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
余岑手指用力一捏自己的脸,脸上出现几个红色的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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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等余岑终于勉强拾掇好心情走出浴室时,出门就见关之涯和周楠坐在沙发上闲聊。
听到动静,两人一起转头看过来。
关之涯穿着小了的衣服穿在余岑身上还是显得大,宽大领口露出少年大半削薄的锁骨。
平时白到透明的皮肤,此时泛着熟透了的红,不知道是因为洗澡被热水熏得还是怎样。
余岑还是没有吹头发,只拿毛巾随意擦了擦,发尾还滴着水。
关之涯已经走过来,拿起他还搭在肩上的毛巾,帮他擦着头发,“怎么不吹一下?”
他声音温柔,余岑被他一碰却有点僵硬。乖乖站在那里让他擦,小声回了句,“不喜欢。”
关之涯似乎是笑了一下,声音太轻太浅淡,余岑低着头也没看见,不能确定,只是没有被头发遮挡的耳尖一点,却红得更厉害了。
“咳咳咳!”
不远处周楠用力咳出声,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我对你们俩小孩没有意见,但你们也不能这么无视我吧!”周楠戏谑地看着他们,好笑道。
余岑羞透了,恨不得当场隐身,抬手抓着头上的毛巾,也不抬头看人,转身就往关之涯的房间走。
他有预感,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周楠一定还会说出更加让人不好意思的话。
本来以为躲进这个小房间就好了,结果进去之后,余岑发现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这个房间,关之涯的房间,满满的都是关之涯的味道,各处都是关之涯的生活痕迹。
进去之后,听到身后房门关闭轻微的响动,余岑身体瞬间绷紧。
更紧张了。
身后人在靠近,走到他身边,转了半圈,面对他。
弯曲手指轻轻刮了刮余岑的脸颊,关之涯道:“脸红成这样。渴不渴?我去帮你倒一杯水?”
还有一点婴儿肥,余岑的脸现在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鲜嫩多汁,好像稍微一用力就能掐出水来。
余岑在他碰上自己的时候整个人都微不可查地一震!
没事没事。
不会的不会的。
关之涯肯定没有那些不健康的想法。
淡定淡定。
余岑淡定!
心跳蹦迪一样舞了几圈,余岑后撤半步,面上还是镇定地摇摇头,“不用了。”
边说,边拉开关之涯书桌前面的椅子坐了进去。
微微一愕,关之涯:“做什么?”
余岑:“做套卷子。”
冷静一下。
“你要来吗?”
关之涯静默两秒,“不了。”
自己拿了一套衣服,揉一把余岑潮湿的头发,“我去洗澡。你……”
他扫一眼桌面上的理综卷子,“加油。”
“呼……”
听到他出去了,余岑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半趴到桌子上。
静了几秒,余岑起身,打算认真看起来手上的卷子。
可惜,过了好一会儿,余岑认命,把笔一丢丢在桌上。
做题冷静是没办法做的。
他连题面都看不下去。
洗完澡后的确会因为身体毛孔张开缺水而口干舌燥。余岑感觉有点渴,但是一想到出去可能就会遇到周楠,又收回了试探的脚步。
特意又等了几分钟,余岑渴得厉害。而且外面一直安安静静,听不到任何动静,余岑寻思着,周楠阿姨应该已经回去休息了吧,才悄悄打开一丝门缝,探头往外瞅了一眼,客厅的确是已经没人了,才放心走出来。
然而……刚到厨房,余岑就看到周楠靠在厨房窗边,手里拿着一支点燃的烟。
脚步顿住,余岑几乎立刻就想转身离开,可惜现在为时已晚。
周楠都转头过来看见他了,他扭头就走,似乎太不礼貌了一些。
似是看出他的局促,周楠展颜一笑,“干嘛这么紧张,阿姨又不会吃了你。”
说完,看余岑还是在厨房门口站着不动,周楠又问:“渴了想喝水了?还是饿了?”
