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的表面附着着冰霜,千年来从未消融。身体仿佛在这一刻忘记了所有的寒冷,展昭和白玉堂靠着这块寒冰,将手附在了寒冰的上方。
在那一刻,仿佛有什么被点燃,相互勾连。寒冰表面的冰霜散去,渐渐变得透明。展昭和白玉堂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当冰霜消融,白衣与蓝衣相连,点亮了两人的眼。当他们可以看到里面时,展昭激动地捂住了嘴,让口中的呼声消弭。
他全身都在颤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呼喊,都在悲伤,都在燃烧。因为他看到了他们,那个展昭,那个白玉堂,他们就这样相拥着长眠于此。
他们的时间被彻底地冰封,那个白玉堂,是二十多岁的轻狂和张扬;那个展昭,相隔了十五年的光阴却依旧平静如水,时光依旧爱他。
十五年的错过,最终他们依旧在一起。轮转的是岁月,流逝的是光阴,不变的是深情。
只是这样,展昭就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满足。
“他们只是想要在一起,他们真的只是想要在一起。”展昭一次次地重复他的话,只觉得每个字都重如千斤。
展昭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公孙策坚持只让他和白玉堂来这里,如果公孙策和包拯在这里,他可能会无所适从。
但是这里只有他和白玉堂,只有他和白玉堂。当白玉堂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感受着白玉堂胸口的温暖,他真的很感激,白玉堂在这里,他不是一个人,还有白玉堂在这里。
展昭彻底放松了自己,彻底地依偎在白玉堂的怀里,“白玉堂,白玉堂,白玉堂……”仿佛魔咒般,展昭一次次地喊着他。
白玉堂紧紧地抱着展昭,望着寒冰中两人幸福的表情,凑在展昭的耳边一次次地回应,“我在,猫儿,我一直在。”
☆、第029章
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有想到,看到寒冰中的两人之后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哪怕之前也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但是现实的冲击远比他们想象得要更大。
而唯一让白玉堂和展昭感到幸运的就是并不是孤单一个在这里,在身边有一个人可以依靠。饶是这样,展昭和白玉堂恢复平静也花了不少的时间。
让白玉堂回过神的是展昭在自己怀里的一下颤抖。下意识地搂紧了展昭的肩膀,白玉堂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地上。
因为长时间靠着寒冰,白玉堂感觉后背整个都冻麻了。好在的是展昭是靠在他的胸口,自己的手在他和寒冰之间挡着,不过就算是这样展昭还是冷得打了个寒颤。
“冷了吗?”顾不上发疼的后背和手臂,白玉堂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展昭的脸。
展昭也反应了过来,半是担心半是心疼地把白玉堂拉离了寒冰,“这个时候是在意我冷不冷的时候吗?”
看到白玉堂后背和手臂上面的衣服整个都湿了,展昭懊恼地围着白玉堂转来转去,这个时候让他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被展昭紧紧抓住衣角,白玉堂哭笑不得地抱住了他的头,“猫儿,克制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在这里把我扒了呢。”
“你真是……”原先满腔的担忧就像是气球被放了气一样全都泻掉了,展昭咬牙切齿地想要上前又因为愧疚强忍了下来,“克制什么,这里除了你和我就没别人了。”
没别人了?白玉堂指了指寒冰中相拥的两人,恍然大悟,“也对,人数怎么变都还是你和我。自己人。”
展昭连说话都忘记了,只是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才明白白玉堂再说什么。但是原先悲伤的情绪就在两个人不长的胡闹里慢慢地消散了。
撇开一开始看到寒冰中两人的冲击,展昭和白玉堂这才想起他们都还没有仔细地看过那两人的样子。
一意识到这个,展昭就捧住了白玉堂的脸。寒冰表面的白色冰霜散去,现在展昭可以清晰地看到寒冰中两人的面容,所以展昭很自然地对比起两个白玉堂的不同。
“嗯,不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认认真真对比了好几遍,展昭得出了这个结论,“那么笑起来的时候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马上就明白了展昭的意图,白玉堂勾起了嘴角,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展昭眼底浮现的明亮的光芒。
见展昭在比较自己,白玉堂也看向了寒冰,寒冰中那个穿白衣的男人……只是第一眼,就给了他果然是“白玉堂”的感觉。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像,但就像是展昭说的那样,两个人的气质真的非常像。
再看到“白玉堂”怀抱着的“展昭”,白玉堂也有了对比的冲动。不是没见过“展昭”,多少次在梦里看过这个男人,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那么近,那么真实。
他们两个人很像,白玉堂再一次那么觉得。越和展昭相处,他就越是觉得展昭从没有变过。想必当时,“白玉堂”也经常会为了“展昭”笑,不过……
“他笑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一只猫在旁边捧着他的脸看吧?”被展昭眼中的光芒给逼得无奈,白玉堂连忙按住他的肩膀。
听白玉堂这么说,展昭也歪着脑袋开始想象那个画面。他和“展昭”说过话,按照他对“展昭”的印象,两个人的作风应该会很相似。
不知为何,展昭脑内跳出的画面竟然是“展昭”挑起“白玉堂”的下巴,非常轻佻地来上一句“妞,给爷笑一个”,这么想又有点不对……难不成是“爷,给妞笑一个”?
