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那边我会告诉他,不过,陈池,他还是个孩子,你别做的太过分。”
“呵,”陈池被这话气笑了,“和我一样大的孩子吗?”
何时能长成现在这样,看来已经是尽了自己的全力了,毕竟有个这样的妈在前面做表率。
而且这样看来,何时和庞孟两人之间的联系,她都是知道的,那是不是以前那些事她也知情?或者说,她也有参与?
陈池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但是想想又觉得无所谓了,原本他和他们的联系,也就是陈耀文和这个女人的一张结婚证。
“总之,我的性格您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如果警告过后何时还来惹我,您最好想清楚能不能承担这个后果,毕竟我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不想再和她扯这些有的没的,陈池说完这话就挂了电话。
他关上手机,躺在床上,脑子里闪过以前的一些画面。
很小的时候,他记得他有一次把一个木椅子放在外面,结果下雨了,椅子被雨淋湿,后来陈耀文回来了,把他打了一顿,说他不听话,拿了东西不收回来。
后来又有一次,陈池看见何时把椅子放在了外面。
因为小时候陈耀文就偏爱何时一些,何时做错什么说几句就没事了,但他做错事,不管小事还是大事,陈耀文都会打他一顿。
那天他看见何时忘记收回椅子后,就在心底悄悄高兴,因为那个时候太小了,心头对陈耀文这种差别对待的方式总归有些不舒服,可能还有些对何时的嫉妒。
陈池私心里想看看何时挨打的样子。
但是没有。
挨打的不是何时,还是他。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也下了雨,那个木椅子被雨水淋得湿透,在外面放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陈耀文从被子里弄起来,把他拉到院子里,指着椅子吼道。
“我上次是不是告诉过你拿了东西要放回去?!你怎么又把它扔在外面就不管了?!打了你都不长记性吗?是不是要再打一顿才行!”
他当时看着刚才那个电话里所谓“关心”他的阿姨胡美林在一旁颠倒黑白,“都是小孩子,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打孩子了。”
当时他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话,因为何时拿板凳出来玩儿的时候她是亲眼看着的。
但是小孩子说的话,当然不比大人的来的可信,他被打了一顿。
当时的何时叫陈时,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样,只想让他不好过的何时,他见自己因为他的错被打了,跑出来哭着抱着自己,说,“椅子是我拿的,不关哥哥的事。”
刚开始陈耀文还不相信,后来问了好几遍何时,最后才相信是何时拿的。
陈池当时就想,不是我拿的了,你错怪人了,是不是会道个歉,然后教育该教育的人呢?
但是事实是,陈耀文没有道歉,也没有教育何时,甚至连口头上的教育都没有。
反而是他,又挨了几下木条子的打,因为陈耀文说,“陈时总归是弟弟,还小,你是做哥哥的,他做错了事就是你没教好他,他拿了椅子出来,你为什么不能帮他收回去?!”
小时候的陈池还是不明白,何时当时只比他小几个月,他也还小,为什么教育孩子这种事该轮到他来做,不应该是他们做家长的教育吗?
而且,凭什么何时做错事他要挨打,他要替他补救回来?就因为他比他大了几个月吗?
可是何时有妈妈,他没有啊,为什么不能更偏爱他一些?
