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物学上讲,信息素特征发育成熟,意味着他们已经进入了求偶期,可以为繁衍大业添一份力了。
可明明……还是个孩子。
沈闻霁屈从于天性,仗着人家这会儿看不见,肆无忌惮地看他。脸小而精致,本就不大的毛巾折了三折,盖在他眼睛上依旧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粉粉嫩嫩的唇瓣,润泽柔软,还在叭叭地说个不停。
岑意放松下来,跟他唠嗑一点不像是在跟老师说话。浑然不觉自己在一只成年alpha的目光里暴露信息素意味着什么,“那你怎么这么晚来练习室啊沈老师,是为了来找我吗?”
“是……啊。”
沈闻霁回过神,移开目光哑声道,“岑老师说下周学校调休,想来见你一面。”
“我爸?”
岑意愣了一下,露出欣喜的表情,稍后又迟疑着问,“大家都能跟家里人见面么?”
“不能。”沈闻霁说,“休息时间我可以带你出去见他。”
“啊……那还是算了吧。大家都不见,我搞特殊也不太好。”
岑意遗憾道,“选管姐姐说下周节目就要播了,你让他想我的话在家里看电视就好了。”
“也不能只看电视,记得跟他说给我投票!还有其他叔叔阿姨教授辅导员们,我们大学的家属院里好多人呢。”
说到重点,他腾地一下坐起身来,惊得猫也跳落地板上,察觉后又连忙抱回怀里给顺毛,“归归别怕,唉哥哥有点激动。这可是件大事。”
万一没得到多少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可就没有猫rua了。
他再一想,觉得这样也不太好,“哎还是算了,后面这段删掉。让他们喜欢谁就给谁投吧。”
优秀的哥哥这么多,也不能为了强行给自己拉票就让叔叔阿姨们违背偏好。
沈闻霁听得有趣,等他一整套全部反应完,才点头说好。
岑意拿下毛巾,也嗅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连忙收敛些,皱了下鼻子又想起来问,“我爸是不是老给你打电话啊?”
“还好。”
沈闻霁略略一算:“平均两三天打一次吧。”
“……”
怪不得沈老师看他的眼神跟阿爸越来越像了!
这是什么可怕的潜移默化。
“那你受苦了。”
岑意深知阿爸私下里跟在讲台上一样爱叨叨的风格,望着沈闻霁的眼神不自觉就怜惜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臂,诚挚道,“下次节目组再让我们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我说说他,让他别老这么烦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
父爱变质ing
昨天出了趟远门
今天补回来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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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倒也不必。
世道艰险,小宝贝又实在容易招人觊觎,沈闻霁能理解岑教授护子心切。
转眼他又听见岑意在思路跳跃地翻旧账,“上次评级的时候你说,让我坚持不下去就回家的那句话,我后来想想,跟我爸的语气好像。明明就是他跟我说过的话。”
可同样的一句话,放在不同的语境说起来体感差别居然这么大。
岑意嘴角下垂,语气也跟着低落下去,“我当时难过死了,还以为你觉得我不够格站在这个舞台上。”
沈闻霁克制着没有伸手去揉他的脑袋。也没有告诉他,在他发挥失利的那次oake评分里,所有老师给的都是F。只有沈老师依旧评了C。
不晓得是被小宝贝滤镜糊了耳朵还是怎么样,就觉得他断断续续唱那几句也比其他人好听。
“留在这里,你的才能会被淹没。”
沈闻霁实话实说,“如果喜欢舞台,比起男团你更适合做solo表演。不必要在这里多花时间在歌曲制作以外的事情上。”
听到这句,岑意突然明白了。
沈闻霁不希望他留在这里,并不是觉得他不够格站在这个舞台上。
而是觉得……这里的舞台配不上他。
我在沈闻霁心里居然有这么厉害!
身为omega的虚荣心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岑意刚刚回潮的那点难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望着身边的人眨了下眼,语气里有几分逗乐的意思,故意道,“干嘛说我不适合这里。沈老师,我跳舞不好看吗?”
