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对痛楚已经有了概念,之后两次的放血就没再那么大的反应,口衔没有咬断,可这当然不代表不疼,只是他忍耐的功力又提升。
放完了淤血,顾依手脚渐渐恢复正常温热,王老爷给他把脉后就宽心,像对待自己儿子那样地摸着顾依头,赞他做得好,王药偷眼看,见相公耳根泛红,可爱极了。
顾依腿上外伤不难处理,王药给抹上薄薄一层药,至于背和膝盖,王药觉得过一阵子还得考虑也用放血的方式来治疗,才能治好根本,这时候的顾依消耗太多体力,不宜持续痛苦的治疗。
王药请爹娘帮忙准备药和膳食,待爹娘离开房间,他便替顾依擦身更衣。
当只有二人相处,顾依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不怕羞地说:“夫人,我疼。”
王药蹙眉,“待会儿拿药给你熏,能缓解一些疼。”
“药儿!药儿!”房外传来王夫人急迫的叫声,房门推开,王夫人大步走过屏风。
“什么事?”王药问。
王夫人看儿婿脸趴在手上像在睡,就压低嗓说:“皇上来啦。”
王药瞠目,顾依也抬起头。
王夫人走近床边拍拍顾依头,柔声说:“别紧张,皇上说你不用起来,只说要见见药儿。”
顾依担忧地问:“皇上有说什么事吗?”
“我哪里敢问呀,药儿,快去吧,别让皇上等!”王夫人说着就挽住儿子臂膀带起来,拉着大步走出房间。
☆、皇上妙计
王药不久前才说着皇上的坏话,这下皇上来了,便禁不住紧张,他只是个平民,没见过皇上,总之必须跪拜吧,还有绝对不能看皇上的脸,以往顾依每次上朝回来,王药给他按摩时就觉得他肩膀颈项很是僵硬,就问相公是不是老低着头啊?相公莞尔调侃,皇上面前哪能抬头?常常无聊的时候,连地面上石砖的纹路都能记下来。
“怎么走那么慢啊?”王夫人狐疑地瞅走路步子莫名变得像个黄花大闺女那样斯文的儿子。
王药答的不失逻辑:“见皇上啊不是见隔壁老王,我能不紧张吗?”
“哎,别怕,皇上是微服私访,没有皇辇,坐的是双人轿子,侍卫只有两个,还有一个应该是太监,那太监说可以免礼,就当见平常人那样。”
王药姑且对娘亲点点头,其实心里想说,两个侍卫只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影卫恐怕有十几二十个,还有侍卫亲军的人马一定都守在周遭要道,一有什么动静就会围上来护驾,这些都是顾依跟他说的,所以,尽管他心里对皇上有百般的怨愤,都不能透露出来,免得惹怒了皇上,那御指一弹,顷刻就可把他王家抄家。
王药跟着娘亲来到家里最豪华的厅室,门外站着一个一看就是亲军侍卫的高大汉子,王药瞄了他一眼,那人对他微笑颔首,不失礼貌地唤:“先生好。”
“好、好。”王药不认得这人,想想应该是顾依的手下吧?可他没在官署见过这人,若是皇上的近身侍卫,那官职一定不小,怎么没到过殿前司官署?
一进门,王药就跪伏在地,一声参见还没喊,便有人扶他,“先生请起。”
王药愣着起身,扶他的又是一个看着是侍卫的陌生人,态度依然是很礼貌。
“无需多礼。”座上的人开口。
王药抬头看向说话的人,那人坐在宴客桌的主位,身着一身红衫,体格看起来不高大,但很是匀称,肤白如玉,面目棱角俊逸,他身后站着一个须发鬓白的人,正在给他沏茶。
“草民王药,见过皇上。”王药鞠躬行礼。
“坐。”皇上放下手中白瓷杯,随侍的刘燕文即给倒上两杯茶。
王老爷本来也在桌旁位子,但王药一来,他便起身告退,王夫人如是。
“小心说话。”王夫人悄悄在儿子耳边提醒,王老爷也补一句:“勿要冲动。”
王药默默翻个白眼,他想等会儿才告诉爹娘,在皇上面前说悄悄话可是大不敬。
待门边侍卫把门拉上,王药便坐到客席,皇上让他喝茶,他便轻啜了口,这茶他自进来时就闻到,是他一个走南闯北经商的病人所赠,据闻茶叶产自武夷山的九龙窠,只有岩壁上的仅仅几棵茶树,珍贵非常,这茶色橙黄明亮,泛着馥郁兰花香,香高持久,是极品好茶,王药只泡过一次,就是和顾依成亲那日。
“好茶,我竟没喝过。”皇上以‘我’自称。
“皇上若喜欢,草民把库存献给皇上。”
皇上勾着嘴角笑言:“先生不愧是贤内助。”
