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爱,就不会有任何感觉,不会期望, 不会失望,也不会心痛。小秋就是因为太爱他才会没有安全感,而他却嫌他无理取闹。景漠决定给他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只要是自己能做到的,上刀山下火海也义不容辞,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为了自己的爱人,他也甘心情愿。
景漠一直没有工作,他事业已经很成功了,可是事业再成功又有什么用呢,下了班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对着自己的影子,回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他觉得失去人生的意义。但是跟在小秋后面,即使只能帮上一点小忙,能远远看着他,也已经很幸福了,也会觉得存在是有意义的。
看着小秋吃着自己精心准备的饭菜,喝着自己递过去的水,为他披上外套,亲手给他戴上帽子,看他偶尔对自己的回眸一笑,景漠才觉得自己是个鲜活的人。这就是生活的意义吧。
小秋已经不再抗拒自己的接近,他在慢慢熟悉自己的靠近,景漠知道小秋也没有忘记自己,小秋并不是不爱他,他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他也需要自信,两个人能继续在一起的自信。
景漠不想给小秋压力,比起以前的决绝,不留一点余地,现在的状态他已经很满意了。
小秋工作的时候他就当个闲散助理,搭把手。收工后,把小秋送回住的地方,他再开车回到两人以前的家,准备着第二天的食材,为小秋做便当,这样的生活让他觉得充实,每天都在期待着第二天见到小秋。这种感觉就像上学时,每天都在幻想着第二天见到暗恋的人的场景,只是想想都觉得心花怒放。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景漠知道自己早已经过了单纯的年纪,也不会因为什么心动,但那种悸动的感觉只有小秋能带给他,他想他大概是生病了,病名为小秋。
如果两个人没在一起,他每天都要给小秋打电话,打很多个,当然是在不耽误小秋工作的情况下,虽然两个人不在一起的情况也很少。
问问小秋当天的状态怎么样,累不累,要拍多久,吃了什么,一定要吃饭,拍完就回家,不要乱跑,啰啰嗦嗦的一大堆。小秋虽然会不耐烦,但是从没挂断他的电话,任景漠一个人自言自语很久。景漠从来不是话多的人,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时,他是话少的那个,反倒是小秋整天对他说一些有的没的。现在情况反转,他觉得即使是废话,能说给对方听也很幸福。
小秋害怕雷雨天气,如果景漠在家,他一定会赶到小秋家里,把小秋哄睡后,就在他脚边铺床被子,自己睡在地上。如果不在家,他就一直打着电话,在电话里陪着小秋闲聊,讲个小故事,唱个歌,等他睡着后再挂断电话,或者一直不挂,等他醒来。
安全感大概就是,你需要的时候,我都在。
这天,景漠回到家洗完澡后,像往常一样给小秋打电话。这一回却没像往常一样电话被很快接起,一直到最后都没人接。他扔掉手里的毛巾,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水滴滴落在地毯上,景漠内心有些不安。仅仅是一通电话没接通他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被事儿耽搁没能陪小秋进组了,他又拨打那个电话。
‘嘟嘟’的电话声让他烦躁不已,他已经开始在内心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就在这时,电话接通了,景漠长舒一口气,握紧的拳头慢慢舒展。
“宝贝儿,怎么不接电话,吃饭了吗,回家了吗?”景漠一开口已经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他的焦急无所遁形。
王仲秋慢吞吞‘嗯’了一声,答非所问。
“怎么了,说话声音这么小,困了吗?”景漠恨不得冲进手机里,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王仲秋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回答,带着朦胧的睡意,“嗯,我刚睡着了。”
景漠声音温柔的可怕,像是怕吓到他一般,“最近不是爱熬夜追剧吗,今天怎么睡这么早呀。”
王仲秋吸了一下鼻子,“就是困了。”
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景漠敏锐的察觉到他状态不对。景漠语气变得有些紧张,他着急的追问,“怎么流鼻涕了,是不是感冒了?”