“……没有不好看。”
沈闻霁竟然不太敢注视他。
见过太多浑浊的眼神,已经觉得那才是世界的常态,所以越来越喜欢独处。
被这种纯粹的眼神盯着,即使什么都没做,就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沈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蚕衣’吗?”
岑意笑着叹了口气,抱着猫,语气慢悠悠地回忆,“我觉得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好像一直住在一只茧里面。茧里很黑。我慢慢长大了,茧却越来越小。像一件越来越紧的衣服勒得我喘不过气。”
“我觉得自己很差劲。明明也想出去,但是出去的话,会摔跤,会被人笑话。我什么都害怕,什么都不敢去做。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要待在我的茧里。”
“后来我就遇见了你。”
岑意说,“可能你不记得了。那时候你来我们家,还给我弹了吉他。送我的游戏币现在还在我宿舍枕头底下呢。我一直都随身带着,也一直记着你跟我说的话。”
蚕茧外面的世界很大。要去想去的地方,去做想做的事。
十七岁的沈闻霁告诉他,只要想,就可以做到。那层蚕衣依旧留在他的身上,却变成了一层可以自由呼吸的皮肤,融入他的身体。
因为沈闻霁的出现,他接受了这样的自己。也正是这样独特的成长经历,造就了现在的岑意。
“其实面试的时候导演就问过我为什么来。你猜我那时候怎么回答?”
他低头笑了一下,像是自己也没想过会说到这里,但还是勇敢地说了下去,“我回答他说,是为了你。”
“你是我来到这里的动机。但不是让我留下来的目的。”
沈闻霁没有打断,安静地听他说。
“沈老师你知道吗?大家一起在舞台表演,跟一个人在舞台上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我觉得我喜欢舞台,有一部分原因,应该是因为喜欢一起站在舞台上的人。燃燃,鱼饼,阿池还有好多人,如果没有来这里,我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遇到他们,跟他们一起度过这么有趣的时间。”
“所以啊。即使我真的不太适合做男团,也从不觉得在这里的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岑意说,“毕竟在唱歌和写歌之外,能一起唱歌写歌的伙伴也很值得珍惜,对吧?”
沈闻霁晃了下神。记忆里,类似的聊天分明也在他身上发生过。
说他在dawn当主唱是浪费天赋。明明单飞会有更好的发展,为什么要被乐队里的其他人拖累。
当时他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没有岑意这样娓娓道来的好习惯。应该是直接抡麦架了。
沈闻霁一惊,后背顿生冷汗。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也活成了别人所说的“曾经自己最讨厌的大人模样”?
他珍视岑意的“天赋”。却忘了就是这两个字,早已经作为魔咒在他头顶笼罩了许多年。
他差点亲手把岑意变成下一个沈闻霁。
“就当我是来玩的,来体验一下想象以外的生活。这样会不会好理解一点?”
岑意说,“我没有那么强的胜负欲,也没有很着急想要一下子变成一个成功的人。只想着,到达最终的目的地之前,到处走走看看也挺好的。走得慢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有收获,开心就好了啊。一切都来得及。”
“所以呢,希望沈老师和岑教授都能知道。我不后悔来这里,也不想轻易放弃。”
他笑起来,自我认知挺清晰,“大概我就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又贪玩。”
岑意想,自己说的这些,应该又是些听起来很幼稚的话吧。
但却是他真正的想法。是即使被嫌弃,也不想隐藏的心声。
沈闻霁却摇了摇头,“这样很好。我以后不会再干涉你。”
或许那些站在老父亲心态的担忧,都是多虑了。许多比他阅历更丰富的人,都未必能如此通透。
幸好十七岁的沈闻霁比现在的沈闻霁活得更像样。能以类似引导者的身份,荣幸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岑意嘿嘿一笑。还没说什么,听见他突然问了句,“你还没有公司是不是?”
刚一点头,他紧接着又问一句,“要不要签到我的工作室来?”
“……”
是你吗沈老板!
面对突如其来的挖墙脚,岑意谨慎思索两秒,提出一个首要问题,“签去你工作室的话,能每天都见到你吗?”
“不能。”
沈闻霁直言不讳,“我很少上班。”
“……”
也就是你,能有底气把不务正业说得这么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