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语棋还来不及说什么,徐父就严厉地打断了她,“多话?如果不是她们及时告诉我你们两姐妹吵起来了,我还赶不过来。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但吵架,书言,你还扇了语棋一耳光?”
突然被徐父问到,徐书言颤抖了一下,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不是故意的,但是她也的确是打了自己的妹妹。
陈穆是后面才来的。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徐语棋发红的脸颊。蓦地有些心疼,陈穆吩咐下人拿来了一条热毛巾,敷上徐语棋红了的脸颊,“敷一下。”
看到丈夫对徐语棋的关心,徐书言更加受伤了。本就弱不禁风的身体在温暖的室内竟然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见状,徐父干咳了一声,提醒陈穆和徐语棋现在的情况。徐语棋最先回过神来,她抢过陈穆手中的热毛巾,别开了脸。
陈穆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退回了徐书言的身边,歉意地看着她。徐书言只是别开脸,谁都不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父有些不耐地问道,本来今天下午他就因为拒绝了徐书言带上徐语棋一同前往贺寿的要求而感到心烦,现在心疼的两个女儿又发生了争执,他难免动气。
“没什么。”徐语棋开口,“只是我让姐姐伤心了而已。”
让徐书言伤心?徐语棋这句话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无话可说。在徐家,谁不知道,最不可能让徐书言伤心的,就是徐语棋。
“我不允许姐姐去给姑姑贺寿。”徐语棋平静地说,仿佛她只是在给自己做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决定。而徐语棋的话再一次刺痛了徐书言。
“混账!”徐父用力地拍了下桌子,“你知不知道你姐姐一整个午后都在求我带你一起去?”
“我知道。”徐语棋简短地回答,让徐父哑口无言,“但是爹不也是没同意吗?”
“你……”徐父气得都快站不稳了,“这次不能带你去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应该理解为父的苦心。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做这些任性之举,冲撞你姐姐?”
“我不在乎。”徐语棋往前走,逼近了徐父,倔强地说,“我不在乎去不去姑姑家贺寿。但是姐姐不能去,不光是姐姐,爹你也好,姐夫也好,这次我们都不去给姑姑贺寿!”
“放肆!”徐语棋的冲撞把徐父的怒气逼到了顶点,徐父抬高了手,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在徐语棋的脸上……
“岳父,不要。”陈穆不知何时拦下了徐父的手。而徐语棋只是倔强地继续说,“事后和姑姑道歉就好,这次姑姑生辰,我们一家都不去。”
“不能去。”
“不能去。”
“语棋,你听话……”陈穆试图劝徐语棋,但是他的劝阻只是让徐语棋的情绪更加激动。
“我说了谁都不能去!”徐语棋尖叫着,让所有人都害怕地后退,“你们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够了。”这下子徐父也失去了耐心,“你姑姑的生辰邀请了你姐姐和你姐夫,这是既定的事实。你也要留在家里,没得商量。你们看着小姐,直到我们后天离开之前都不准让她出来。”
☆、第076章
陈穆要出发的那一天,天气阴沉沉的并不好。展昭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着灰沉沉的天空,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压着,不好的感觉梗在胸口,怎么都摆脱不了。
“猫儿,别站在外面,过会儿可能会下雨。”白玉堂从屋里走了出来,长手一钩就揽住了展昭的肩膀,就用这个姿势带着展昭倒退着回到了长廊下。
展昭望着阴沉沉的天气,不安地看着白玉堂,“陈穆他们真的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出行吗?”看这个天气,到了晚上说不定会下雨。
白玉堂也神色凝重地看着这灰蒙蒙的天,“嗯,本来他们午前就应该出发了,但是因为徐书言精神不太好,又耽搁到了现在。”
“那徐语棋……还被关在小院里对吧?”展昭不怎么确定地问道。其实,前天徐语棋歇斯底里一般要求陈穆他们不要离开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也在场。
他们亲眼看见这个原本平静的女人在自己最爱的那几个人面前不顾一切地大喊,尖叫,甚至被自己的姐姐扇了一耳光,被自己的父亲禁锢。
她的一切失控,在徐书言的眼里变成了“只认为自己才有资格去”,在徐父的眼里变成了“因为不能去而进行的任性的反抗”,而在陈穆眼里,不论是什么都是无能为力。