王药耳根和脸颊发烫,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接地认可他是顾依的伴侣,且这个人还不是一般人。
“顾依伤势如何?”皇上把闲话带过。
王药踌躇,拿不定主意该夸大还是化小。
“有话便直说,不用小心翼翼。”
“皇上这是强人所难。”王药一不小心就说出真心话,话出口觉得糟糕,但无论是皇上身后的太监还是门边的侍卫都没有特别的反应,皇上本人则是笑眯眯地,有那么点捉弄人得逞的样子。
王药是个激不得的人,这是他和顾依性格上最大的差异,顾依遇事总是能表现淡定,不把情绪溢于言表,更不轻易感情用事,顾依对羊邢下杀手那次,可能是他这生人最冲动的一次。
王药干咳一声,双掌交叠在膝上,用他一贯看诊的态度,不吭不卑地接道:“顾依由肩膀到脚底板,每一处都有旧伤,板子虽然打在没有重要穴位的臀部,但那也得看是打在怎样的身体,顾依从小在家几乎天天挨打,筋骨还没长好就已受伤,皮肉掉了一层又一层,我曾替他割去部分因没有及时治疗而坏死的肉,这令他那处少了一般成年男子该有的保护,他受的每一次刑责,伤害都是别人的倍数,尽管这次皇上网开一面,减轻了刑罚,可还是造成非同小可的伤,他现在得卧床至少一周,静养一个月,方能养好外伤,之后的三个月内还得悉心养,未来至少一年药膳不能断,否则气血难通。”
王药这番话是经过了斟酌,他不直言皇上的刑罚打得重,而是把顾依伤重的源头归咎在旧伤。
皇上认真地听,听完没有马上回应,淡然的面色渐渐显得沉重,似乎是真的关心顾依。
“顾依可知道自己的状况?”
皇上这一针见血的问题令王药心中七上八下,仔细回想,顾依如果没有回家自找苦头吃,就不会发展至如今的局面,王药不确定皇上是不是要追究顾依明知有伤还那么鲁莽的行为?
“顾依有七个弟弟,都是家里不重视的庶子,在家亦是给当成杂役,一直以来是顾依一人带大弟弟,对顾依而言,让弟弟有安全感是长兄该做的事,所以他即便身体不适也会努力撑着,撑得久了,已习惯不把伤痛当一回事。”王药试图给顾依解释。
皇上摸着杯子,凝视杯中沉淀的茶叶,缓缓说:“枢密使对待家中庶出子嗣确实苛刻,但这是家务事,外人不便置喙,顾依明知如此,还要和家中主人唱反调,你说我又能如何帮他?”
“顾依逆来顺受十几年,也不见得有好结果,再说了,这难道可以怪顾依?他没做错任何事。”王药忍不住话中的愤怒之意。
“我听说你和顾依青梅竹马,你是否帮助过他?”
王药闻言就气,他当然想帮,可连皇上都说不能管的家事,他要怎么管?
“我也是外人,我能怎么办?”王药负气。
皇上续道:“你以前是外人,现在可不是。”
王药差点就要拍桌,好在忍了下来,他咬了咬唇,半气愤,半伤感地说:“我和顾依是私定婚事,没有媒妁之言,见证的只有我的爹娘,顾依的家人并不认可我。”
皇上拿起杯子啜一口,王药见茶杯空了,便给皇上倒茶。
皇上抬头四围看了眼,再看那杯茶,脸上恢复那不明情绪的微笑,说道:“王家药铺是东京第一大药铺,时有乐善好施之举,要说东京城里声望和财力一样高的人家,就是你们王家莫属,瞧这庄园,还有这壶稀世好茶,能理所当然地享有的人家,我还想不出第二户,你说顾家不认可你,这怎么……听着略显牵强。”
王药听不出皇上葫芦里什么药,便安静地等皇上接话。
“顾依不敢提亲,因为他是庶出,在家里没有自主权,你呢,你是家中唯一继承人,你有什么理由不敢提亲?”
皇上说完就笑眯眯地抿茶,赞叹着好茶、好茶。
王药闻着茶香,脑中糨糊一样的思绪顿时清澈如明镜湖面,皇上说得精辟,他怎么就没有想过?顾依娶不了他,他娶顾依不就得了!
“皇上英明!”王药起身对皇上拱手一礼。
欢欢喜喜送走皇上之后,王药就赶回房间,见弟弟们都坐在房门外,一人一支糖葫芦,王药问萧寅哪儿去了?顾尔说萧寅送他们回家时见到熟人就先走了。
王药心想萧寅定是见到皇上的影卫,知道皇上来了才回避吧。
“王大哥,我们能见大哥吗?”顾寺问,问了再舔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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