展昭马上惊恐地摇摇头,把脑子里的画面全都甩出去,不科学,为什么他会觉得第二个画面会比第一个画面更加和谐?绝对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这个画面肯定不能存在。
见展昭恐慌地瞪大了眼睛,白玉堂了然地把拍拍展昭的肩膀,“说不定还真的有一只猫在。”展昭还沉浸在自己的惊慌里,都没有意识到白玉堂究竟在说些什么。
逗猫已经逗够了,白玉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了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他们两人再不快点的话墓外的人就会起疑心了,白玉堂连忙让展昭回神。
刚被放在一边暂时没有提起的正事立刻浮现。他们相信,巨阙剑和苗刀就该被放在这里。之前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展昭”和“白玉堂”的身上,都没有仔细地找过刀剑的位置。
知道时间紧迫,展昭和白玉堂默契地对视了一下,分开在墓室里寻找着,缓缓倾入的寒冷催促着两人加快速度。
原本展昭以为这里会有兵兰之类的,但是找了周围一圈仍然没有发现。整个房间都是被冰霜覆盖着,但是除了正中央容纳两人尸身的寒冰之外再没有了其他东西。
但是展昭还是很仔细地寻找着,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展昭确定刀剑曾经就该被放在这个地方。就在这个时候,白玉堂伸手把他拉了过去。
“猫,你来看看这里。”白玉堂一手拉着展昭,一手指着墙壁。
展昭起初不是很明白,但是当他看向白玉堂所指的方向,竟然看到这部分的冰层比周围的都要下陷一点,而且整个平面都不是很平整。
伸手覆上冰面,不出意料地冰层表面的冰霜已经散去了,而透过冰面,展昭和白玉堂都能够看到那带有明显纹路的凹痕。
展昭激动得手指都在颤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玉堂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展昭变红的手指上,抬手把展昭的手拉下来捂热,“没找到你说的兵兰,想想屋顶放不上去,兵器又不会放在地上让人踩,只能放在墙上了。”
虽然这想法有点跳脱,但是却很直接。托白玉堂的福,他们真的找到了。没能从白玉堂那里抽出手,展昭干脆拽住白玉堂当做支点,踮起脚仔细地检查墙上的痕迹。
展昭咬着下唇,“看上去像是被人凿开的,没几天的样子。玉堂你先松手。”怎么都抽不出手,展昭着急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你叫我什么?”正忙着抓住展昭还没被捂热的手,白玉堂忽然注意到展昭这一次不是连名带姓叫他了。
“玉堂。”展昭很自然地看着白玉堂,对自己转换称呼的事情丝毫不觉得奇怪,反倒很平静地反问,“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想自己平时都管展昭叫猫,而展昭却一直叫自己的全名,大部分时间白玉堂都选择不去在意这个,但是他真的很在意。所以展昭对他换了称呼,白玉堂还是很高兴的。
但是高兴归高兴,放手又是一个大问题了,“为什么要放手?你手整个红了。”
“我需要纸和笔啊。”这个白玉堂不松手他要怎么翻书包。展昭怎么都没料到,白玉堂的执念之深竟然到了这样的程度……最后竟然是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只手才合作着从包里拿出纸笔。
接过就变成了展昭和白玉堂两人一人一手抓着纸笔互望。被展昭盯得不淡定了,白玉堂这才看着纸笔,“要纸笔做什么?”
“把上面的花纹画下来方便和公孙讨论啊。”见白玉堂还不肯松手,展昭挑眉看他,“要么你来?”
“我不会。”明白展昭要做什么,白玉堂很干脆地松开了手,并且很配合地弯下腰让展昭把纸垫在自己的后背上画下墙上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