违背陈见拙本意的话。
方才听闻那些话的激动与惊喜还来不及回味就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一根细针,一下又一下地往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扎去,顷刻间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然后陈见拙就听到他语调平平地应了一个字:“好。”
陈见拙狠心挂断了电话。
这一晚注定是在失眠中度过,至少陈见拙是这样的,身侧没有温度,没有怀抱等待着他时刻投入其中。
有些习惯深知是坏的,仍在一日日的重复中,就这样根深蒂固,再难以戒除。
不过唯一的好处大概是,他有足够的时间与空间去思考和裴子梏之间的种种。
上班的时候心不在焉,沈谒最近变得很缄默,也不跟大家打闹了,反观陈见拙有时候竟还能和大家聊到一起。
看裴子梏在医院里发生的一切,陈见拙觉得沈谒大概是很在乎他这个哥哥的,偏偏裴子梏出院之后又一次都没有去探望。
不过从陈见拙从裴子梏那里了解到的,裴子梏对于那个家庭的任何人似乎都是没有好感的。虽然沈谒对他的态度向来算不上好,但当初如果不是沈谒,或许他永远都无法鼓起勇气,和裴子梏也就不会走到今天。
陈见拙本来打算下班之后沈谒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去看看裴子梏,结果等到下班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已经不见沈谒的人影,应该早就离开了。
想到昨天突然的消失,陈见拙后知后觉地有些担心裴子梏,自然不可能再去找沈谒,自己一个人赶紧就往别墅赶去。
陈见拙原本还担心裴子梏今天是否要去上班,这个时间有没有回来,结果走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陷在被子里,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的裴子梏。
他昨天淋了那么久的雨。
陈见拙皱着眉,急匆匆地走到床边,伸手往他的额头探去。
其实不用摸也知道裴子梏发着高烧,他白皙的皮肤烧成不正常的红,额头上却泛着冷汗,半睡半醒之中,他呼吸急促,像是着什么噩梦,看起来憔悴又恐慌。
陈见拙刚准备收回手,去拿温度计和药,谁知道半空中被人扣住了手腕,裴子梏忽然睁开了眼睛,就这样冷冷地与他凝视了一秒之后,用力一拽,把他压在了身下。
陈见拙没有想到裴子梏会忽然醒过来,还有些懵,让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落在脖子上炙热的吻。
裴子梏急不可耐地吻着他,呼吸温度高的发烫,整个人如同一团火,吻着的同时一只手顺着上衣探进去,触摸着肌肤掐住了陈见拙的腰,另外一只手要去脱他的裤子。
出人意料的是陈见拙并没有选择推开,更没有反抗和躲避裴子梏的亲吻,反而是伸手轻轻地抱住了压在身上的他,想以这样的方式阻止他的动作。
裴子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触感这样的真实,他只想进一步的侵占,拥抱在这个时候无疑就成为了束缚的枷锁。
裴子梏抓住陈见拙的一只手牢牢地固定在头顶的位置,等到要去拽另外一只手的时候,陈见拙才终于出声,也有了稍微大一点的反应,把他抱的更紧了:“不要这样,让我抱着你,你不想让我抱着你吗?”
以前不愿意的时候,陈见拙哭过、闹过、求饶过,可只要裴子梏想,根本不会顾及到他的反应,更别提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裴子梏明显有些失控。
陈见拙不知道这样的方式有没有用,可如果这个时候选择的是狠狠推开他,他会有多难过?
裴子梏所有的动作都僵住,接着又继续去吻他,陈见拙的衣领早被扯开,唇落在颈动脉上,又改为了咬,力气很大,仿佛目的是为了要他的命。但也只是这样,没有再想着挣脱陈见拙的怀抱,脱衣服的手也停住了。
接着蓦地听到了陈见拙疼的抽气声,裴子梏低了头,把脑袋埋在他的怀抱之中,喘息着,有气无力地说道:“对不起。”
陈见拙这才松了口气:“冷静下来了?”
他语调和平常无异,听不出是否害怕或者生气,裴子梏还是说:“对不起。”
“原谅你了。”陈见拙揉了揉他的脑袋,“起来,我去给你拿退烧药。”
裴子梏自然不敢再放肆下去,恋恋不舍地慢腾腾地从陈见拙的身上爬了起来,耷拉着脑袋坐在了床上。
陈见拙下床去给他找药,这里虽然他住过的时间不算短,但之前差不多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而如今也不算熟悉,在抽屉里翻了翻没看到之后,随口就问道:“药在哪里?”
“药在……”裴子梏蠕动着唇,话到了嘴边又道:“我看不到,我不知道。”
“知道你看不到。”陈见拙说,“我问你之前放在哪里了,又没有让你找。”
裴子梏这才道:“在柜子里。”
衣服大多都放在衣帽间里,所以陈见拙之前也没有注意这偌大一个柜子里放的是什么,如今打开的时候这才震惊地发现,柜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日常用药,其中感冒药当属最多的。
可明明之前他那次能够成功地逃出去,就是因为裴子梏并没有准备感冒药,所以这些是在那之后准备的么?
陈见拙怔怔地望着这些药,心里酸涩异常。
“拿最左边的那盒给我就好。”裴子梏误以为他是面对着这些药犯了难,话说出口之后又极快地反应了过来,有些慌乱地接着道,“是绿色盒子的对吗,我记得看得见的时候好像是放在那里。”
“是的,我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