余岑只好答了句“有点渴。”慢慢踱进厨房。
周楠看他进来,就把方才半开的窗户关小了些,只留一个窄窄的缝,让烟的味道散出去。
余岑默默接了杯水,想着是在这里喝掉还是拿着回去,不到一秒就选了后者,刚想开口和周楠说一声,就见她看着自己,突然开口笑道:“小关和你在一块,真挺好的。”
余岑一怔。
周楠笑着看他。
不似平时那种轻浮甚至带着调戏的逗弄的笑,很温柔。
“我之前只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但是没想到是一个小男孩。”周楠轻声道,“上次他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不过这样挺好的,有个可以寄托心情的人,总也不会那么孤独。不管是男孩女孩了。”周楠似是轻轻叹了一声,半晌又扭头看向余岑,调笑道,“至于有些事情,你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你的,不用那么紧张啦~”
余岑本来还有些微的出神,听到这句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说的是哪些事情,顿时脸又红了个彻底,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走。
但是他忍住了。
往厨房外面瞥了一眼,浴室里还响着哗哗的水声。
纵然周楠说话总是不正经让他难以招架,余岑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周楠阿姨……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嗯?”周楠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一口气,挑眉笑道,“小关的事?”
余岑点点头。
在得到她的首肯后,余岑想了想,问:“关之涯他……他到底有没有什么困难啊?”
这个问题困扰余岑很久了。
单就杨姣的情况来说,照顾她很耗精力就不提了,更现实一点儿的,医药费就是一笔相当大的支出。
现在关家又是这样一个情况,余岑都不敢想关之涯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这些事情关之涯是不会和他说的。
余岑只能来问周楠。
“困难啊……也还好吧,”
周楠轻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烟捻灭,叹道:“其实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当年姣姣带他来找我的时候,他才上小学,应该是十岁吧我记得,那么点一个小孩。”周楠伸手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下,轻笑,“也就这么高。那时候姣姣情况没有现在那么糟糕,不过也好不到哪去,脾气很差,经常认不清人。”
“小关那时候还小,不太爱说话,但是很懂事,真的很懂事……或许是知道和妈妈是借住在这里,他经常主动来帮我做家务,后来他才刚上初中,只要是他在家,饭就是他来做了,比我做得好吃。”周楠笑了笑,“我刚开始不让他动手,他也不跟我争,可是每次我不在家,一回来就会发现他都把一切准备好了。我又觉得,算了,给他做吧。我要是什么都不让他做,他怕是在这里住不下去了。”
周楠目光悠悠,语气轻缓中像是隐约带着一丝怜惜,“之后姣姣情况越来越差,已经到了要靠药物调节的地步,花费可想而知越来越大。不过就算这样,小关一直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后来我忍不住自己去问了,他说他们现在不需要用我的钱,还有存款……
“他这个孩子自尊心强不肯轻易求人我是知道的,就这么又硬撑了一段时间,后来出了件事……他才主动来找我。”
“——什么事?”
周楠话音刚落,余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手指不禁攥紧了手中的纸杯。
“小关初二那年,姣姣去他学校给他开家长会,结果……”说到这,周楠话音一顿,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悔意,声音微不可查地抖。
许久,她才缓缓吁出一口气,继续道,“结果她情况不太好,在外面失控了,闹了一场,烧了他们学校一间教室,还……伤到了人。”
余岑心里瞬间揪紧。
他想起来之前他关之涯说过这件事。
但是他当时只是随口带过,语气云淡风轻,好像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是就算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那件事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关之涯转学,可能都是最普通的一件。
“校方很生气,尽管他们了解姣姣的情况,也仍旧生气……而且公对公,他们要求赔偿,还有那几个被伤到的孩子,家长都疯了,赔偿医药费不算,他们还说要去告人,”周楠一声苦笑,“我理解他们。要是我孩子平白受这无妄之灾,我也生气。所以没办法,这件事的确是姣姣的错。也怪我……之前如果小关学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家长会,都是我去的……谁知道那次被姣姣知道了,她就自己……”
周楠说到这一时又说不下去。
余岑能猜到,一直以来他们为了保护杨姣,大概都不会对她说这些事。结果那次无意中被她知道关之涯学校要开家长会,她心里激动,便自己去给儿子开家长会了。
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
心里发堵,余岑声音有些闷,“那后来……事情是怎么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