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星沉没什么异议，“嗯。”
垂眸看见戚月落光脚站在地毯上，白皙的脚踝都被冻得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青白色，他一边把明天要穿的校服放在沙发上，一边提醒了一句：“地上凉，快去把鞋子穿上。”
棉拖鞋就在脚边，在施星沉话音落下之后，戚月落就一脚踢开，然后踩着冰冷的地板回到床上，抱着被子不满地道：“不用你管。”
施星沉看着戚月落充满了叛逆的后脑勺，也没说什么，弯腰去帮着他把棉拖鞋拿到床边后，就转身去关灯了。
临睡前，戚月落还特意在两人各自盖着的被子交界处用手碾了一条线，寓意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能越界。
星移漏转，枝桠上的细叶被露水压得低垂。
施星沉自浅寐中醒来，原因无他，有只不老实的手搭上了他的腰腹。
戚月落翻身带起了轻微的声音，先是腿缠上来，然后是整个人钻进了他怀里，额头抵在他胸膛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就乖乖不动了。
施星沉已经习惯了戚月落半夜非要钻进他被窝里躺着才能老实睡觉的举动，手掌刚想习惯性地搭上他的后脑勺，视线蓦地一偏，就看见了书桌上摆着的正在录像的相机。
想起了小树林里戚月落说不喜欢他的话，施星沉思绪微顿，尔后手掌往前，食指和拇指稍稍屈起，轻轻掐了掐戚月落脸颊上的软肉，低声问了一句：“真不喜欢我？”
睡熟了的戚月落没有任何意识，似乎是被掐得不舒服，额头轻轻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躲开了他的手指，然后把脑袋埋得更深。
施星沉停下了想把人搂住的惯性动作，然后伸手将戚月落往旁边一推，替他拉好被子把他裹住，重新把两人的界限划清后，他才躺回去继续睡觉。
各自安静了没一会儿，被窝里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戚月落就跟只黏人的猫儿一样，掀开他的被子又钻了进来，手脚并用地缠上了他的身体抱好了，才心满意足地继续睡觉。
施星沉这回没把人推开了，搂着戚月落的肩膀重新盖好被子，也轻轻阖上了眼皮。
早上六点半的时候，闹钟准时响起。
戚月落一改往日喜欢赖床的习惯，直接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沿上伸手去拿搁在书桌上的相机。
录了一夜的相机还剩百分之三十不到的电，戚月落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按下停止键。
浴室里传来洗漱的声音，他偏头看了一眼，发现施星沉正在刷牙，于是他盘腿坐在被子上，抱着相机催促了一声，“施星沉，你刷快点。”
浴室里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嗯”。
没一会儿，施星沉就出来了，脸颊上还挂着一点水珠，微微濡湿的发梢搭在额头上，他一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一边在戚月落边上坐下。
见他坐好了，戚月落就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里两人各睡各的，一左一右互不打扰。
看了将近十分钟，戚月落也没瞧见自己有任何动作，就忍不住开口嘲讽了一句：“我就说我怎么可能抱你，这下你没话说了吧？还想骗我，你这人真的是........”
施星沉没说话，长指一伸，将进度条直接拉到了中间。
戚月落看着视频里的画面，嘴巴张了张突然就说不出话了，尤其是看到施星沉把自己推开，然后他又恬不知耻地掀开人家的被子钻回去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拿着相机的手止不住地抖了抖，戚月落耳根子都惭愧红了，薄薄的血色一路漫到了脖子，心里觉得既震惊又羞耻。
他把相机关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补救一下的时候，施星沉就掰着他的下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摸着他的脑袋语气纵容地说了一句：“好了，闹也闹过了，快去刷牙换衣服，等一下要迟到了。”
戚月落瞳孔剧烈地抖了抖，捂着被亲了的脸颊抱着被子一下子退到了墙边，巍巍颤颤地伸手摆出一个“你不要过来”的手势，磕磕巴巴地道：“施，施星沉，你，你不要.......”