“不知道。”王仲秋打了个哈欠,不想多言,“不说了,我好困,要睡觉了。”
“不行。”景漠很久没对他用过这么严肃的语气了,“宝贝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劲,声音好像也变了,我给你打视频,你接一下。”
“不要了,我要挂了。”王仲秋真的很困,不耐烦的说道,“你真的好烦……”
“听话,让我看看你。”景漠哄着他,“不然你是想让我一夜睡不着吗?”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他再打视频电话过去,就没人接了。景漠这下真的坐不住了,他迅速换上衣服,拿着车钥匙就往楼下冲。他虽然有小秋家大门的密码,但除非是像现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他一般不会主动去用。他输密码进去,果不其然在卧室找到睡的迷迷糊糊的王仲秋。
一路上他心里都在吊着,直到这时摸到他温热的皮肤才觉得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平下来,他就看出小秋的脸潮红,身上的温度也比平时要高很多。
“宝贝,醒醒,怎么这么烫?”他轻轻摇晃王仲秋的肩膀。
他开门进门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把王仲秋吵醒,王仲秋这时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是他后,又放心的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景漠抓着他的手,把自己的额头贴上小秋的额头,很烫。王仲秋被他冰的一激灵,往后缩着脖子躲他。
景漠找到应急医药箱里的体温仪给他测了一下,39.5度。景漠抓起他的衣服手忙脚乱的给他套上,王仲秋虽然浑身没有力气,也不省事,嫌被扰了清梦还要挣扎。
“宝贝你乖一点,我带你去医院。”
王仲秋半闭着眼睛还在咕哝,小脸儿通红,“我才不要去医院。”
就在他准备抱着王仲秋下楼的时候,却遇到正准备按门铃的闫盼盼。
两个人差点同时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不过在看到她手里提着的药的时候,景漠就知道了她的目的,景漠十分着急,没时间跟她过多解释。
“高烧了,得去医院。”景漠抱着王仲秋往电梯门走,王仲秋怕自己掉下来就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按电梯,关门。”景漠给她下着指令。
“等下你开车,我照顾他。”景漠说:“怎么回事,发烧了也不跟我说。”景漠眼里有怒气,他才离开多一会儿,活蹦乱跳的宝贝就病成这个样子。
闫盼盼心虚的吐吐舌头,“开始不知道发烧,秋哥说不太舒服,感觉有点冷,还以为只是着凉了。”闫盼盼晃晃手里提着的药,“这不我实在不放心,这大半夜的想着再过来看看。”
“他自己一个人住,我不太方便,怕他烦,你们多注意着点。”
你那天天黏的跟跟屁虫一样了还叫不方便呀,你不就是想迁怒吗。再说他为什么一个人你不清楚吗,闫盼盼心想。
闫盼盼开车,王仲秋闭着眼睛靠在景漠肩上,景漠一直在电话给相熟的医生朋友,问怎么办,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别人看他不放心,甚至试图让今天并不当班的医生朋友连夜回医院给小秋治病。王仲秋的身上盖着的毯子慢慢滑落,景漠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替他轻轻盖上。
最近气温一直下降,非常冷,路面都结冰了。毕竟是夜里,视线不好,路面又结冰,闫盼盼虽然心急,也不敢开太快。
后面的车辆跟疯了一样,一直鸣喇叭。闫盼盼真想跟那车里的傻逼对着按喇叭,顺便问候他祖宗十八辈,这种鬼天气一直按你麻痹呢,急着投胎啊。
‘哐当’一声巨大的冲击,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后面的车撞了上来。下坡路,路面滑,又撞上前面的车。尽管车的性能很好,安全系数很高,巨大的冲击下,车头尽毁,车身破烂不堪,玻璃碎了一地,现场浓烟四起。
安全气囊和安全带使得闫盼盼幸运躲过一劫,只有一些轻微的骨折和皮外伤,她已经吓傻了。
事故发生的那一刻,景漠没有丝毫犹豫,第一反应就是把王仲秋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胸膛护住他的头。在巨大的冲击中,景漠满身鲜血,失去意识。
救护车来的时候,闫盼盼被吓得已经说不出话,只会哭,尽管警察告诉她不是她的错,是后面的车酒驾才导致这场祸事。
王仲秋被保护的很好,只被碎掉的玻璃擦伤,景漠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了他周全。王仲秋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他浑身发抖,抱住景漠,哭到抽搐。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景漠说的拿命爱他,是真的用尽自己的全部来爱他。为了自己,他真的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
满地都是血,他的血像是怎么也止不住一般,明明刚才他还在自己耳朵边说:“宝贝,别怕。”怎么下一刻,他已经成这样了呢。他高大的身躯那么强壮,怎么会一动不动呢,他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能躺在地上,多凉啊。
王仲秋觉得自己仿佛死了一般,他好痛,不知道哪里在痛,但真的好痛。那个护着自己的温暖的胸膛,那双紧紧抱住的手臂,那双总是牵着自己的手,此刻怎么这么冰,他是不是冷啊。