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都泡的发皱了,陈见拙才套上衣服从浴室出来。
床尾放着一台三脚架,裴子梏正调试着相机。
听到声音,他扭头看过来,对上陈见拙诧异的目光,微微笑道:“我一直很后悔没有记录下见拙和我的第一次,那个时候的见拙好可爱,光是想想我就要……”
“神经病!”
陈见拙明白他的意图之后,没等他把话说话,就已经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些回忆时时刻刻缠绕着他,让他觉得喘不过气,忘掉都来不及。
对于陈见拙来说,那些并不美好,甚至于值得记录。
裴子梏的笑容未减,却并未到达眼底,一步步朝着陈见拙走过来。
陈见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就看到裴子梏脸上那仅有的一点儿笑容也消失不见,顿住脚步,朝着他伸出了手,是命令的语气:“过来,别躲我。”
“……”
陈见拙戒备地看着他,没有靠近。
裴子梏的手伸在半空之中,并没有收回。
他不悦地微眯着眼睛,神情冷冽,看得出来,那难得的温和面孔正在出现裂痕:“现在乖乖过来,否则让我亲手抓到你的话,后面可有的玩儿了。”
陈见拙当然不会乖乖就范,裴子梏的言外之意太明显,他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心有余悸,但也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得到的结局只会更为惨烈。
陈见拙步伐僵硬地往前走了着,裴子梏淡淡地望着他满是不情愿,却不得不听话的隐忍模样,忽然上前一步,搂住了陈见拙的腰。
等到陈见拙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困在了身下,裴子梏的手撑在床上,防止压到他。
陈见拙扫过床尾相机的镜头,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正过脸直视着裴子梏的眼睛:“很疼。”
细若蚊音的一句话,他很少会示弱,这样的姿态让他觉得羞耻。
裴子梏蹙眉,没有听清,便把脑袋低了低。
陈见拙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的视线里,裴子梏那张俊美的脸正在瞳孔中不断的放大。
他皮肤白皙的不像话,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总带着沉沉的压迫感,像是伺机而动的捕猎者,等待着将猎物撕碎,继而吞入腹中。面部轮廓分明,却不是拒人千里的冷硬,而是好看的精致,引诱着人坠入深渊。
陈见拙闭了闭眼,再睁开,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似的,忽然昂头吻在了裴子梏的唇上,他垂下眼帘,这次稍微提高了音量:“昨晚很疼,今天可不可以……不要了?”
原来是误解了他的意思。
裴子梏看着身下陈见拙局促又委屈的模样,他语气很轻,为即将要面对的害怕而恳求。
裴子梏盯着他好一会儿,脑海中闪现他昨晚无助哭喊着的画面,眸光暗了暗,把脑袋再凑近过去了一些:“再亲一口。”
这算是……答应了?
陈见拙抬眸对上他深沉的目光,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最、最后一口。”
裴子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从他眼角眉梢扬起的弧度来看,他此刻心情不错。
陈见拙没有办法,就再次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亲完见他没有动,不像是打算就此放过他,眼神里很是茫然。
裴子梏低声道:“再亲一口。”
这根本就是在玩儿他,只不过这算是陈见拙唯一的谈判筹码,且他只能选择顺从。
“最后一口。”
这次陈见拙的语气坚决了一些。
“嗯。”
他终于应了,脑袋再次往下低了低,唇离陈见拙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却并未主动亲吻上来。
陈见拙往前凑了凑亲了上去,刚想离开他的唇,却被裴子梏扣住了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一点点地舔着他的唇,直到撬开牙齿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陈见拙这才反应过来,发出“唔”的声音,伸手要推开他。
可裴子梏先一步离开他的唇,抓住了陈见拙的手摁在了床上,他微微喘息着,呼吸就在陈见拙的耳边:“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我,给我的希望也不过是由让我更为痛苦的谎言编织而成。见拙才是最坏的人。”
他顿了顿,自嘲地苦笑了一声:“可是怎么办呢?我还是好爱见拙啊。”
陈见拙一怔,随着“咔嚓”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手被再度拷在床上,房间的灯也被人按下,眼前归为一片漆黑。
黑暗中,陈见拙躺在床上,听着裴子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是被他囚禁在这里这么久,他第一次不打算抱着他入睡。
第19章
陈见拙夜里睡的并不踏实,间歇性地总会迷迷糊糊着醒过来。他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并没有人顺势将他搂入怀中,身侧的位置是冷的。
突然间就清醒了过来。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房间内的光线很暗,却已经可以清楚的视物。
缓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这才发现裴子梏不知何时进来,穿着单薄的睡衣,正靠在阳台的栏杆抽烟。烟雾缭绕着模糊了他的轮廓,他就这样目光沉沉地望着躺在床上的陈见拙。
在他这样的凝视下,陈见拙陡然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在急剧下降,只觉得冷。
要不要无视继续装睡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中冒出来,就见到裴子梏已经掐灭了烟,推开阳台的落地窗,直直地走了过来。
他在床沿站定,面色和语调同样冷淡:“再睡会儿?”
