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更大的舞台。
想被看到。
想站在最耀眼的地方,让那样引人心向往之的光芒中也有自己这一份。
完整地观看了一遍舞蹈,燕凡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F班的练习生们,想上台吗?”
这一次,大家毫不犹豫地齐声回答,“想!!”
“那就好。”
燕凡拿起麦,语气藏着酝酿已久的惊喜,“接下来,所有练习生全部上台!给伴奏来让他们跳一次。”
“啊啊啊啊啊!我敲!”
“pd我爱你!”
“……”
台上台下一起炸了锅。大家都欢呼雀跃地去拥抱燕凡,把PD扑得都快站不稳了,好气又好笑地大声训,“还不赶紧上台!还想不想跳了!”
“想想想想想!!”
岑意也大声地笑起来。
今天导师们出席很齐,都来观看彩排。他隔着人群看到沈闻霁,恰好转头也在看他。
移动的光束晃在他脸上。蓦然映入眼底,似乎多了几分暖意。
岑意笑意收敛了些。眼睛看着他,抬手指了指舞台。没说什么,跟着同伴们站上去找位置。
主题曲再次响起,开头那声寓意集合的吹哨比平日听到的更加嘹亮。一百个声音,整齐洪亮地齐声唱。
“findmeout,要你看到
加速奔跑,自在地笑
属于我们的回忆,筑成青春里最耀眼的骄傲”
每一个动作都是水到渠成,舞台上的每一分钟都是享受。
四分钟的歌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尾声时他才发现了镜头,唱完最后一句自然地抛出wink,跟着便情不自禁地展露出笑容。
心里的念头清晰而坚定。
他想留下,永远留在这个他梦想的地方。
尽情地。尽兴地。发自内心地喜欢。
“每一年啊,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我都得感动一回。”
燕凡感慨着,假装不经意地蹭了下眼睛,“这就是青春啊。有梦想有力量的青春。”
沈闻霁恍若未闻,目光专注,追随那个尽情享受舞台的身影。像是与记忆里的画面重叠,连同无数的光和热,倒映在他眼里。
在他心上滚烫。
燕凡看到他的反应,似有若无地低叹,“我们有多久……没一起上过舞台了?”
沈闻霁闻言微怔,罕有地配合他叹了一声。
的确是阔别已久了。
“你看见岑意了没。他很有感觉啊,是天生就适合舞台那类孩子。有那种,人群之中一眼就被你抓住的能力。”
燕凡看得非常满意,嘟哝着说,“要不是怕节目播出后被骂有剧本,我还挺想把他再升回A的,争一争C位说不定也有可能。”
哪里还用得着他提醒去看。
一曲结束,沈闻霁反常地率先鼓掌。舞台上的人意犹未尽注意不到,倒是把身边的导师们吓了一跳,也跟着格外赞叹地鼓掌。
确实跳得很好。既然沈老师都这么认可了,那说明不是一般的好。
燕凡拿起麦克风问台上,“过瘾吗?”
“过瘾!!”
“想再来一次吗?”
“想!!”
“那先休息一下。”
“……”
玩笑过后,燕凡说,“你们以后还会面临很多舞台。但今天,接下来要进行的是——”
“等级的,最终评定。”
岑意跳完一遍正在气喘吁吁,乍听见这话以为自己累出了错觉。
身边的人都跟他一样困惑,“不是已经评过了么?怎么没说有这个环节?”
燕凡郑重地清了清嗓子,“刚刚的舞台上,你们在毫无通知的情况下贡献了一次精彩的演出。”
“而其中有一些人,让我看到你们的潜力不仅仅值得当前的评级。因此,我们现在进行最终评定,叫到名字的练习生请更换你们的位置。”
原来这里才是最终的oake舞台吗?
岑意听明白了,一颗心陡然高悬。
太尽兴以后,他一时都想不起来刚才跳成什么样子了。只记得感觉充沛,有享受到。
那应该就是还不错吧?