展昭和白玉堂就这么一直看着,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出现对目前的局面没有任何帮助。徐语棋不欢迎他们,而白天的陈穆不知道他们。
他们两人试着在晚上的时候去找陈穆,但是这几天的晚上徐书言的情况都不太好,情绪非常不稳定,几乎夜不能寐。陈穆只能守在她的身边,只要他离开一小步,徐书言都会惊醒,更别提一点点的说话声。
只能在昼夜交替之际,陈穆才找到一点点的空隙告诉展昭和白玉堂,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去看看徐语棋。
对视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决定去找徐语棋。因为徐语棋的一切失常,在见过她掩藏在活泼下的另一面之后,他们更加觉得她如此失态的背后肯定会有她的原因。
这是他们这么多天来再一次踏入徐语棋的小院。门口有两名家仆守着,在各个窗口徐父也都安排了一名家仆看着。这样的阵仗安排下来,徐语棋是插翅难飞的。
走进门口,展昭和白玉堂就听到从房里传来了东西撞到的声音。门口的家仆也是一惊,但还是没有开门,这个声音他们从两天前就开始听到了,前几次他们都担心地闯进去,结果差点被徐语棋抓住空隙跑了出去。
而这样的动静已经持续了两天了。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能结束看守徐语棋的任务了,他们不能在这里冒险。
展昭和白玉堂冲进了徐语棋的房间,结果就看到整个房间一片狼藉,桌上的茶盏,书案上的书全都落在了地上,而徐语棋就这样跌坐在地上,在她的背后有一张被撞翻的凳子。想来刚才的巨响就是因为徐语棋绊倒了这张凳子。
但是,这幅样子真的是绊倒了而已?看徐语棋的模样展昭和白玉堂更觉得她是被撞开了。而且这种情况有些熟悉。
徐语棋总算是注意到了房间里多了另外两人。她抬起头来,眼底闪耀着展昭和白玉堂无法解释的惊喜,“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展昭奇怪地问道,他指了指那道门,“就是穿过这道门进来的啊。”
“什么?”听到展昭这么说,徐语棋的表情变得更加惊喜,她再一次站了起来,又一次撞向了那扇门。
在徐语棋靠近房门的时候,白玉堂敏锐地发现在门上出现了一点细微的波动。白玉堂马上说,“小心!”
但是说话的同时,徐语棋已经撞上了房门,房门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屏障,就这么把徐语棋撞了回来。
被撞回来的时候徐语棋撞上了桌子,又一次发出了巨响。展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情节的发展,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没有看到门被撞坏,徐语棋却摔得这么重了。
再一次被撞开,门口的家丁只能开口劝道,“小姐,求您不要这样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
不待他说完,徐语棋再一次冲到门前,一下又一下地捶击着木门,“放我出去,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求你了,让我出去!”
门外的家仆听到徐语棋的声音,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而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门内,将徐语棋的一举一动都收在了眼里。
也许在门外的人听来,徐语棋是在向他们抗争。展昭和白玉堂却能够感觉到,徐语棋是在跟其他的人抗争,他们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晚上,那无端响起的树声。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就是确认。在这个梦里,除了徐语棋,还有另一个特殊的存在,能够和徐语棋分庭抗礼。
“你出不去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展昭还是忍不住开口劝徐语棋,毕竟徐语棋这幅样子着实让人不忍。
“出不去出不去出不去……”仿佛是中了魔障,徐语棋背靠着门无力地滑落,将头埋入膝间。
“喂……”展昭担心地上前,对着徐语棋伸出手想要拍一下她的肩膀。蓦地,徐语棋的肩膀动了一下。
在白玉堂觉察到不对,来得及把展昭拉回来之前,徐语棋忽然伸手握住了展昭的手腕。展昭只觉得被一道视线锁住全身不能动弹,手腕有些发疼,可见徐语棋究竟用了多少的力气。
徐语棋哀切地看着两人,“求你们,拦下他。”他,指的自然是陈穆。展昭和白玉堂不懂,徐语棋这么焦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徐语棋站了起来,激动地抓着展昭和白玉堂的手腕,“求你们,拦下他!不要让他去,不要让他去!”心中的恐惧,绝望,悲切宛若滔天的巨浪将建设已久的堤坝全部冲垮,绝望的情绪倾巢而出,“不然他会死的!”
死,这个字就这样被用力地投掷在展昭和白玉堂迷茫的意识里,然后哄地一下全部都炸开了,情绪和理智全都在第一时间被徐语棋彻底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