“不要再亲我了”这种话说出来，感觉自己就跟一个被地痞流氓调戏了委屈巴巴的小姑娘一样。
戚月落几经克制，才压下了心头的震惊和羞耻，勉强镇定地说了一句：“这个不算，我真的不喜欢你，我，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施星沉也不急，无比配合地“嗯”了一声，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快去刷牙。”
戚月落掀开被子往旁边走，边走边看着施星沉，一副生怕他突然又亲上来的样子。
像只受到了攻击就把全身的软毛都竖起来，自以为这样能震慑到大老虎的小奶猫。
施星沉眸色微微深了深，视线随着戚月落的移动而微微偏移角度。
见他只穿着睡衣想提醒他先套件毛衣免得着凉，嘴巴张了张还没说话，戚月落突然抖了一下，然后噔噔噔跑进了浴室锁起了门。
大概，是被戳破了心思觉得不好意思了？
施星沉轻轻叹息了一声，顺手帮戚月落把要穿的校服拿出来放在沙发上，然后就下楼了。
戚月落在浴室磨蹭了好一会儿，拉开一条缝观察屋里没人了，才急急忙忙跑出来换衣服。
下楼的时候看见戚正儒和施星沉在吃早餐，他微微弯腰，在楼梯口做了个起跑的姿势，默默在心里数完了“一二三”，就一股脑地朝大门跑去。
戚正儒刚吃了个包子，就感觉后颈一阵凉风刮过，一扭头，就看见戚月落跑到玄关把拖鞋一甩，然后一脚一个运动鞋，急得跟什么似的出门了。
戚正儒十分疑惑，扭头看向了施星沉，“那臭小子是被鬼追了还是又闯什么祸了？”
施星沉目光微顿，喝着豆浆慢慢应了一句:“说不定是想发愤图强了。”
戚正儒的表情顿时迷得跟个大写的问号一样，“他好好的发什么愤图什么强？终于羞耻心觉醒，知道每回自己文化课六科加起来还没一百分很丢人了？”
施星沉摇了下头表示不知道，边抽了个保鲜袋帮戚月落打包早餐边道:“戚叔叔我吃好了，先出门了。”
“哦，好。”戚正儒叮嘱了一句:“那你路上小心点骑车啊。”
施星沉应了一声好，然后就拿起书包出门了。
今天早上第一节 课就是生物课，戚月落到了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换座儿。
没想到班主任不在，他就只好转头去问副班主任，也就是教生物的灭绝师太了。
“灭，梅老师，我想换座儿。”
梅清正在改昨天收上来的小测，闻言眉头皱了一下，“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座儿？”
戚月落随便扯了个借口，“我同桌太影响我学习了，我想换个地儿勤奋上进。”
“施星沉是年级第一，怎么就影响你学习了？”
戚月落心想他一言不合就亲我，亲得老子连人都不想做了，怎么就不影响了？
但是要是直说，梅清一定会以为他发神经。
戚月落忧郁地叹了口气，决定换个策略，“老师，施星沉学习那么好，啥都会，我跟他坐压力太大了，他老写题，我在边上都急得上火了。”
梅清刚好改到戚月落的小测，看着那卷子改一题错一题从来没有让她失望的错误率，她有些不耐烦地问了一句:“你对谁上火？”
戚月落扬声回了一句:“我对施星沉上火，我……”
“必须要换座位”这几个字还没说完，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冷润低沉的“报告”。
戚月落顺声回头，目光触及施星沉那张俊美又严肃的面容时，他整个脑子都炸开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
噢，他对施星沉上火。
呵呵，这下真他妈解释不清了。
戚月落蔫了吧唧地垂下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好在施星沉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长腿一抬，就径直走到了梅清桌前。
见施星沉来了，梅清皱了许久的眉头才总算舒缓了一些，她将边上放着的施星沉的小测放在全班小测的最上头，一边递给他一边笑道:“星沉，麻烦你把这个给生物课代表让他发下去，老师还是想把你的卷子投影给大家看，你介意吗？”
施星沉伸手接过，“不介意。”
“那就好。”
梅清手里还拿着戚月落的小测卷子，看了一眼就不想看地一并递给了施星沉，“还有你同桌的，星沉，麻烦你好好给戚月落解释解释，为什么两个双眼皮的父母不会生出一个四眼皮的小孩，还有，为什么两个显性基因生出一个隐性基因的概率不会等于九分之八。”
施星沉偏头看了一眼被数落得脑袋低低的戚月落，一边接过那张画满了红叉的卷子一边应了梅清一句:“好，我回去会好好教他，给您添麻烦了。”
梅清欣慰地笑了笑，然后没好气地朝戚月落说道:“听见没有？下次要是还让我看见你乱填乱答，你就给我上升旗台去念你的答案，看看能不能笑死人。”
戚月落眉眼耷拉着应了句“知道了”，抿了抿嘴巴没敢再跟梅清提换座的事，乖乖地跟在施星沉后面出了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