燕凡开始点名。
f班到d班。f班到c班。d班到c班。
他的期待瞬间高涨,提心吊胆地听着。人数变动越来越多,却迟迟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等得忐忑又焦急。
这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被点到的等级变动,相对总数变动的人数有限。点到别人的数量越多,点他的可能性就越小。
直到燕凡的声音停顿下来。
他一腔热血都凉得差不多了。以为这就是结局,不敢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又听见他说,“最后一个,岑意。”
“你去b班的位置。”
岑意头脑空白了一瞬。
身边的欢呼声比他反应还快。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半空中了。
F班在他的影响下进步明显,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得到了升级。这时候齐齐把他围住,抬起来往上抛。
棚顶的灯光忽近忽远,短暂的失重感里,夹杂着从未体验过的快乐。肆意地笑。
成就感难以言喻。
等笑完闹完,再继续排练时,才发现导师们已经退场了。
这天结束后岑意回去又收到了身新班服。B班的鹅黄色,以往被大家笑称为谁穿谁显土的婴儿用品专用显老黄,套在他身上格外合适。
岑意自己也看得很满意。颜色不是最重要的,代表的意义更值得珍惜。
这才是他真正的位置,是他付出了努力凭本事换来的。相比A班的粉色,他穿这件心里更踏实。
祁燃回来,被他一通感谢。听他说这里面还有自己直言开解的一份功劳,顿时与有荣焉。逮着这只精致漂亮的奶黄包肆意揉捏,到了要录制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放手。
这天还有最后一个要录的,是给家人打电话的环节。每人限时十分钟。按照惯例,是节目收获观众眼泪的温情戏。
大家都有日子没回家了,手机又被收走。这时终于能跟家人联系,一接通电话,光听见声音就眼泪汪汪了。平日里积攒的压力在这时得到抒发,纷纷诉说训练的苦与累。
也有那么几个心大的。岑意荣幸位列其中。
他也有点眼泪汪汪,主要好久没摸着自己手机了。想家倒是没怎么想,跟岑教授打电话的时候,还切出后台抓紧时间搞下别的。
导演看到他在屏幕上点点划划,疑惑道,“不是语音通话吗,怎么还要打字聊的?”
岑意严谨地捂住听筒,照顾到阿爸的自尊心。迅速地说,“嘘,我顺便刷下微博。”
“……”
不知道是这句被漏进手机里给听到了,还是他“好好好啥都好不想家”式的回答略显敷衍。岑教授跟他聊了几分钟也聊不出个什么来,就嘱咐他照顾好自己早点睡,挂了电话去上晚课了。
岑意这会儿情绪积极饱满,完全想不起自己有吃过什么苦了。跟他说起来语气里都是货真价实的愉快,也没什么要抱怨的,听起来格外令人放心。
阿爸放心地结束通话后,规定的十分钟还剩下不少。岑意没再用来刷微博,拿到手机时就已经有了打算。问导演,“姐姐你知道沈闻……老师的号码吗?微信也行。”
“……”
沈闻老师是哪个。
导演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他,“你要给沈老师打电话呀?!”
“嗯。”他认真地点头,“可以吗?虽然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
节目一直以来都说是打电话情节,还真没规定过只能打给血亲。
这段要是播出去,不管沈闻霁接没接,上热搜恐怕就是分分钟的事,哪还用愁节目播放量。这小宝贝简直自带引流金手指,导演火速从旁找到了沈闻霁的联系方式。
最后三分钟,岑意把这号码妥帖地保存到手机里才拨出去,还颇有仪式感地清了清嗓子。
不过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了。沈闻霁的声音从中传来,“谁?”
岑意自己也有些意外,他怎么连不认识的号码都接得这么快。不确定地问,“是沈老师吗?”
“……”
沈老师从休息室的养老沙发上坐起了身。看了看屏幕,又贴回耳边,同样不确定地说,“……岑意?”
这两个人。接电话就几秒,确认身份用了一分钟。
“是我。沈老师,我有话要跟你说。”
时间剩的不多了,岑意很怕他会问些怎么拿到的手机在哪弄到号码之类的问题。
所幸他没有废话,依旧是简单利落的两个字,“你说。”
岑意深吸一口气,像他一样,直入主题。
“我不想回家,沈老师。我也不会回家的。”
这句迟到的回答,是他的自尊和骄傲。他再度拾起的勇气与信心。
就算见不到人,打电话也要告诉他。
看着吧沈闻霁。
我不认输。
我比你以为的更厉害。
这口深吸气吸得不太成功。吸得他眼热鼻酸,还想再说下去,一开口却哽住了。
明明应该是很快意的时刻,怎么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不想弱了气势,岑意一边嫌弃自己,一边背过身,倔强地把哽咽憋回去。整理好才转过来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