这些事陈池小时候都想不明白,他眼中只有陈耀文厚此薄彼,明晃晃的偏爱。
于是后来他努力学习,成为周围人都夸赞的别人家的孩子,奖状一张一张的往家里拿,成绩从来都比何时好。
他以为这样就行了,但除了最开始陈耀文夸奖了一两句以后,几乎就没了后续。
陈耀文对他的要求更高了,一百分的题,没有考到九十分,他就会挨骂,没有考到八十五他就会挨打。
有一次何时考了六十分回来,他当时心底有些期待,希望何时也挨打,不是说得把何时打得有多疼,他只是想让陈耀文公平一些。
但是也没有,陈耀文只是说了一句,“下次加油考”就没了后续。
一次次的对比,一次次的失望,渐渐的,陈池就习惯了陈耀文这明晃晃的偏爱,也渐渐的把陈耀文当成一个对自己严厉的,有血缘关系的最熟悉的叔叔。
这样隔开他和陈耀文父子这层关系,他就会很平淡的接受这一切的不公平。
原本这个家里,和他唯一有联系的,也就只有一个陈耀文,何时和胡美林对他来说,就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慢慢地,他也就不再因为这些心底不舒服了,就像是,你借住在别人家里,对自己的孩子,别人总是要更宽容一些。
“叮——!”一声极短的消息通知打断了陈池的思绪,他闭上眼,捏了捏眉心然后才拿起一旁的手机。
又是一个陌生号码,这次是短信。
陈池点开消息——
“陈池,晚安。
白初”
陈池手指微顿,可能是因为还有些没回过神,他看了半天消息,这才确认这个消息真的是白初发过来的。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白初在他身上安了什么情绪追踪器,因为每次他不舒服或者烦躁的时候,白初都能发现,或者说都能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他最及时的安抚。
“我真特么是捡到宝了,”陈池嘴角带笑,给白初回了消息。
“晚安,男朋友。”
第四十三章
白初到教室的时候,陈池还没有来,白初想起早上收到的陈池的消息,半夜发过来的,他说今天到的会迟一些。
周一要去操场集合,日常例会。
上完两节课,往操场走的时候,白初看见陈池从校门口的方向走进来,手上还拿了盒酸奶喝。
怎么说呢,陈池这样话不多说下手又狠的人,你要说他平时喝什么,可能有人回答白酒,有人回答啤酒,总之得是酒吧?
但没人会往奶制品的方向去想,毕竟这种软软的饮料不符合大佬人设。
不过在白初的眼底,陈池这个样子有种反差萌,突然变乖的样子。
看见陈池走过来,白初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你迟到了两节课。”等陈池走到身边,白初才开口。
陈池听到这话,转头看向白初,有些摸不准白初这话的意思,是生气他逃课了还是生气他逃课了?
“早上起晚了,买早餐排队耽误了些时间。”
“唔,这样啊~~”白初点了点头,把最后一个字拉的很长。
陈池见他这副样子,低笑出声,敢情刚才那个语气,逗他玩儿呢?
“小崽子。”陈池揉了一把白初的头发。
没一会儿就到班级集合地点了,陈池给白初打了声招呼就往后面走去,他这人一向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当初安排位置的时候他就没来。
其实平常他除了每天来报个道,蹭蹭饭,应付一下考试,来学校也没什么意义。
不是说他学不好,他只是不想学,或者说,就算是学了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帮助。
不过,白初不一样,陈池站到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目光还是盯着那个清瘦的身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陈池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也明白了当初楚河说他穿校服比别人好看的感觉了。
他家崽子就算穿着这个极其不合身的校服,也有一种邻家小哥哥的既视感,清澈干净,是个向阳而生的年纪。
陈池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他。
白初有能力学好这些对他而言意义不大的知识,并且能学得特别出色。
但他们现在是恋人关系了,不出意外就会一辈子在一起。
想到这里,陈池猛然意识到一件事,以后他和白初的人生完全不一样了,他们会一直走下去吗?突然的,他有些害怕,怕自己被白初给扔下。
白初不知道陈池现在在想些什么,刚考完试,他在回想自己漏掉的那些薄弱点。
他打算以后考金融管理系,他觉得陈池这些年一个人过的太辛苦了,他想以后多挣点儿钱养着他。
“下面通报批评一人,高二七班陈池,聚众斗殴,找社会闲散人员殴打两名同学,给予严重警告处分!请各位同学引以为戒。”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陈池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上面的讲台,在教务处主任两旁有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陈池眼眸微眯,这好像是楚河说的那两个被放出来的小子?他不记得自己有去找人打过他们,是楚河找的?想起那天楚河动作飞快的联系戈锋和姜望……
陈池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有些烦躁,原本就心情不怎么舒服,现在又来这一出,陈池眼底像有暗涌,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暴戾的气息。
在陈池周围的几个人都不敢说话,悄悄往一旁移了移。
另一边一班的队伍里,楚河听到这话一下子跳了起来,“我艹了!这特么什么破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