再装睡已经不可能了,加上他这诡异的行为,陈见拙有点儿被吓到,已经睡不着了,便只摇了摇头。
得到这个回答,裴子梏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反倒是掀开被子在陈见拙的旁边躺了下来,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脑袋往下蹭了蹭,埋在了陈见拙的肩窝里。
他道:“那就陪我再睡会儿。”
初秋的清晨有些冷,他周身地带着凉意,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陈见拙僵硬在他的怀中,不知道此刻推开他又会不会生气,毕竟从他再度被抓回来,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之前的温和与顺从,还有委屈的讨好,都全然消失无踪影,只剩下沉抑和暴戾。
沉默了好一会儿,陈见拙还是开了口:“裴子梏……”
“怎么,现在给我抱会儿也不愿意了么?”
像是预料到他接下会说出何种拒绝的话语,没等他说完,裴子梏就已经把话打断。
陈见拙抿唇:“……”
“你逃出去的那晚,其实我有想过,要不要就此放过你。”没有得到他回应的裴子梏自顾自地,用毫无起伏的语气接着道,“可要我放过你,除非我死。”
“……”
陈见拙还是不说话,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话不过是让他再一次刷新裴子梏对于他偏执的底线。
“见拙。我之所以还活着,且重新把你拽入深渊,不是因为我怕死,我只是受不了有朝一日你会忘记我爱上别人,被别人压在身下操。”
他的气息倾洒在陈见拙的皮肤上,唇离他的颈脖不过几厘米的距离,陈见拙恍然间觉得他是吐着信子的蛇,会随时扑过来咬断他的脖子。因为陈见拙听到裴子梏声线冷漠地继续道,“于是,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我应该杀死你。”
闻言,陈见拙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绷紧了身子,呼吸都轻了下来。
“害怕了?”两具身体几乎是贴在一起的,裴子梏能准确地感知到陈见拙的反应,没想到的是他语调忽然轻快了几分,掺着浅薄的笑意,“那见拙以后都要乖乖听话哦。”
我应该杀死你。
这六个字他说的无情又认真,不像是一句兴起或只为恐吓他的玩笑话。
拥抱让温度升高,寒意却爬满陈见拙的全身。
“见拙知道的,我面对你不是很能控制自己,你又总是惹我生气。我想稍微离你远一点儿,偏偏又可悲地发现,只要离开你身边,我连保持理智都很困难。”裴子梏深深地吸了一口属于他的气息,带着些许苦涩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委屈的控诉,“甚至于没有见拙的怀抱,我开始连入睡也无法做到。”
惊骇之中,对于他这看似深情实际可怖的话语,陈见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裴子梏不满地用脑袋在他的肩窝里拱了拱,闷声闷气道:“见拙,抱抱我好吗?在我变得更加糟糕之前。”
下一秒,陈见拙便呆滞地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不是因为他这模样可怜,是在本能的恐惧j下选择屈从。
裴子梏发出一声短促而愉悦的低笑,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陈见拙没有半点儿睡意,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以前他纵然觉得害怕,但也的确是仗着他毫不掩饰的爱意而笃定自己会丧失的仅仅是自由。
而如今,恶魔撕开层层伪装,袒露出用温柔和情深包裹的本性。
第20章
因为天气本就不好的缘故,才不过六点左右,天色已经黑的如同被墨染黑。
裴子梏出乎意料地不打算喂陈见拙吃饭,而是解开他的手铐,邀请他到楼下的大厅与他共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